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章節
到今晚發,沈老夫人今年賺得多,發起紅包來很是豪邁,樂得整個侯府的下人都合不攏嘴,個個喜笑顏開的上前說着吉祥話。侯府中的主人不多,不過沈老夫人開宴設席,請侯府的有功之人過節,瓊華院外的梨風堂也是熱鬧非凡,映襯着瓊華院內的喜慶,這個節過得其樂融融。
正月初一的安排則是早起先開祠堂祭祖,昨夜烹煮好的祭肉端上供桌,這時候成啓正一房人也到了,聚齊之後開始祭拜祖先。荀太夫人最近被氣得不行,沒過來參加一年一度的大事。
祭祖之後發紅包,一圈下來,成靖寧的荷包鼓了不少,再之後阖家坐在一起吃湯圓,之後分成兩撥,一撥進宮面聖拜見今上太後皇後,成靖寧則跟着戴老夫人等一起到大覺寺祈福上香。出門時還不到辰時,大人們都喜氣洋洋的,早起的男孩兒女孩兒個個疲倦得很,捂着嘴打着哈欠,爬上馬車之後,都肩靠肩的補眠。
大年初一寺廟香客衆多,好在大覺寺是皇家寺廟,普通平民進不來,來此地的差不多是京城的權爵之家。成靖寧等人到時,并沒出現人山人海的景象。剛回京那段日子成靖寧在大覺寺住過一段時日,對寺廟各處熟得很,跟着戴老夫人等長輩拜過廟裏的佛祖菩薩後,拉住一個小沙彌,問了成芙寧的住處。
跟着沙彌一路走到半山的房舍,此地已遠離下面的香火人群,顯得清幽靜谧,周圍種了梅花,這時候正開着,紅豔豔的一片,映着白雪煞是好看。
走馬觀花的看了周遭的景色,開門的正是映秋,看到成靖寧,很是驚奇的道:「二小姐,您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芙姐姐,不請我進去坐坐?」成靖寧裹緊了身上的鬥篷,問道。
映秋喜道:「二小姐快請進。」将人應進屋之後,招呼荷香幾個上茶,自己到裏間小佛堂去通知成芙寧。
寺裏吃素,又是佛門淨地,僅一個月沒見到成芙寧,她身上那股子超凡脫俗的氣韻越發出衆了。加上又是孝期,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更顯風骨。「靖寧來了。」兩人道完恭賀新禧的話,在炕上坐了下來。
「我把雪兒也帶來了,你給瞧瞧。」身後的墨竹提着個籠子,裏面正是雪白一團的雪兒。看到成芙寧後,撲騰着要出來。
成芙寧見着愛貓,也喜得不行,抱出來親了又親,「多謝你帶它來看我。」
「今天祖母他們進宮去了,我就跟着戴祖母她們一起來拜菩薩。芙姐姐在大覺寺可還住得習慣?」成芙寧喝了口熱茶暖身,打量着屋內的擺放陳設。很普通的寺廟廂房布置,因在半山的緣故,牆壁修得很厚,火盆裏的碳放得很足,在室內一點也不覺得冷,香爐內點着檀香,聞着令人內心寧靜。
「一切都還好,沒遇到什麽麻煩。府中一切可好?」
「都好,姐姐不用擔心。」成靖寧拿出一個繡着藍白兩色洋水仙的荷包來交給成芙寧,「這是祖母、爹娘還有戴祖母她們給你的紅包,共有五十兩,姐姐拿着吧,盡管花,別節省,有什麽困難派個小厮回來說。還有這些,是封給陶媽媽和映秋她們的。」
「這麽多……」荷包沉甸甸的,成芙寧猶豫着不敢接。
「我也有這麽多,芙姐姐不必推辭,在外頭哪能不花錢的。」成靖寧固執的把荷包交到她手上。「我得去拜訪了然大師,等走的時候再來接雪兒。」
大年初一,了然大師身為主持很是忙碌,成靖寧也只到他跟前問了好就離開,不敢過多打擾。路過清蓮宮的廣德堂時,又遇到王老夫人一家,此時的蕭雲旌正在給蕭夫人上香,靈位後挂着蕭夫人的畫像,正是喬遷那日送過去的。這幅畫的畫風很少女,挂在這樣肅穆的場合看着怪怪的。
王老夫人眼神好,看到站在門口糾結的成靖寧,招呼道:「過來吧,沒關系的。」
成靖寧斂神走了進去,給蕭家的兩位長輩都拜了年,又依照着拜見長輩的禮節,給蕭夫人上了炷香。「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這對赤金镯子收下吧,算是過年紅包。」王老夫人取下手腕上一對金燦燦的镯子來套到成靖寧手上。
「不用不用,這對镯子太貴重了。算起來蕭夫人也是侯府的姻親,和祖母是一輩人,我上香祭拜也是應該的。」成靖寧推辭道,突然間注意到蕭雲旌的眼神很冰冷,只好讪笑了兩聲,迫于他無聲的壓力,只好收下王老夫人的镯子。
「依照皇後娘娘那邊的輩分,我還得叫蕭大哥一聲叔叔呢。」成靖寧想緩和氣氛,笑着說了這麽一句,哪知蕭雲旌的臉更冷了,不悅的站在一旁,周遭冷得能結冰。躲在王老夫人身邊,成靖寧不由奇怪,她哪裏說錯了嗎?
