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周枳景手裏捏着一朵棉花糖，笑容燦爛，一手順勢牽起範靈犀的手，一手将棉花糖遞給她：“喜歡嗎？”
他的手有些冰，為了拿這只棉花糖，手一直放在外面吹風。
而範靈犀的手心卻是溫熱的。
兩只手貼在一起，周枳景下意識想松開，範靈犀卻迅速抓緊。
周枳景一愣，臉上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
範靈犀其實并不是很喜歡吃甜食。
這件事周枳景也知道，只不過他剛才過來的時候路過一家棉花糖的攤位，看到那對老夫妻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卻仍然堅持撐攤的模樣心底泛酸，便買了兩只。
一只給眼巴巴站在攤位旁邊盯了起碼有十分鐘的小胖妞，一只就想着給範靈犀。
棉花糖被做成了可愛的兔子頭，粉嘟嘟的，範靈犀接過來定睛看了好一會兒，莫名有些想笑。
她不知道周枳景剛剛把這麽個夢幻的東西拿在手裏的時候，旁人是怎麽看他的。
只是他似乎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像是毫無察覺，就像那天晚上在天臺上放煙花的時候，分明冷的牙關打顫，卻固執的要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為了她，總是做傻事。
如此笨拙，又如此動人。
範靈犀眨了眨漸漸變得有些酸漲的眼，咬了一口在嘴裏，甜膩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又一點點的，竄至四肢百駭。
最近上映了一部口碑很好的動漫電影，周枳景買好票，檢票進場的時間就到了，落座之後才發現這場的觀衆并不是很多，他們這一排完全沒有人，像是包了場，安靜又空曠。
電影放映全程，範靈犀一直都認認真真的盯着大銀幕，只有周枳景，從一踏進這裏就不大安分，見這場觀影的人少之後，心裏面的小算盤就沒停下來過。
先是試探着牽住範靈犀的手，見她乖順的任由他牽手，心理建設便牢固了許多。
周枳景夾着一顆爆米花喂過去，範靈犀便乖乖張嘴咬住。
如此來了兩個輪回，周枳景心跳跳的很快，又喂了一顆過去，然而這次範靈犀一張嘴，他探手更湊近了些，于是範靈犀咬住爆米花的同時，還含住了他的指尖。
“……”
範靈犀眼神不善。
周枳景腦袋嗡鳴一聲，整個人就跟魔怔了似的，死死地盯着咬住他手指的那抹殷紅的唇瓣，心跳如擂鼓，喉骨不停的滾動，像是點燃了一把火，以熊熊之勢迅速燃起。
“我……”
範靈犀往後退了退，松開他的手指咽下爆米花：“你想幹什麽？”
聲音有些抖。
周枳景腦子裏一片漿糊。
他想幹什麽？
他能幹什麽？
左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
只不過，這種想法與日俱增，幾乎到了只要範靈犀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就可以将他整個人迅速點燃的地步。
電影還在繼續放着，但卻沒有人在乎。
他們這一排只有前面有三三兩兩幾個人，後面全部都是空位置。
周枳景探身靠過去，範靈犀雖然沒有靠近，卻也沒有再後退，只是眼睜睜的盯着他看，一張漂亮的臉上寫着明晃晃的緊張。
看着看着，也不知那一刻的想法究竟是什麽，周枳景聽見自己嘶啞克制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如擲地驚雷：“我，我成年了……”
範靈犀聽見自己的心跳錯拍的聲音，喉嚨也有些發幹：“所以呢？”
所以，我能不能……做一回畜生？
周枳景胸膛劇烈的起伏着，視線從範靈犀粉嫩的唇瓣移到鎖骨，又默默收回，不敢再亂看。
答案當然是不可以的。
他的小孔雀，還是未成年呢。
可……
周枳景心裏頭憋着邪火，兀自平複了幾秒，胸腔內的那團火卻越發灼燒，周枳景整個人有些難以自控地滾燙起來，像是真的被點燃了一簇火把，把他渾身上下都燒了個遍。
他擡手把住範靈犀的脖子，壓着她往自己這邊緩緩靠過來。
視線像是黏在了範靈犀身上，從她濕潤明亮的眼睛到嘴唇，熾熱又滾燙的來來回回，範靈犀被盯得臉色發燙，歪了歪腦袋有些不适應的想要往後退，周枳景強勢的貼上去，毫無縫隙的，印在唇上。
範靈犀整個人都愣在原地，然後她盯着眼前人的漆黑瞳仁，感受到嘴角被什麽濡濕的東西掠過，下一秒，破開齒冠，長驅直入。
整個結局收尾的時間，都用來接了個吻。
一個滾燙灼熱，帶着濃濃欲念的吻。
反應過來的時候，範靈犀才發現自己被抱到了周枳景的大腿上，自己的手臂也無意識的圈在他脖後，形成了一種極為自然的依賴姿勢。
