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咱們趕緊進去吧，你問下周呈要不要我們帶點東西？”段璟鎖完車拔了鑰匙，朝四周張望了一下。KTV的旁邊有個不大的小賣部，重要的是，它的門口放了兩個容量不小的冰櫃，這對現在又熱又渴的段璟來說可是個不小的誘惑。

顧煥搖搖頭“不用。”他指着KTV大門口兩側貼的白色公告，上面明晃晃的幾個大字：“本店禁止客人自帶酒水。”

“看見沒？”他伸手一拍段璟的肩膀“這兒有霸王條款，我也渴了，一會兒咱進去再買吧。”

段璟雖然對門口這個公告的法律有效性表示存疑，但也沒上心計較，只點頭同意了顧煥的提議，便跟着他一起并肩走進了充滿了空調涼氣的大廳內。小冷風呼呼一吹，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

“這種娛樂場所的電費都不要錢的嗎？”顧煥搓搓因為突然被冷風刺激而有點發麻的手臂“這還沒到夏天呢。”

“很冷嗎？”段璟已然适應了室內的溫度，甚至覺得非常舒服“我怎麽不覺得？”

“你皮厚。”顧煥說完，便非常有前瞻性的躲過他的敲打，加快了腳步繼續朝裏走去。

走廊上的燈光昏黃，兩邊的牆上都充斥着各種各樣後現代藝術，簡稱看不懂什麽意思的抽象畫，地上的地毯偶爾低頭還能看見從前被煙頭燙出來的洞。

腳邊牆上那一串串顏色豔俗的小燈泡即便有不少是壞的，但也很吸睛。

“——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兩個人走到樓道旁邊的拐角準備上樓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嘶吼聲吓了一跳。不能說它唱的難聽，因為根本就沒有調調。

“月亮好無辜。”顧煥一邊擡腿踏上樓梯，一邊嘴欠的接了一句，順便嘿嘿朝段璟笑了一聲“我想起來還沒聽你唱過歌呢，今天正好見識一下。”

段璟擡頭看二樓各個房間門上标的數字，朝左邊的某個房間一指“到了，那兒。”

推開房間看起來金碧輝煌的大門，這個包廂要比顧煥和段璟想象中的還要大不少。偌大的包廂內只有周呈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窩在沙發上玩着話筒。黑色的話筒在他手裏轉來轉去，一看就知道平常沒少練轉筆。

“我靠，你們終于來了。”一前一後的兩個屏幕上都在放着時下極為流行的非主流歌曲，上面顯示的MV卻是貨不對板，奇奇怪怪。

“你們不過來，我連一展歌喉的興趣都沒有。”周呈從沙發上跳起來，按了一下點歌臺旁邊的一個紅色按鈕，随後就在點歌屏上滑來滑去。

“那我可真是太受寵若驚了。”顧煥快步走到沙發上坐下，把手機卡包什麽的往桌上一放“你可以開始表演了。”

“您好，1014號為您服務。”周呈還未來得及接話，門就從外面被人推開，一個穿着黑白配色制服的服務生，手裏拿着個對講機進了門“請問有什麽需要？”

“這兩話筒都沒電了，幫我們搞一下。”周呈轉過身，把話筒遞給服務生“謝了。”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雙手拿着話筒，微笑着說了句不用謝，就轉身離開了。

“我室友他們一會兒就到。”周呈今天打扮的格外騷氣，大熱天還穿了一件黑色的機車外套，不過尺碼好像小了點，穿起來有點緊身“要不要買點零食，你們吃嗎？”

段璟聞言擡頭看他，周呈啊了一聲“咋啦？”

“買點水吧。”段璟開口“我們來的時候外面太熱了，都有點渴。”他說着，伸手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紅彤彤的人民幣“我對這裏不熟，你幫個忙，錢先給你。”

“不了不了。”周呈忙擺手拒絕“是我約你們出來的，怎麽能讓你給錢呢。”他習慣性的想要去拍和自己說話的人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才醒悟面前的人是段璟，又不動神色的縮回了手，佯裝剛剛只是伸了個懶腰“我去買哈，你們先在這兒等着。”

他說完就擡腳準備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和拿着兩只換了電池的話筒的服務生打了個照面。

“不好意思，沒打到你吧？”服務生推開門的時候周呈就在門後，好在他反應迅速，用手擋住了門“沒事。”周呈從他的手裏接過話筒“對了，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麽套餐啊，夠十個人吃的那種？”

“有的。”服務生點頭道“有一個68的套餐，裏面是一箱啤酒，三袋鍋巴和兩袋爆米花，還有一個特大號的水果拼盤。”

“啤酒啊？”周呈盯着服務生脖子上的領結躊躇了一下“行，就這個吧，我刷這裏的會員卡。”他從皮衣口袋裏拿出一張至尊VIP卡遞給服務員“密碼就是初始密碼。”

“好的，盡快給您送來。”服務生朝他一點頭，轉身又離開了。

周呈眉飛色舞的轉身回到點歌臺的地方，笑道“搞定。”他順手給了顧煥一只話筒，點開了自己剛剛選中的歌。

“是否對你承諾了太多——”周呈變了一年多都沒變好的嘶啞嗓音從包間內四面環繞的清晰立體音響裏傳過來，顧煥不是第一次聽他唱歌。

雖然周呈的嗓子倒了，但是他的音調還是準的，配上這些老牌情歌，聽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一首歌到高潮部分，周呈正擰着脖子撕心裂肺的吼着“怎麽忍心怪你犯了錯——”，包間的門就突然被推開了。

