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那些做什麽?又不帶兵打仗。」

「怎麽就不能學了,你看舅公家的姑娘不是善騎射?還有英國公府的幾位小姐,更是狩獵的一把好手。我身為将門後代,如果不會騎射,以後的狩獵節上落後了,豈不被人笑話?你不是說,身為武将世家的兒女,不能丢老祖宗的臉麽?再說,學這些保身嘛,以後遇到壞人,我也能保護自己。我的要求不多,只消能撂倒兩三個壯漢就成。」成靖寧一副精打細算的模樣。

成永皓見她如此,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笑道:「好,大哥答應你。」

「說話算話啊!」成靖寧說道,和成永皓擊掌盟誓。

成永皓在大覺寺用了一頓素齋,下午才動身回城。到家之後,把成靖寧在大覺寺的情況和家裏人說了,聽聞她在寺中一切安好,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夫妻才放下心來。

六月下旬的日子,天一天比一天熱,好在大覺寺在山上,又綠樹環繞,流水潺潺,倒不覺得熱得難受。這時,成靖寧描的提籃觀音像,已經大功告成。她回想起上一世看的一部與佛教有關的印劇,便按照那裏面的觀音形象來畫,聖潔慈祥的觀音,臉上的笑容恬淡,神色悲天憫人。

畫好之後,她寫下數十種繡線的顏色,讓水袖回京城去買。接着開始一筆一劃,全神貫注的描寫《妙法蓮華經》中的《觀世音品》。夏夜的天空晴朗無雲,星子清晰可見,成靖寧跳完百索,洗浴之後換上一身夏衫,拿了一個桃子坐在院中的石榴樹下,撲哧撲哧的啃着,數着星星好不惬意。

忽然聽到一聲貓叫,被吓了一跳,一個黑影竄了出來,睜着一雙陰陽眼,赫然是煤炭一般黑的可可。回神之後,可可已經走到她身邊坐下了,仰着頭喵喵叫。成靖寧把貓抱到腿上,也不嫌熱,不管它能否聽懂,問道:「你怎麽來了?」

可可回應她的,只有一聲聲的叫聲。「不過你能來陪我,我很高興。但這裏沒有魚幹吃,你得和我一起吃素。」成靖寧撫着可可光滑的毛皮說。可可很親昵的蹭她的手指,成靖寧頓時受寵若驚,「你終于肯理我了,實在難得。」說着,又對着貓說了一通話。可可似開了竅一般,不再排斥她,睡在成靖寧身上。

次日清早,隔壁院子卻是一陣喧嘩,打聽之後才知,是蕭家老爺夫妻到寺裏來給女兒做法事點長明燈。想起先前京城的傳言,成靖寧一陣唏噓,兩位老人中年喪女,幸好還有一個孫子承歡膝下。到大雄寶殿誦完經後,回廂房後到隔壁王老夫人那裏問好。

王老夫人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看着十分幹練,手腳輕便,年輕時跑江湖練了一身功夫,卻不顯風霜和滄桑,比同齡老人年輕上十歲。此刻穿着一身黑紗,顯得凝重,臉上是欲殺人喝血的恨意。見着成靖寧來,神色稍暖,「是你呀,回京之後還不曾見過呢。真是個有孝心的孩子,住寺裏還習慣吧?」

「回京之後一直病着,不曾出門,到四月才好些。寺裏一切都好,謝老夫人關心。」成靖寧站着道。

「我要去清蓮宮那邊了,不陪你多說話,下午再過來吧,一起去看辯經。」王老夫人曾經養過女兒,對小姑娘都是和顏悅色的。

成靖寧道了別,說:「那晚輩下午再來叨擾老夫人。」

晨練之後一身汗,沐浴之後換上幹淨衣裳,去清蓮宮聽了然大師講經。清蓮宮地方大,蕭家占了一地,給蕭雲旌之母做法事,此地的廣德堂是供香客給過世親人供靈位之地,蕭老爺夫妻便在此地給女兒立了一個。這時法事已做完,蕭雲旌一身黑色衣衫,站在人群中氣質超然,一眼便能看到他。他本就冷冽,今時今日更添幾分悲色,點長明燈時,無端的令人生出一股同情。

「今日是蕭夫人的冥誕,才三十七歲,真是可惜了。」花月忍不住道。太平郡王現在還喝着蕭夫人的血,在粵西那塊地逍遙。蕭夫人死之後,太平郡王霸占了她的嫁妝,又用蕭雲旌賣了五十萬兩。不到三個月,太平郡王又續取廣西知府的女兒為妃,同時娶進一個糧油商人之女為側妃,如今是嬌妻美妾在懷,兒女成群,孫子孫女滿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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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想起早亡的母親,蕭雲旌神色悲怆,剛硬的臉上顯露出幾分柔和軟弱。成靖寧想了一陣,才說道:「太平郡王和舒太妃,會遭報應的。」如果她是蕭雲旌,一定忍不住撕了那對母子,為蕭夫人報仇。

