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章節
色春衫,長得極其美貌的小姑娘已踏步進來,言語如春日喜鵲般的自在快活:「聽說令國公府的六姑娘和永寧侯府的二姑娘在這裏,我便和姐姐不請自來了,三位不會怪罪吧。」
「哪裏,四姑娘請坐。春桃,上茶,再點幾碟點心來。」林氏笑容和煦,招呼完張琳妡,又吩咐丫鬟說。
「多謝二少奶奶。」張琳妡在成靖寧身邊坐下。
「這位想必就是永寧侯府的二姑娘吧,今日一見,倒很讓人意外呢。都說永寧侯府的公子姑娘,是京中最最俊秀貌美的,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張琳妡聲如銀鈴,整個人都帶着暖融融的笑意,有一股子不谙世事的天真。
成靖寧當然知道這些年自己名聲在外,并不在意:「哪裏,張姑娘說笑了。」
張琳筠此時也行了禮坐下,說:「過去那些不過是市井流言,不當真的。」
成靖寧對張琳筠微笑的點點頭,算是見禮了。這時新點心送上來,林氏忙招呼幾個小姑娘說:「新出籠的蟹黃包,都嘗嘗吧。」
張琳妡不客氣的說道:「那我不多禮了。」嘗了一塊之後,一說一個笑的對林氏道謝。
沈嘉月對長興伯家的姑娘沒好感,一言不發的坐着喝茶,成靖寧接收到她傳來的生人勿近的氣息,決定不主動開口。
張琳妡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拉着成靖寧問東問西,成靖寧用萬金油的「是吧」「是這樣吧」「我不知道」等答案糊弄過去。「兩位妹妹這是不喜歡我呢。」張琳妡活潑單純,但她并不蠢,明顯感受到自己不受歡迎,嘟哝着不滿道。
成靖寧換上标準的微笑,解釋說:「祖母叮囑我,在外要多聽多看,身為晚輩,自是要聽從長輩的教導。況且我第一次見三姑娘,自當矜持些才好。」
張琳妡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得知對方不讨厭她,又恢複歡快的語氣:「昨天你在府上放風筝嗎?那個粉藍色的好漂亮,能送我一個嗎?」
張琳筠使勁兒朝張琳妡使眼色,無奈她并不理會,反而一臉真摯的看着成靖寧。
「好啊,到時候送一個到貴府府上。」成靖寧點頭道。
「那多謝了。」張琳妡說,達到此行的目的,姐妹兩個閑扯幾句之後,尋了個借口離開。
張氏姐妹走了之後,沈嘉月才拍着胸脯說:「真是兩個讨厭鬼,憋死我了。」說着喝茶緩氣。
「你這丫頭,再不喜歡面上也要敷衍過去才行。」林氏為嫡親小姑子喜形于色表示擔憂,拿手指戳她的腦門教訓道。
沈嘉月努力的為自己辯解:「我這叫明朗率真,才不是那些兩面三刀的。」
成靖寧起身告辭說:「多謝二表嫂招待,時辰差不多,我也該回去了。」
林氏起身相送,下樓時沈嘉月挽着成靖寧的胳膊小聲道:「等過兩天我再來找你玩兒,咱們還一起放風筝。對了,有新的花樣子嗎?上次我做的屏風送祖母,祖母誇我了,還有你描的衣裳樣式,做出來穿上身很不錯,出門踏青姐妹們都問我要樣子呢!」
「那我做好了風筝等你,不過眼下還不得空,花樣子那些得晚一些交給你。」 成靖寧說。
沈嘉月滿不在乎道:「不着急,只是先預備着,先謝謝你啦。」
「那我在家等你。」成靖寧朝沈嘉月揮揮手,上了自家馬車。
二樓之上,張氏兄妹站在臨街的窗邊,目送成靖寧的馬車遠去。「那個成靖寧,倒是有幾分皇後的風采呢。」張琳妡是宮裏的常客,跟着柔妃到鳳儀宮見過幾次成宜惠。在鄉下之時,都說張家出美人,所以柔妃還是宮女時,就能得還是皇子的趙澈青眼,但成宜惠出現之後,所謂的優勢便煙消雲散了。哪怕現在柔妃風韻猶存,卻已不得今上寵愛,靠一女一子立足着,而成宜惠十多年來盛寵不衰,她的四個兒女,在宮中地位更是超然。
趙承逸和張明烨并排站着,看成靖寧的眼神充滿恨意和殺意。成家的女人,果然都是禍水。
三月剛過,今上封四皇子趙承業為敬親王,允其出宮開府,并點當世大儒孔尊汝、令國公沈傲為其師,傳授儒學經典和武藝及家國政事。且指派最精英的羽林衛為其親衛,許其外出游學,體察民情。此事非同小可,眼下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在宮中跟随太傅讀書,不曾加封王爵,更別說有兩位大人物為師指點,這是要立四皇子為太子的前奏啊!
