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節
」成靖寧眉眼彎彎的笑道。
雪兒這時像個孩子似的靠在成芙寧懷中,四只爪子緊扒着她不放。「我抱它回去養幾天,臨走之前再送過來。」成芙寧輕撫着雪兒的長毛,猶豫着要不要提醒成靖寧防着羅安寧一些。
對面的少女娴靜溫柔,玉指纖纖的撫着懷裏的小貓。想到前幾日到訪的羅氏母女,羅安寧說的那些話不自覺的湧現在腦海:小心成芙寧。她的人生閱歷算不上豐富,認人識人方面有所欠缺,只能依靠直覺判斷,而她的直覺告訴她,成芙寧是個好人。
成靖寧放下茶杯,正色問道:「芙姐姐,你覺得安姐姐如何?」
成芙寧撸貓的動作未停,聞言想了一會兒說:「怎麽想起問她的事了?」
成靖寧虛心求教,問道:「她對我說了一些話,我想着不能偏聽偏信,所以想問問你。從前你們住一個院子,應該很了解她吧?」
「她,變得不一樣了。」成芙寧回憶着當年,提起羅安寧來語氣帶着淡淡的譏諷。
「難道以前的羅安寧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成靖寧好奇,那位改了姓的堂姐,相貌和同齡女子相差無幾,說話做事卻老練,有時透着一股子不自然,而她的眼神,有時會流露出兇狠的光芒,時而又會如古井般森冷無波,沒有這個年齡的女子的天真嬌憨。她再怎麽笑,也掩飾不了眼睛裏的滄桑。
成芙寧把雪兒放在炕上,凝眉斟酌了一陣才說道:「在她九歲那年,摔了一跤之後醒來,就變得不一樣了。之前二叔父身邊最得寵的女兒是大姐玉寧,安寧一直讨好着玉寧,玉寧怎麽說,她就怎麽做。無論玉寧怎麽對她,她都不計較。她對羅氏夫人和馨寧極其惡劣,因為忠敬侯府沒有幫逆王的關系,一直厭惡羅氏夫人、馨寧和忠敬侯府,也罵羅氏夫人不中用,在府裏連幾個妾室也不如,害得她嫡不如庶。為了争寵,她在府裏做了許多錯事。那時候她性子倔,人雖有些小聰明,卻從不用在點子上,做事透着一股狠勁兒和蠻勁。那之後她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理玉寧,與羅氏夫人和馨寧親近,也開始和忠敬侯府走動,緩和關系。再就是她突然變得很聰明,從前不擅長的琴棋書畫,似突然開竅般的全部精通。性子也變得開朗,做事沒有那股蠻勁兒了。」
成芙寧說得猶猶豫豫,成靖寧便知她的話已經盡量說得好聽,在心裏默默總結到:過去的羅安寧蠢且毒,現在性情大變,變得聰慧機敏,更猶如打通任督二脈一般的六藝皆通,怎麽想怎麽奇怪。一個人突然之間轉變性子,只怕不是摔一跤這麽簡單,十有八九,羅安寧重生了。從前看的那些重生小說,都是這麽寫的,看來她也被網文荼毒得不輕。如果真是如此,日後就麻煩了,她雖然是穿來的,但到底幹不過掌握先機的重生者。
按照侯府過去的恩恩怨怨,原身上一世沒有得罪羅安寧很難,就算沒有得罪,恨屋及烏也在所難免。也還好分家了,暫時避開眼下的争鬥。至于日後,只能見招拆招了。
成靖寧沉思半晌無語,成芙寧見她沒反應,問道:「你怎麽了?」
「我發現事情比較嚴重,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重生,說出去誰信呢?就算有人信,也不一定能阻止羅安寧。「芙姐姐,你過去和羅安寧之間如何?」
成芙寧露出無奈的神色,搖了搖頭說:「就算我沒得罪她,因為姨娘的事,她也會恨我一輩子。我姨娘她……做了很多糊塗事。」那時二房的姑娘裏成玉寧最受寵,她最得成振功的眼,相互之間的龃龉不是一星半點,盡管她已經盡力避免紛争,但架不住成玉寧來惹事。一來二去,梁子就這麽結下了。羅安寧那時還是成玉寧的尾巴,對她的恨意只多不少。
成靖寧深深的同情成芙寧和自己,以及永寧侯府,誰能笑到最後,就看命運眷顧誰了。「聽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她怪怪的,以後我們都離她遠一些。總之,對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她也得利用手裏的資源,去做一些事了。既然是敵對的雙方,她必須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這一世的家人。
「謝謝你提醒,我不會讓她傷害到我的,你自己也要小心。」成芙寧說完話,抱着雪兒離開。風雪越來越大,前面的路,無論再艱難也要走下去。
成靖寧這時候來了興致,走到案桌旁,執筆揮毫,在紙上畫了一幅張牙舞爪的惡鬼,濃重的黑色地獄,帶着寂靜無聲的恐懼,惡鬼猙獰可怕,似會從畫紙裏鑽出來一般。一個下午過去,大作完成。
叉着腰站在案桌前,成靖寧滿意的欣賞自己的傑作。電梯墜井她沒死,在崖州生那麽嚴重的病沒死,被刺客追殺沒死,前年回京被惡鬼纏身沒死,她也不是那麽容易被輕易幹掉的人!羅安寧又有何懼?