了然大師講經,王老夫人也留下傾聽,拉了成靖寧坐身邊,兩人皆是肅穆之色,靜聽佛音妙語。正午時,王老夫人邀請成靖寧一起用齋飯,成靖寧想了片刻應下。

男女不同席,蕭老爺子和蕭雲旌并不在內裏,去了其他地方。「你還在長身體,得多吃一些。」王老夫人不停地為成靖寧夾菜。

「謝老夫人,您也吃。」成靖寧禮尚往來,也為王老夫人夾了好些素菜。

想着了然大師說的話,王老夫人試着詢問說:「聽說你師從顧楷,在學工筆畫?」

「四月才拜師,到現在才兩個多月。顧師傅說得基本功紮實了,才好更進一步。」成靖寧謙虛着回話。

了然大師誇成靖寧的話,王老夫人還未忘記,知曉她是自謙之語,笑道:「顧大師不輕易收弟子,你能入他的眼,必有過人之處。老婆子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你學成之後,為我那早去的丫頭畫幾幅畫像。」

「只怕要等些時候了,我不曾見過蕭夫人,怕畫不出她的神韻。」成靖寧慢聲道,她怕畫砸了,讓老人家失望。

王老夫人不在意,說:「她在世時留下幾幅畫像,我和老頭子都存得好好的,這次也帶了一副到廟裏來。」說着讓一個頭發花白的媽媽去取。「沒關系,等你學成之後再畫。」

老人家言語溫柔平和,拳拳愛女之心讓成靖寧無法拒絕,「那我試試。」

畫卷展開,一個鮮活的美人躍然紙上。她抱着一只白色波斯貓,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卻很濃烈,梳着彎月髻,配着一支鳳釵、一個珍珠排簪和一朵杯口大的石榴絨花,再無其他首飾。她的鵝蛋臉和蕭雲旌相似,相貌英氣,卻很美,明眸善睐,美豔絕倫。一身妃色束腰襦裙,配着煙霞一般的披帛,櫻色宮縧,襯得她整個人燦若桃李,豔若朝霞。「蕭夫人很美。」成靖寧由衷誇道。

王老夫人沒提當年和太平郡王的破事,只說着蕭夫人在閨中時的趣事,說是她們老夫妻害了她,又是一陣唏噓流淚。「雲旌像子佩。」提起孫兒,王老夫人很是欣慰,但一想到他不順的婚事,又惆悵起來:「這孩子都十九了,老頭子這麽大的時候,佩兒都能爬了。」

蕭雲旌是蕭家獨苗,老夫人和蕭老爺難免憂心,從他十六歲開始,一直張羅着幫他娶媳婦,只是一直沒結果。

「蕭大哥這麽優秀,不愁沒有好姻緣,您就放一百個心。」王老夫人的一陣嘆息,讓成靖寧想起上一世很不愉快的三段悲催感情,以及被父母親戚催婚的各種經歷,不禁為蕭雲旌掬一把同情淚。怎奈世道如此,也只好受着了。

走到門口的蕭雲旌正好聽到,亦是一臉的複雜,等了一陣才扣門。

「謝老夫人招待,我該回去了。」成靖寧起身告辭,心裏想着要勤快些,早日把蕭夫人的畫像畫好。

辯經結束,已是黃昏,成靖寧迷迷糊糊的聽了一下午,直覺頭暈腦脹,她果然不适合哲學這等深奧的東西,尤其今天各位高僧無縫連接的佛音梵語,聽得腦子轉不過彎。齋飯送到廂房,成靖寧囫囵吃了幾口,在院內走了一圈回房,本欲躺下歇息,想着今天份的經書還沒抄,只好掌燈執筆抄寫。心有旁骛,寫錯了好幾個字,廢了數張宣紙。墨竹磨着墨勸道:「要不姑娘出去走一會兒吧,半山上種了一片昙花,今夜有好些要開呢!」

「是呀!今夜要賞昙花。」昨天睡過頭起晚了,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錯過。不過離子時還有一個半時辰,去早了也是吹山風。「那我再抄會兒,等亥時未再去。」有了期待之後,總算沒有再出錯,抄了一卷經書,看滴漏時,正好到點兒。

「叫上花月一起去。」花月喜歡花花草草,聽說大覺寺的昙花開得好,一直嚷着要賞花。不過這時幾個不守夜丫頭都睡了,正是酣眠的時候。墨竹叫花月時,花月睡得比豬沉,不耐煩的翻過身去,裹上毯子繼續睡。

成靖寧只覺好笑,「還是別叫她了,讓她明天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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