朝野上下熱議趙承業被封為敬親王之事, 一致認為這是立太子的前兆, 這一猜測惹急了另外三位皇子的黨羽, 私下裏出謀劃策,想法子離間今上和敬親王。一時間參趙承業、參成振清的各類奏章和秘信被送到趙澈的龍案上。
各方靜候着消息, 怎奈今上無動于衷, 反而笑得從容。許多打小報告的臣子,被趙澈神秘的笑容迷惑,惴惴不安的揣測着聖意。
趙澈在女人之事上多有心軟,于國家大事上不失為英主。他繼位之初, 便立誓要奪回漢室疆土,重振當年的天朝雄風。大周之後的百年亂世,致使中原等地民不聊生, 各方疆土被周邊少民占據, 他知道,僅憑他一代無法做到此事,但他要将他的雄心壯志,一代一代傳承下去,所以繼承人必須有所為,不能軟弱。他不在乎他的太子比他優秀能幹, 所有皇子中,只有老四最像他, 聰慧果決, 雄心勃勃。所以他要培養趙承業,讓他成為一代雄主。
敬親王和皇後風光, 永寧侯府自是水漲船高,一時之間門庭若市。不過成振清為人謹慎,知曉越是鮮花着錦,越是烈火油烹,行事更加周密,沈老夫人何其聰慧?應對各色來訪之人,周到細致,讓人捉不到把柄。
眼下,永寧侯府炙手可熱,府上的姑娘就顯得越發金貴,連帶成芙寧也無人嫌棄她有個不光彩的姨娘,紛紛上門探口風,均被顧子衿以年紀小推阻過去。
「姑娘不知道,現在您就是塊肥膩脂厚的肥肉,來見的都搶着要,這個誇我們姑娘長得美若天仙,那個誇我們姑娘多才多藝,下個誇世間少有,聽得奴婢都想吐了。」花月大驚小怪的說道,她可是記得當初成靖寧回京時,那些個夫人說的話,截然相反的兩幅嘴臉令人作嘔。
成靖寧拿着筆杆子點她的腦袋,「怎麽比喻的呢!」肥肉,她不肥好嗎?托早産的福,她怎麽吃也不胖。
「我這不是說我們家姑娘搶手嘛。」花月抱着腦袋笑道。
最近一直待在永寧侯府的沈嘉月也笑道:「趨炎附勢之輩不必理會。不過那些夫人們也沒說假話,我們靖寧越長越出息了。就得這樣打她們的臉,讓她們當初胡說八道。」
「你不用打趣我,我的斤兩自己清楚。還是祖母有先見之明,尋了借口不讓我出去。」現在每逢有貴客到訪,總要叫她去說話,哪怕不熟悉的,也會拉着她叨叨半晌。如若出門會友,還不知會如何。
不過侯府風光,皇後的兩個異母兄長卻是黯然退場。成啓銘無法進宮求見女兒,更無臉面去求長子,端午過後便将成玉寧嫁去福州,顧子衿這邊只是依禮添了一箱不痛不癢的嫁妝。
到五月底,成振聲依舊深陷官司,判了三年牢獄之刑。至于成振功,半年牢刑期滿,即将被流放到西疆瀚海,那地方靠近大夏和狄戎,每逢燃起硝煙,便血流成河。被流放到那邊的罪徒,甚少有生還的。成啓銘帶着二房女眷送別成振功,總算體會到當年沈老夫人送成振清南下崖州的酸楚和無助。
成啓銘握着成振功修長枯瘦的雙手,潸然淚下:「爹以後照看不了你了,在瀚海要自己保重。照顧好自己,争取刑滿之後早些回來。」明知兇多吉少,卻還抱着一絲希望。
成振功在天牢內吃盡了苦頭,這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也不松開,哭求道:「爹,你再想想法子進宮求皇後吧,求她放過兒子這一回。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如果能見到皇後,他早進宮去了,只是眼下,他連宮門都進不了,今上和成宜惠,到底是記着仇的。「振功,你放心走吧,爹會照顧好你的兒女。」
成振功抱着成啓銘的雙腿不肯離去,最後被公正無私的獄卒拉開,塞上囚車,押往西疆那邊去。「作孽啊!」成啓銘遙望着遠去的囚車,淚水再次濕了臉頰。
成永皓九月初便滿十七,他的親事也已定下,是安定侯殷家的嫡女殷沅徽,年底便辦喜事。安定侯家風清明,并無一般權貴那般陰私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