「哈哈哈哈!」
「姑娘笑什麽呢?」墨竹正過來請她到瓊華院那邊用飯。見着桌上的畫登時吓得摔倒在地,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姑娘,你怎麽畫這麽可怕的東西!」
成靖寧洋洋得意的拿着畫抖了三抖,不相信的問道:「可怕嗎?我倒不覺得。這不畫得挺好的嘛。我覺得以後寺廟的地獄惡鬼圖,應該由我來畫!」想當年,她也是大觸啊,盡管只是兼職。
墨竹捂着眼睛不敢看畫,驚叫着讓成靖寧趕緊收起來。「真是膽小,我收起來就是。」成靖寧把畫折好了放抽屜裏,「起來起來,不過是張紙,紙上的惡鬼哪比得上人心可怕。」
成靖寧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墨竹一頭霧水,愣愣的看着她家姑娘。
「你叫我做什麽呢?」
「老夫人讓姑娘去瓊華院用晚膳。」墨竹爬起來說道。
「那我過去了,害怕的話別動我的抽屜。」成靖寧大步流星,走得十分潇灑。看得墨竹不明所以,以為成靖寧得了失心瘋。
對沈老夫人,成靖寧沒有絲毫隐瞞,把自己的猜想說了,避去重生這件事。「安寧的變化我也發現了,一時之間分不清她的轉變是好是壞。」
「總之要小心,以後盡量離她遠一些。」成靖寧道。
兩天後,成芙寧把貓送到行雲院,帶着數個仆婦去了大覺寺,侯府未起任何波瀾,一如往常一樣。再過上十幾日,成永安也要回家了,再就是又要過年了,這麽想着,便覺時間過得很快。
閨閣中的女兒家打發時間無外乎做女紅或是看些閑書消遣,成靖寧這邊,拉了水袖花月幾個大丫頭下五子棋。兩年過去,她在棋藝上并無精進,依舊只會玩兒這最簡單的益智游戲。四個丫鬟被經常拉着練手,眼下已是今非昔比,成靖寧已不能輕易贏她們了。
剛輸掉一局,就聽到一個聲音,陌生中帶着熟悉,「原來你也不是什麽都會嘛。」成靖寧擡頭一看,卻是顧婉琰和沈嘉月來了,忙下炕招呼她們坐,「今天怎麽想起到我家來了?進來也不支會一聲,我又不會趕人走。」
「想給你一個驚喜嘛。」沈嘉月笑嘻嘻的道,自從六月之後,她被家人拘着就很少出門了,其間只到永寧侯府來過幾次,無一例外的都是蹭吃蹭喝,這次還拉着顧婉琰一起。
「是惦記我這裏的烤肉吧。」成靖寧現在算是明白,這兩個都是吃貨,外加英國公府的英娘。
顧婉琰被戳中心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沈嘉月卻是個厚臉皮,大大方方的承認:「聽說你家冬至烤了羊肉,吃起來很是不錯,所以就想過來瞧個新鮮,不知這會兒還有沒有?」
「人都來了,我還會藏着?今天就吃烤羊肉吧,雲岫,你去廚房那邊說一聲,腌一盆羊肉送過來,把爐子那些也送來。」成靖寧讓雲岫往廚房那邊去一趟。
下午,沈嘉月酒足飯飽的半躺在暖烘烘的炕床上,抱着一大一小的兩只波斯貓,「好想留在你這裏,我不想回去了,要不明年我過來和你一起住吧。」今年考核,她父親雖然升了官,但依舊在外地任職,這次她娘劉氏也要一起去,和端莊的姐姐妹妹以及矜持守禮的嫂嫂們玩兒不到一塊兒去,就打起成靖寧的主意。
「只要你說服了二表舅母,想過來住多久都成。」成靖寧平日裏無聊得緊,也想找個同齡人說話。
一旁的顧婉琰,捧着個臉,一臉豔羨的看着沈嘉月,「你們家真好。」顧家家教嚴,是不許平白無故讓家中女孩寄宿到親戚家的。
「對了,我上午來的時候,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府外,好像是姑祖父回來了。」沈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