第25章 章節
司徒快活地摸着實在的頭發和衣服,又笑道:“牡丹那個死丫頭以後再也不敢嘲笑我了!”
黃泉低低地說道:“司徒……你……那妖氣……”
“別說。”司徒收斂起笑容,淡然道:“黃泉,別說下去。”
黃泉死死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該怎麽消化這個震撼的事實?雖然不知道在司徒身上出了什麽事情,可那妖氣他是不會認錯的啊。千年之前,那種震撼,那種嚣張,他一直都深刻的記得。那只三千年的狐仙,他和司徒到底是什麽關系?!
“黃泉,什麽都不要問,問了我也不會說的。我還是我,你這樣想便好。”
司徒緩緩地向前走去,經過發呆的狼王,也不看他,手指一彈,一道細小的紅點立即砸在狼王的頭上,将他砸暈了過去。
黃泉驚疑地跟在他身後,正要說話,卻聽司徒淡然道:“牡丹的氣味在前面,我們快去吧。今天一定要将她帶出來。”
“司徒……你……”黃泉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說,有些不适應他的轉變。
司徒回頭媚然一笑,柔聲道:“我還是我,不過是煉出了一尾。你不恭喜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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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屋子裏,寂靜的可怕。仿佛所有的聲響都給那灰暗給吞吃了去,只剩下淅瀝的滴水聲,緩緩蕩漾開來,混雜着兩股沉重的呼吸,有種窒息的氣氛。
“昏迷了三天,她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鷹王翼低沉的聲音忽然打破這種窒息的寂靜,平空響了起來,在空蕩的房間裏來回飄動,發出陣陣回音。
屋子中央的青石案上,躺着昏迷的牡丹,雙目緊閉,胸口的衣服被劃開,從雪白的肌膚上的一個深深的血口裏流出的汩汩鮮血,張了眼睛一般一滴不漏地飛向地上放在的一個玄鐵碗之中。血已經裝了大半碗,冒着泡末在清冷的房間裏散發着熱氣。
地上是龍骨八卦命盤,那個一身黑衣的司日正站在“離”位,雙手拈着一個古怪的式,口中喃喃地綿長地念着什麽。他腳下的八卦已經浸透了鮮紅的發暗的血液,随着他高低起伏的念咒聲一突一突地跳動着,仿佛有生命一樣。
忽然,他的手一揮,那玄鐵碗之中的血液竟騰空飛了起來,緩緩落在“坎”位,一絲一絲地将其浸透。龍骨命盤因為被血覆蓋,幽幽地發出青色的光芒,将鮮紅的血也映上了慘然的色澤。
鷹王翼等了半天,也不指望他會回答。其實這個問題他今天已經問了不下十遍,司日從來不回答。事實上三天來無論他問什麽,司日都沒有說過一個字。他們就這樣不吃不喝在這個隐蔽的洞裏耗了三天。
他懷疑司日是不是在那個丫頭身上做了什麽手腳,三天了,她連眼皮子都沒顫動一下。整個人除了有呼吸之外和死人沒什麽區別,就算他那一掌劈得再狠,也不至于昏了三天吧!
正想着出神,忽然身後的青銅鼎裏猛地竄出老高的青色火焰,“呼”的一聲,幾乎點燃旁邊的白色紗帳。鷹王翼吃了一驚,急忙回頭,卻見一切都恢複了正常,那青銅鼎裏只有香灰,半點火焰痕跡也無。
他正驚訝,忽聽身後司日沉聲道:“有不速之客來訪。”
他将手上拈的式松了開來,雙手攏進袖子裏,轉身輕聲道:“鷹王,還要麻煩你抵擋一下。來了兩個很古怪的妖,而且看來是針對你。”
鷹王翼的臉色頓時變得極難看,他哼了一聲,沒想到!那個蛇妖居然追得這麽快!他還是小看他了麽?
“眼下有人來搗亂,這引血之法才做了三日。半點線索也無,讓我怎麽甘心?!”他低吼了起來,惡狠狠地瞪着躺在案上的牡丹,仿佛恨不得将她剝皮拆骨地剖開來,好讓他得知這該死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司日淡然道:“鷹王先別急,我知那兩個妖法力高深。你一個人或許抵擋不住,這七日的引血之法也只得到此為止。不過我卻可以用‘坎’位的法力強行将她身上的血拉出來,浸透這龍骨命盤。引血之法已經完成了一半,我本想留住這個小姑娘的性命。可是現在情勢所迫,我也只好用上狠厲之術了。”
“坎位?你還有別的方法?為什麽不早用?!”
鷹王翼頓時火了,這個人果然有古怪!
