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範靈犀坐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擡起眼簾打量着室內四周的裝潢,上次來她沒能好好的看看,這一次倒是看清楚了周枳景家的裝潢風格。
簡約大方,透着書卷氣,尤其是那些老櫃紅牆,隐隐散發着上個世紀的古樸氣息。
結合了些許現代元素,倒也賞心悅目,足以見得設計者的眼光。
王姨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桌上,熱氣騰騰的泛着白霧,飄散在空氣之中。
“來,小姑娘,喝茶。”
範靈犀彎了彎嘴角,禮貌的答謝:“謝謝阿姨。”
周國良笑容深深,慈愛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孩子,爺爺剛剛差點就誤會你了,真是抱歉。”
周枳景在一旁聽見了,立刻頗為幽怨的插嘴:“爺爺,您老人家剛才打的是我,疼的也是我,您是不是道歉道錯人了?”
老爺子轉臉就換了一副表情:“你這混賬小子,你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要不是看在犀犀丫頭的面子上看我不打死你。”
“……”他可真是他老人家的親孫子。
周國良冷哼一聲,一臉不待見的白了自家混賬孫子一眼。
轉臉看向範靈犀的時候複又極快地換上一副笑模樣,“犀犀丫頭啊,我聽說你和這臭小子還是同桌,唉!那可真是為難你了,每天跟這樣的混賬東西朝夕相處一定很愁人吧?他要是招惹你惹你生氣了你可一定要告訴爺爺,爺爺替你出氣啊。”
範靈犀忍俊不禁,倏忽有些無奈的低聲笑了起來:“好的,爺爺。”
範靈犀這人從來都是冷冷清清對誰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幾乎可以說很少能夠在她這張近乎性|冷淡臉上看到任何除了漠然疏淡之外的任何其他表情。
她本就長得出類拔萃,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清冷疏離的“仙氣”,這突兀的一笑,頓時讓人有種如同春風化雨一般的感覺。
周枳景看的眼睛發直,直愣愣的盯着人姑娘的臉看,直到範靈犀有所察覺的轉過臉來,四目相對,她複又恢複了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性|冷淡模樣,目光平靜的睇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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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也不知道為什麽,被她這樣一看,突然就覺得有些心虛起來,周枳景慌慌忙忙的移開視線,耳根子卻下意識的發紅,逐漸滾燙。
晚上,迫于老爺子的萬般熱情,範靈犀只好被留下來吃晚飯,給家裏人去一個電話說明了情況之後,坐上了餐桌。
飯席上,老爺子十分慈愛,不停的給範靈犀夾菜。
盡管有些無所适從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和友好的同時,但內心深處其實還是覺得十分溫暖的。
範靈犀從小就跟着爺爺奶奶一起長大的,所以對于老人家,她與生俱來就有一種十分親切的情感。
飯後,老爺子一定要拉着範靈犀,讓她陪他下兩盤棋。
周枳景剛好從旁邊經過,有些不屑的冷笑了聲:“爺爺,你可不要被這丫頭的表面給騙了,她會讀書不代表其他方面也能這麽厲害,上次指不定就是被她歪打正着碰上了呢?”
老爺子撸了撸胡須:“你這小子嘴上說的好,把你養在身邊十幾年,怎麽也沒見你陪你爺爺下一盤棋?”
周枳景這人最經不起挑釁,一聽老爺子這麽說,立刻就來勁了,“爺爺您可真就別激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當你面兒把這丫頭殺得落花流水?”
他認真起來自己都怕。
範靈犀聞言輕飄飄睇了他一眼,那眼神說不出來是什麽味道,卻莫名讓周枳景有一種遍體生寒之感。
“犀犀丫頭……?”
範靈犀微微勾唇:“好哇。”
“當頭炮。”
“馬走日。”
“我吃你卒。”
“我再吃。”
“我還……哎哎哎,別!”
