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修真界（四）
狼群生存環境惡劣，大夥成日出去覓食，只有懷孕的母狼才能吃現成的食物……
聽了腦海裏那道聲音的話，小韓安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真的已經懷了小狼崽子？
他懷的是這個漂亮食物的小崽子嗎？所以她才喂他吃東西？
……
韓芷觑着小韓安捂住肚子的動作，也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子。
“安安是吃飽了嗎？”
小韓安看着韓芷的動作，睫毛眨了眨，他覺得自己已經确定下來了——他确實是懷了這頭漂亮食物的小崽子。
狼群裏的公狼發現母狼懷了崽崽的時候，都會蹭一蹭母狼的肚皮……
小韓安這一剎那只覺得十分惶恐，他有點想要嗚咽，可是身為狼群最英勇小崽子的地位包袱讓他無法軟弱地落下淚來，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韓芷：他自己都還是一個幼崽，他不想生小崽子……
韓芷看着小韓安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心軟成了一灘水，伸手指了指自己，輕聲教他說話，“姐姐！”
姐姐？這是她的名字嗎？
也對，他懷了她的小崽子，也不能再稱呼她為漂亮食物了。
小韓安眨了眨眼，難以消化這個‘自己可能懷了小崽子’的事實，一下子也沒有了食欲，悻悻地垂下了頭。
他自己都還是一個小崽子，他可不可以偷偷丢掉肚子裏的小崽子？
韓芷觑着小韓安食欲不高的模樣，又伸手摸了摸小韓安的小肚子，估摸着他應該已經吃飽了，便用手帕擦了擦小韓安的嘴，沒再喂飯……
小韓安看着韓芷的動作，心裏頭又有一些糾結：看起來‘姐姐’很喜歡他肚子裏的小崽子，他如果丢掉了肚子裏的小崽子她會不會很難過……
聽那些老狼說懷了崽子會變弱，小韓安垂下了頭失落地看了眼他被剪掉了尖利指甲的爪子，他的爪子也被剪掉了，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弱的時候……
“你說我該怎麽辦？”
小韓安茫然地問腦海裏的那道聲音。
那道聲音許久沒有說話。
“跟着她吧！你現在懷了她的小崽子，她不會害你，”正在小韓安以為那道聲音又不想理他的時候，腦海裏再次傳出了那道熟悉童稚的聲音，“而且，你不是很想親近她嗎？”
“我也想休息一下了……”
小韓安一直知道那道聲音也是他自己，只不過那道聲音比他對危險有更靈敏的感知，也比他更加強大奸詐一些，在他處在危險中的時候那道聲音會取代他控制他的身體。
同樣的，那道聲音可以輕而易舉地獲知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真的可以嗎？”小韓安不确定地追問。
然而那道聲音沒有再回複他。
小韓安摸着肚子，偷偷地擡眼看了眼韓芷。
韓芷對上小韓安的視線，用手指按住唇角，向兩邊一劃，唇角跟着勾起，綻出一個燦爛的笑。
小韓安眨了眨眼，心裏頭忽然間也有一點高興，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韓芷的動作，眼睛亮閃閃的，唇角不由得也勾了起來……
這個笑極其軟糯，帶着一點小腼腆，仿若屋檐上悄悄探出頭來的嫩生生的新芽……
韓芷看着小韓安的笑靥，心霎時軟成了一團，更加堅定了自己要茍起來的決心：這麽乖巧可愛的小團子啊！她怎麽舍得将他拖入那些血雨腥風之中！
吃完晚飯之後天色就暗了下來。
伴着蛙鳴聲，林嬷嬷點燃了蠟燭，給小韓安收拾了床榻；
小韓安睡在帶着陽光味道的新曬好的被褥裏，周圍軟綿綿的，沒有那些半夜想要偷襲他的猛獸，沒有凄厲的風刮過岩洞，沒有腥臭的狼臊味，只有蟬鳴鳥叫，聞着被子裏傳來的香味，小韓安有些拘謹地躺在床上，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躺在雲朵之上，渾身上下從來沒有這麽舒服過……
他一動也不敢動，怕一動就會從雲層上掉下去。
韓芷打來水，給小韓安擦了擦臉頰和手掌，最後又摸了摸他的頭，“安安，睡個好覺！”
小韓安有些忐忑地睜眼看着韓芷：在橙色的燭光下，韓芷整個人顯得愈發美豔，她的美極具侵略性，教人看一眼便也忘不了，然而她的眼睛卻十分平靜，讓人想起春日裏春意盎然的湖泊，靜谧而生機勃勃。
對上韓芷的視線，小韓安驟然間松懈了下來，小小地打了個呵欠：他不怕，他有姐姐的小崽子，她會保護他……
不過，睡醒之後他的肚子會不會就跟狼群裏的母狼一樣鼓起來？
……
小韓安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了。
在蟬鳴鳥叫聲之中，那一晚小韓安做了一個夢，夢裏他生下了小崽子，那個小崽子和姐姐一樣好看，他又重新長出了鋒利的爪子。他變得十分厲害，每天都能帶回來很多好吃的食物，将姐姐和他的小崽子養得白白胖胖……
然而直到夏天過去了，小韓安的肚子也沒有鼓起來。
他和林嬷嬷和韓芷一起生活在魔宮後頭的小院裏頭，每日裏姐姐都會教他說話、認東西，他開始懵懂地意識到他原來和野狼們是不同的，他原來是人。