一吻結束，兩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額頭抵在一起，眼神交纏的對視。
盯着範靈犀酡紅的面頰，周枳景低聲笑了笑，心情明朗起來：“喜歡嗎？”
範靈犀一怔。
這種話如今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問出口了。
就是接個吻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居然還要問一問事後感受。
範靈犀平直的抿着嘴角，眼神不閃不避，“一般般。”
話落，腰間的手臂緩緩收緊，周枳景啞着嗓子用氣音道：“一般般？”
他眯了眯眼，下一秒，輕輕在範靈犀下唇咬了咬：“再說一遍？一般？嗯？”
範靈犀難得幼稚的開始跟他對杠，就是不願意說出他想聽的話，故意想要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确實很一般，跟你的英語分數一樣。”
“操——”
範靈犀只覺眼前一黑，燈光被密密的遮蓋住，本就被咬的發麻的唇瓣再度被人含住。
腰後摩梭的手掌試探着向上的時候，她才逐漸意識到挑釁的惡果，有些慌亂的擋住周枳景意欲更進一步的手，語調慌亂：“周枳景，別……這裏有攝像頭。”
周枳景咬着牙關，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最後他嘆了口氣，垂首靠在範靈犀肩頭重重吐息：“範靈犀，你是不是上天派來故意折磨老子的，嗯？”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範靈犀腿都是軟的。
似乎唯有在這方面，周枳景是絕對占據主動權的，大多數時候，她都是無比被動的。
看完電影，天色已然暗了下來，大約是因為處于冬季，僅僅只是一個小時四十分鐘的電影，就這樣拉開了夜幕。
兩人在周邊的商業圈找了家西餐廳吃了晚餐，時間尚且還算早，周枳景不願意就這樣各回各家，便帶範靈犀坐環城雙層巴士看夜景。
第二層基本沒什麽人，兩人找了最裏面的靠窗位置，親親熱熱地靠在一起，窗戶開得很大，風灌進來，似乎也并不覺得冷。
範靈犀裹着圍巾，腦袋靠在周枳景肩膀上。
他捏着她的手把玩，敞開羽絨服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裏。
“還冷不冷？”
“不冷。”
範靈犀笑着蹭了蹭，感受着來自他懷抱的滾燙溫度。
有你在，怎麽會冷呢
這是我度過最溫暖的一個冬天了，你知道嗎？
高三的節奏慌亂又激進，第一學期基本上全部都是總複習，時間飛快的流逝，範靈犀從來沒有從第一名的寶座上下來過，再加上她物理競賽又得了省第一，校方簡直把她當寶貝供着。
與此相比，周枳景也在穩步前進着，英語成績漸漸的也在往上爬，雖然不夠出衆，但是他理綜特別好，高三期中考，斬獲整個高三年級理綜第一名的桂冠，298分。
範靈犀都比他少三分。
劉海東是越看這兩人越喜歡，眼角的細紋與身上的脂肪逐日俱增。
他捧着保溫杯在年級各辦公室裏四處炫耀：“哎，劉老師你們班第一名677分啊？啊挺好的挺好的，有進步空間是好事嘛，不像我們班範靈犀，上學期期末考她709，這次一模又是718，哎……說真的，有時候我希望她可以低調一點，不過這孩子呢，就是這麽耀眼，又好學，又聰明，真是讓人沒辦法。”
“欸王老師，你們班第一名理綜249啊？挺好的挺好的，綜合發展才能在高考的激流中穩步前行嘛，不像我們班那個周枳景啊，不好好學習則以，一旦用心學了，理綜成績也是很不錯的，哦他多少分啊？一般般吧，才298，我其實不是很滿意……”
劉海東被年級組一衆理科教師集體告到了齊東強那裏去，結果齊東強也偏袒他，一句話全部都打了回去。
方強聽說這件事之後，迅速在班裏傳播，調笑之餘，十九班衆人在私底下戲稱周枳景和範靈犀是被老師們偏愛的紅榜夫婦。
高三下學期的時間簡直可以用秒來計算，一模、二模、三模、百日誓師……
淚水與汗水，筆尖沙沙聲與紙張翻頁聲。
一張張的試卷，一輪輪榜單。
轉眼間，就迎來了六月。
高考前一天。
窗外，樹梢上蟬鳴聲聲，許是因為離別前總是感傷的，就連這往日裏令所有人感到厭惡的高溫和烈日，都變得讓人無比不舍起來。
劉海東站在講臺上，一眨不眨的盯着講臺下陪伴着過了兩年的小雞崽子們看，忽然背過身去，胖乎乎的手飛速擦掉眼角的熱淚。
不少女生已經低聲啜泣起來，眼眶紅紅的，沒一會兒便趴在桌上嗚咽。
周枳景在桌子底下緊緊牽着範靈犀的手，壓低嗓音對她說：“女朋友，畢業快樂啊。”
過了明後兩天，他們就真的要離開這裏，永遠的，畢業了。
我！為什麽！這麽困！！！！！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