紅方孤零零的帥被扔在棋局邊角,範靈犀漫不經心拍拍手,往後靠了靠,神情疏淡的睥睨,“你輸了。”
周枳景不肯服輸:“我剛剛那是沒看見,重來重來。”
“你這混賬東西!輸了還賴賬是不是?”老爺子的拐杖當即就飛了過來。
周枳景被打的嗷的一聲慘叫,“爺爺,我到底還是不是您的親生孫子啊!”
“哼!我可沒有你這麽笨的孫子!”老爺子傲嬌的冷哼,轉看向範靈犀的時候卻又笑眯眯的和藹模樣:“犀犀丫頭,你這五步制勝……是有什麽秘訣嗎?”
範靈犀:“其實沒什麽秘訣的爺爺,我就是習慣性的用做數學題的方法來考慮每一個步驟,所以對于我而言下象棋并不是很難,非要說的話,這也算是一個方法吧。”
周枳景“切”的一聲,怪聲怪氣的捏着嗓子模仿範靈犀剛才說的話,“對于我而言下象棋并不是很難~”
老爺子一拐杖準确無誤的落在他的屁股上,“孽障,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怎麽就這麽頭疼呢我,唉!”
“爺爺,既然你這麽喜歡她那不如就收她做您的幹孫女兒吧,以後下象棋什麽的也方便随時來陪您,您說是不是?”
“你這混賬!我看你就是皮癢癢了!”
範靈犀忽然站了起來,打斷爺孫倆的雞飛狗跳,“爺爺,衛生間在哪裏呀?”
“哦,樓下的馬桶壞了,讓這小子帶你去樓上那個。”
老爺子大手一揮下了令,周枳景毫無拒絕的餘地。
範靈犀上完洗手間出來,一道高挺的身影就杵在牆邊。
她有些好笑的道:“你這人是有什麽毛病?老喜歡在廁門前做擺件。”
周枳景啧了啧嘴,“你還挺讨我爺爺喜歡。”
範靈犀不置可否:“對比你這個天天在家看着就讓人糟心的孫子,老人家看誰不喜歡呢?”
周枳景:“範靈犀,你這三句兩句都不忘記怼我是吧?”
範靈犀沒搭理他,昂首挺胸的往前走,經過一個房門大開的房間的時候,她的腳步停頓了片刻。
片刻,她突然轉過頭來,一臉意味深長的盯着周枳景看,用一種很是莫名其妙,且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栗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秒鐘。
周枳景下意識的就捂住了裆|部。
“你看…看什麽看?”
範靈犀彎着嘴角,一副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像你這麽個腦回路直得跟鋼筋一樣的傻大個,居然有這麽個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小癖好。還挺……”她似乎是在斟酌着措辭,幾秒的停頓過後,聲音帶笑:“少女心的。”
少女心?
什麽幾把玩意兒?
周枳景愣了好半晌,直到那昂着頭顱一臉高傲冷豔的孔雀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操。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床頭櫃上的東西扔進垃圾桶,然後又迅速帶上房門将門鎖好,他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他花了不過五秒時間,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周枳景下樓的時候,範靈犀懷抱着她那只大書包站在玄關口,正在跟老爺子道別。
他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往樓下走。
老爺子暴躁又洪亮如鐘的聲音緊跟着響了起來,“你這混賬小子還不趕快過來送一送犀犀丫頭。”
“回個家還要我送啊?才幾步路?”雖然說是這麽說,但他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在往玄關走,且還十分順手的接過了範靈犀懷裏的那只大書包,揚了揚下颚,一臉“我很高冷我很酷”的表情,冷淡:“走吧。”
晚風徐徐,一陣陣的吹拂過來,有些許沁骨的涼意。
夜幕深沉,圓月高挂。
小區裏十分安靜,只有路旁的暖黃色路燈的光線打在路面上氤氲出來一塊塊柔和的光暈,顯得溫柔又恬淡。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一高一矮的身影落在地面上,錯落的以一種緊緊依靠的姿勢挨在一起。
範靈犀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一件帶着體溫和薄荷香氣的外套立刻闖入她的眼簾。
少年逆着路燈暖黃的光線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聲音硬邦邦的:“不是冷嗎?穿上。”
有那麽一瞬間,她隐隐約約好像能夠聽到自己心跳錯拍的聲音。
不過,也僅僅就是那麽短暫的稍縱即逝的一剎那。
範靈犀收回視線,“冷的腿都在打顫就不要逞能了。”
周枳景:“……”這女的是學變臉戲法兒出身的嗎?