帶頭的是兩個服務生，一人懷裏抱着一箱啤酒和零食，另一個手裏捧着一個巨大的白色果盤。

周呈正唱的動情，并沒有睜眼看來人。

顧煥和一邊正在手機上不知道玩什麽的段璟雙雙擡了頭，望向門口。

服務生背後跟了四男三女。各個都長相眼熟，但除了夏俣，顧煥一個人的名字都叫不出。

夏俣摘了他的黑框眼鏡，看起來還有點帥氣的模樣。一群人進門，先是互相打了招呼，随後都在《過火》的深情演繹中三三兩兩的找了位置坐下。

夏俣進了門看見服務員把一箱啤酒放在大理石臺面上的時候就開始雙眼放光，他湊到周呈身邊伸手點歌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裏盤算着一會兒要玩什麽酒場游戲比較好。

“你看什麽呢？”段璟從一群人從門口進來的時候眼神往那三個女生的方向看了兩眼，雖然目光純是好奇，但還是被敏感的顧煥一眼捕捉到了“看上人家女同學了？”

“胡說八道什麽。”段璟沒表情的瞪了他一眼，随後解釋道“有一個挺眼熟的，好像有一個之前來問過我題目。”

“誰？”顧煥一下就提起了精神“指給我看看？”

段璟拿起果盤旁邊配置的塑料叉子，插起了一塊菠蘿塞進嘴裏，随口說道“沒紮頭發的那個。”

顧煥聞言就朝那邊望過去，三個女生坐在一起，正不知道拿着誰的手機在自拍，段璟所說的沒紮頭發的那個，就是穿着百褶裙坐在兩個女孩中間，留着厚厚的劉海，塗了淡淡的口紅，持着手機的那一位。

“昂，挺漂亮的哦。”顧煥看了一下便轉過了臉“怪不得你會幫人家。”

“嘶——好酸。”段璟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顧煥猛地被戳中心思，瞬間以為他在內涵自己，轉身過去張口就要罵他“酸你大爺——額？”

段璟手裏拿着個咬了一口的猕猴桃，正看着猕猴桃皺眉，順便将嘴裏剛剛咬下來的那一塊吐進了腳邊的垃圾桶內。

“本來就很酸啊。”段璟把自己咬過一口的猕猴桃往顧煥嘴邊一湊“不信你試試。”

顧煥就着剛剛那塊牙印咬了下去，霎時被酸的五官皺起“呸！”他把果肉吐進垃圾桶，被酸的打了個激靈“真是奸商。”

“哎哎哎，我們別急着唱歌，來玩會啊！”周呈剛剛吼完一首歌嗓子直冒煙，他一揮手，對着旁邊一排都在幹自己事情的人“來搖骰子，誰輸了誰喝酒啊！”

他說完，旁邊一群男生跟着附和起哄，“我們不能喝酒。”那個不紮頭發的女生叫林月，她放下手機笑嘻嘻的對着周呈“有點紳士風度嘛，買點可樂雪碧過來也行啊？”

“我去買吧。”顧煥正好也想出去再買點零食，這群男生如狼似虎，吃起東西來那叫一個迅猛，套餐裏的幾袋子，剛上來就沒什麽了。

“我跟你一起。”段璟跟着顧煥一起站起來，被旁邊一個叫張科的平頭男生給叫住，他是周呈的寝室長“別一口氣都走了啊，你倆平常在學校形影不離還不夠，現在出去買個水都得黏在一起啊。”

段璟還沒張口回怼，就被顧煥拍了手臂“我一個去吧，你留在這兒玩會，正好學習一下怎麽玩，等一會我回來了就不用再教你了。”

“嗯。”段璟答應，随之在沙發上重新坐下。

顧煥一邊往一樓的零食區域走，一邊掂量着要買多少東西，這種娛樂場所的商品是出了名的貴，一瓶水要比再外面買貴一倍。他抽出張50塊錢，拿了個塑料袋，開始往裏面裝東西。

“草，真重啊。”幾瓶可樂雪碧放在一個袋子裏裝着重量格外敦實，顧煥上個樓被累得不輕，抱着塑料袋回到包廂的時候，裏面正放着嗨到不行的電子舞曲，一群人圍着超大的大理石臺面正在搖骰子。

“又是你喝啊，段璟。”他們現在玩的酒桌游戲段璟之前從未接觸過，這時候就很是吃虧，在顧煥出門的十幾分鐘的時間裏，他已經喝了不下五杯啤酒。

顧煥眼睛一眯，發現了有點不對勁。段璟現在仍然坐在他們剛剛坐在一起的位置上沒動彈，但本該是自己的位置上，此時已經坐上了人，就是那個之前段璟說眼熟的女孩。

“...”他有點無語，只能走到那群玩的正嗨的人身邊，把手裏的塑料袋随手往上面一放“自取吧你們。”

段璟剛灌下第六杯酒，看見顧煥進來，眼神就一直定在他身上，然而被心有不爽的那人故意忽視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起玩啊！”張科撕開一袋蝦片“剛剛段璟都喝了六杯了。”

顧煥這時候才看了眼段璟，發現他臉有點白。這一方面倒是和自己完全相反，自己一喝酒，不管多少，臉必然通紅。“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他傾身奪過段璟的骰子“那這會兒，我替他玩幾把。”

一群人紛紛開始拿起了面前的骰子準備繼續玩。顧煥雖然上一世從來不喝酒，就連下班了聚餐都是一個人坐在一邊喝果汁吃果盤，但這些應酬難免去的多，即便他沒玩過，但看也看會了不少，加上他本就頭腦聰明，所以吊打這些玩的半吊子的高中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在讓那群人喝第三杯的時候，他往段璟旁邊看了一眼，現在他們兩人坐得位置正好是桌子的對角線，段璟這時候在低頭看手機，林月和他貼身坐着，正咬着吸管，托着下巴不知道再和他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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