司日攏着袖子,輕聲道:“無緣無故傷凡人的性命,本為我不齒。既然可以留得性命,為什麽要傷她?我已得知她體內的封印屬火相,水可克火。我便用上坎位的術來破她的火術封印。鷹王耐心等一會,不出一刻,結果自然見分曉。”
他将手從袖子裏抽了出來,尾指翹起,拇指微彎,拈了一個極古怪的式。足尖也跟着緩緩在地上移動,踏上了坎位,左足微微一頓,雙手的式立即拆開,拇指和尾指輕輕貼在了一起。只見牡丹的身體忽然一震,胸脯上的血口突然變成了一個極深的血洞,殷紅的發黑的濃稠血液如同泉眼一般,從血洞裏噴了出來。也不落進玄鐵碗中,直接下雨一樣撒在了離位之上。
離位的龍骨忽然開始發亮,那血液竟好似沸騰一般,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熱騰騰的白霧,彌漫在整個房間裏。
司日忽地手腕一翻,黑色的袖子在空中打了個漂亮的卷。一邊雙手飛快地結式,一邊緩緩地張開了他的那雙可以看透天地的無瞳眼。他死死地看着牡丹,眼睛裏竟然色彩斑斓,滾滾翻湧。
鷹王翼緊張地等待着。
快了,他很快就可以知道這個丫頭不懼怕神火的原因了!這樣,他終于可以和熒惑大人平起平坐,五曜那幫自诩聖潔的神再也不敢拿他如何了!他還可以東山再起,他還可以再自創門派,他可以做一個真正的“神”了!
司日忽然低吼了一聲,竟好似遇到什麽挫折。卻見他雙手在空中捏緊,仿佛在用力拉着什麽,手腕上青筋都暴了出來,關節一片慘白。鷹王翼一陣駭然,只見牡丹胸口上噴灑而出的鮮血竟然停了下來,那些被噴出來的鮮血停滞在空中,顫動着竟要往回流!
他倒抽了一口氣,只看司日仿佛在和那些企圖倒流回去的鮮血做着什麽辛苦的搶奪。整個人都因為施力而渾身顫抖着。可是那些鮮血還是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往回退去,點點滴滴地滲進她的胸口,一點痕跡都沒有剩下。
鷹王翼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只本能地吼了起來,“快拉住!拉住!”他完全忘了血根本不是用“拉”住的,只是眼前的景象太詭異,詭異到他都想沖上去将那些血液用手拉住再塞回命盤裏。
司日忽然大吼了一聲,将手松了開來,倒退了好幾步,向身後嵌在牆裏的櫃子撞了過去,上面亂七八糟的器皿叮當掉了一地。龍骨命盤上的青幽光澤頓時消退,那些不停咕咚翻滾的血液也瞬間凝結,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鷹王翼臉色蒼白,瞪着司日,卻聽他喘了許久,才幽幽說道:“她……她……她不是人!”
不是人?!鷹王翼沖了過去将他一把從地上提了起來,再也顧不得什麽尊重,厲聲叫了起來!
“什麽叫不是人?!她不是人是什麽?!快說啊!”
司日忽地捏住了鷹王翼的手腕,他只覺手腕上如同被極冰的針狠狠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手摔了開來,駭然地看着司日。
“鷹王,你太過激動了。”司日冷冷地說着,将被他扯亂的披風慢慢整理,一邊啞着嗓子說道:“她不是人……她身體裏有魂魄,卻不是一個人的魂魄……”
鷹王翼還想追問,卻聽身後忽然傳來火焰的爆裂之聲。他急忙回頭,卻見剛才那噴出火焰的青銅鼎此刻又噴出了淺碧色的火苗,由小變大,灼灼地跳躍着。
司日忽然低聲道:“她來了!”
“她?”
司日忽地冷笑一聲,“原來如此,借我的手将人交給五曜麽?這次他們的反應倒真是快!”
“五曜?!”
鷹王翼又驚又怒地看着他斑駁如同妖魔的臉,只見他嘴角嘲諷地勾着,淡然道:“是啊,是她來了。五曜的歲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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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妖靠在懸崖邊的楊樹下,手裏攥着黃泉的外衣,兀自等得心焦。
他們已經下去接近三個時辰了,莫非遇到什麽麻煩了嗎?以黃泉千年修為的本領,本不會出什麽意外……畢竟嫣紅山雖然是妖狼的地盤,可是那些妖狼的修為畢竟比不上獨自在地下修煉了千年的黃泉。或許同樣是千年的水準,一個有煩務纏身,一個專心修煉,程度絕對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