他冷嗤,慢騰騰的穿上外套,像是随意的聊天一般吐槽道:“你那天可不是這麽說的。”
範靈犀輕飄飄的側首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說“老娘想要怎樣就怎麽樣管得着嗎你”。
周枳景默了默,捏着鼻梁,有些別別扭扭的開腔:“咳……那什麽,你別誤會,我床頭櫃上的那個東西不是……”
範靈犀打斷他:“不用解釋的周枳景同學,我非常理解,每個人總是會有一些自己不為人知的小癖好和小秘密的。”
“……”周枳景幾乎咬碎了牙,“我不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再見。”
“……”
這天晚上,周枳景破天荒的又做了一個噩夢,夢裏面,他戴着那只粉紅色的兔耳朵發箍在學校裏面招搖過市,自己卻毫無察覺,背地裏面笑話他的人層出不窮。
一身冷汗的驚醒時,最後的畫面定格在他被衆人圍在人群最中間,一邊嘲笑一邊往他身上扔大白菜和臭雞蛋,範靈犀高貴冷豔的站在人群之外,一臉嘲諷冷漠的看着他。
他是被下降頭了嗎他?
這都什麽幾把腦殘夢?
大概是因為心裏有事,再加上該解釋的話始終都沒能解釋清楚,到了學校之後周枳景總還是覺得十分的不安。
腦海裏面詭異的一祯祯的重複着那天晚上他做的那個噩夢。
再加上範靈犀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走在路上的時候,周枳景總感覺身後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似乎是在讨論他笑話他。
這種倍受煎熬的狀态持續了一個上午,他就有些精神崩潰的找到了範靈犀。
把人堵在了從食堂回教室必經的一條比較隐秘的小路上,周枳景煩躁不安,下意識的就想要摸褲袋的煙盒。
範靈犀冷聲道:“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抽煙我就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當男人。”
周枳景下|身一涼:“……”
“啧,”最終他還是聽話(認慫)的将煙盒放了回去沒有繼續,“我有個事要跟你說清楚。”
範靈犀看了眼手表:“說吧,五分鐘。”
周枳景:“上次你來我家看到我戴那個東西那不是我自己要戴的,那天我媽買了美容儀還是什麽的,說是拉我做小白鼠試試會不會出問題然後給我做護膚強行給我帶上的。我重申一遍,你可千萬別誤會,老子他媽的才不會用這麽娘們兒唧唧的東西。”
然而聽他說完,範靈犀面上還是淡淡的,沒什麽表情的“哦”了一聲。
“……不是。”周枳景問:“哦是幾個意思啊?你聽明白了嗎?我說那東西不是我的。”
範靈犀點點頭:“聽明白了。”
“那你這是……”
範靈犀頓了頓,一言難盡的看着他:“其實,爺爺給我看了你戴着發箍被你媽媽拉着拍照的照片。”
那張照片上周枳景那一副恨不得當場去世的悲憤表情,歷歷在目。
周枳景:“?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
那還他媽做出那樣一副表情,害得他心驚膽戰了一整個周末生怕她會跟別人胡說八道些什麽東西。
範靈犀睨着他,一副嫌棄至極的表情,“說你是傻子你還不肯承認。”
周枳景:“……”
橫豎都是她有理。
周枳景:是是是,老婆說的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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