王老夫人輕拍着成靖寧的手背笑道:「雲旌還年輕,你別把他叫老了。」
難道是因為這個在生氣?成靖寧笑得有些不自然。這時王老夫人又開了口,說:「我瞧着你的畫畫得好,今年就挂到這邊來了。從前也想挂一幅過來,只是怎麽看怎麽不像,你這幅正好。」
「哪裏,我的畫技還有待提高,争取日後畫一幅更好的。」成靖寧不敢再看蕭雲旌,專心和王老夫人說話。祭拜過蕭夫人後,成靖寧拜別王老夫人一家,去尋戴老夫人。回到廂房那邊,成玉瑤和成華瑤姐妹幾個正聚在一堆說話。看到成靖寧進來問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剛才我們都去菩提院那邊的許願樹許願了,等了你一陣還不見你回來,就先去了。」
「半路有事耽擱了,這會兒去應該還來得及吧?」成靖寧才從剛才冰冷的氛圍中緩和過來,這時急需轉移注意力來抹掉蕭雲旌那張冰山臉。
成華瑤把準備好的紅交給她,說:「還來得及,不過得快去快回,快要用午飯了。」
成靖寧拿了東西,道了謝,帶着墨竹去菩提院那邊。從守禪院的僧人那裏拿了寶牒,寫上願望放進一根拇指大小的竹筒內,系上紅布準備進院子,擡頭又看到站在樹下的蕭雲旌,腳步霎時又是一頓。
相傳這棵樹是一位到中土傳教的天竺高僧, 從佛祖的誕生地藍毗尼帶入神州親手種下的, 至今已有一千年之久。藍毗尼是佛門聖地, 傳說園內的一草一木極有靈性,加之它又長久吸取天地精華, 早已超脫凡塵, 便成為有口皆碑的神樹。
京中盛傳,對着這棵千年菩提樹許願最是靈驗,因為能直達天聽。諸多光環加身,無論男女老幼, 均對它趨之若鹜。大覺寺為了保護神樹,每年只許一千人來此祈福許願,且在此祈福許願之人, 三年之內不得再次踏入。
菩提樹本生長在南方, 移植到北方後一直養得精細,像冬日裏周圍都放着火盆,這個時候樹下便點了一排一排的紅蠟燭,替代往日的炭火。冬日到這裏來許願的,都要捐碳火或是點上一支蠟燭。此刻蕭雲旌就拿着火折子,點那些已經熄滅的紅燭。
「怎麽不進來?」蕭雲旌聽到腳步聲靠近, 并不擡頭看她,聲音一如冬日的雪那般沒有溫度。成靖寧站在門口, 一時語塞, 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我已經好了,你進來吧。」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 蕭雲旌總算站直了身體,吹熄了火折子對她說。
「哦。」成靖寧邁步進入院中,步伐很沉重,她身邊跟着的墨竹同樣如此,乖巧得像只小土狗。
「今天對不起了,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成靖寧走到樹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蕭雲旌好像不領情,就這麽看着她,瞅不出情緒。
蕭雲旌的可怕,在前幾年就有傳說,墨竹聽說他殺人不眨眼,喜喝人血,這時又見到人,更是戰戰兢兢,小聲對成靖寧道:「姑娘,許過願之後趕緊回去吧,奴婢實在怕得很。」
成靖寧點了點頭,也小聲道:「我也是。」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哪怕成靖寧和墨竹都壓低了聲音說話,仍一字不漏的灌進蕭雲旌耳中。他已盡量收斂身上的殺氣和戾氣,現在還那麽明顯?皺眉沉思間,成靖寧已帶着墨竹繞到另一端,等看不到人之後才雙手合十許願,把手裏的寶牒往樹上抛。
許是太過緊張,平日裏力氣大的成靖寧發揮失常,拴住竹筒的紅綢并未挂在樹上,在枝丫間走了一遭後垂直往下掉。正在可惜的時候,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接住掉下來的竹筒,縱身往上一躍,靈敏的在樹間攀爬,到頂端之後把紅布系在枝幹上,打了個死結。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