可是什麽是人呢？
姐姐想了很久之後告訴他，人區別于野狼是因為人能夠克制自己的**。
小韓安還是有些不明白，什麽又叫做**？他覺得現在的日子已經十分美好，每天有能讓他吃飽的食物、有香噴噴的被子蓋，還有好看又溫柔的姐姐教導他，他以前做夢都沒想到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不止是小韓安，韓芷其實對這樣的生活也很滿意。
這裏的生活幾乎跟她在仙界時候一樣，魔主似是已經完全忘記了他還有這個女兒，系統也從沒出現過，韓芷樂得自在，她每天能睡到自然醒，醒來了就開始教導小韓安認識東西和說話，閑暇時看看話本，日子過得惬意無比。
如若一定要說出一些遺憾的話，那就是小韓安來到魔宮快四個月了，他已經開始逐步脫離野狼的習性，卻和命冊裏頭寫的那樣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不過韓芷覺得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且不說韓安來到人群中的時間還比較短，就算他最終仍然不會說話也沒什麽大礙，修真界多的是用神識交流的方法。
林嬷嬷對這樣的生活也很滿意。
自家小姐終于安分了下來并且重新讓她回到身旁伺候，這是她盼望已久的事情。
不過韓芷現在沒什麽要她伺候的，林嬷嬷便将一腔忠仆之心全部傾注到了小韓安身上，她信了韓芷說要讓小韓安成為未來倚仗的托詞，誓要将小韓安培養成當世俊傑，每天督促着小韓安修煉習字，嚴苛地糾正小韓安在狼群裏養成的習慣。
韓芷覺得小韓安這麽每天被林嬷嬷訓着有點可憐，可是韓芷也不敢再去找林嬷嬷直說，她之前覺得林嬷嬷訓練太過，曾經找林嬷嬷委婉地談過一次，結果林嬷嬷便對着她抹起來眼淚……
“求您別哭了！”
這一聊韓芷差點崩潰！
她見慣了仙界的暴躁老哥們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的模樣，像林嬷嬷這樣悶不做聲抹眼淚的她真的是頭一次見，而且林嬷嬷本就長了一張苦瓜般的臉，這樣一個可憐兮兮的老婦人對着自己抹眼淚，韓芷登時生出一種自己罪大惡極的感覺來，話題自然沒法再聊下去……
韓芷認了慫，她不敢再去找林嬷嬷聊天，只能私下裏待小韓安更好一點。她以己度人，覺得小孩子肯定會喜歡各種吃的，便将原身之前收藏的各種珍惜修煉法典都送了出去，換來了各式各樣的小零嘴，一旦觑見小韓安被訓得狠了，便偷偷地塞零食給小韓安……
當然韓芷留了個心眼，最厲害的那幾本修煉法典她都留下了給了小韓安。
每次林嬷嬷看着韓芷私下裏塞吃的給小韓安的時候都是一臉不贊同，就差在臉上寫着‘慈母多敗兒’幾個字，但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林嬷嬷并沒有阻止韓芷這個行為。
其實韓芷是多慮了。
小韓安天資聰穎，林嬷嬷教給他的東西他很快就學會了。但是小韓安很喜歡韓芷偷偷過來給他送零食并且摸他頭的行為，所以小韓安每次都裝作十分辛苦的模樣，惹得韓芷愈發心疼……
因為韓芷用貴重的修行法典來換小零嘴的事情太過荒謬，這件事也漸漸流傳開來，大家都說韓芷因為沒有靈力一事大受打擊、生活落魄，已經開始精神失常……
這件事也流傳到了外殿宋淩峰的耳朵裏。
宋淩峰縱然天資出衆，但是魔主座下并不缺優秀的弟子，他在其中并不惹眼，在聽到這樣的傳言之後，宋淩峰那顆因為婢女沒再回應他而消停下來的心又開始活絡了起來。
宋淩峰絞盡腦汁寫了一封情書，咬牙買了一筐櫻果，在天亮之前偷偷地放在了韓芷的門前。
櫻果是魔界的一種小果，富含靈力，味美多汁，多食能夠滌盡人體內的污穢，提高修煉能力，相對的，櫻果的價格也極其昂貴。
他估摸着，在衆人嫌棄甚至落井下石的時候獻上愛慕，韓芷一定十分感動。
宋淩峰等了一會，韓芷小院的門開了，裏面走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宋淩峰愈發肯定韓芷真的是落魄了——不然韓芷作為魔主的女兒，怎麽可能會用年紀這般小的婢女？
看着那個小姑娘将櫻果筐抱回了院子裏，宋淩峰得意地勾起了唇：仿佛已經看到了韓芷因為他的情書大為感動、芳心暗許的模樣……
只要成為了魔主的女婿，何愁滲透不進魔域！
而另一邊抱着櫻果回去院子裏的小韓安摸着筐子裏的信，微微皺起了眉。
他一向積極練武，是韓芷小院裏最早起來的。
也不知道是懶得為小韓安縫制新衣還是別的原因，林嬷嬷一直給小韓安穿着女裝，所以宋淩峰才會認為他是小姑娘。
小韓安對那封信上的字還認不全，但并不妨礙他對這封信的排斥：
這信上有陌生雄性的氣息！
‘撕拉’一聲，小韓安面無表情地将這封信撕成了兩半。
除了他，別的雄性休想靠近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姐姐的小零嘴和摸頭只能是他的！
今日份的護食小崽子送上~
立個fg,從今天開始會日更一周~
嘤~我重新開始勤奮了，潛水的小可愛們不誇一誇我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