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伊始
等他轉身，她叫住他，他回頭，撞上她欲言又止的目光。言佑西臉上是溫和的笑。
等他離開，她站在陽臺上向下看，過了會，看到銀色的奔馳在拐角劃過一個尾巴，消失不見。
她啃着紅酒葡萄幹面包，若有所思。
鋪天蓋地，是喬起被‘雙規’的消息。
他們說那一日，警車帶走他，他的手铐着銀色的冰涼鐐铐，鐐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發着森冷的光。在人群的嘲諷與猜測的目光下，他寒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他們說那一天，他滄桑的臉，流了一滴滾燙的淚水。那一刻曾經意氣風發的喬起，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他現在把他的一切軟弱都暴露在太陽下，被陽光曝曬的連靈魂都能透視。現在的潦倒像是對過去最大的諷刺，就像是他離開時，落日西下，彩霞在他身後鋪成一道秀麗的織錦。
但他也只能，逆着它而行了。
他被帶上車的時候，回頭看了喬家別墅一眼。遠去的殘陽落在山頭，勾勒山巒的秀美輪廓，勾出他的傷感。那裏的日出，他未來得及細看，連殘陽都吝啬的藏了身姿。
從來不在意的東西，失去了才知道眷戀。可惜有些東西，一旦失去，沒有辦法回頭，它是一趟單向列車，就像時間的軸線，只能向前描摹。
喬慕茵曾以為會不會有記者騷擾她，但一切靜寂無聲，也沒有人來尋她問話。也許這一切已經被爸爸安排的妥妥當當。她黯然。一個人在熱鬧的街角，目睹時間在身上刻上一道道刺目的傷痕，再看着時間一點點的愈合傷疤。最後消失不見。看着自己一絲一線重新勾勒美麗的圖紋，重新為自己披上美麗的華衣，從此不朽。
黑暗黯然退場，華麗粉墨登臺。
言佑西站在陽光下，抽着一支煙，他身邊是一塊荒地，滿地是瘋狂滋長的野草，間有乳白小花，粉蝶環繞。雜亂無章的碎石，錯落其間，偶有飛鳥掠過草叢，留下一聲低鳴。市北工業區的西南即将開發，這裏處于西北還是一片荒地，杳無人煙。言佑西站在草梗邊，手指這塊地，面帶優雅笑容，“小湛，相信十年內，這裏必将開發的一點不剩。地皮将翻五番，就算買來自己開發，也必将大賺一筆。”
小湛長的俊朗硬氣，冷冰冰的，到處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但他十分精明幹練，是言佑西最得力的助手。
他面露疑惑，“這地本已是你囊中之物，可為何憑白割讓給陳家。”
言佑西眼中浮起千堆雪，嘴角是涼薄的冷笑，想起那日他對陳堅的話。“我知道你們陳家急需要轉型，也很中意那塊百畝荒地，我要跟你說的是，地讓給你陳家去競标，只要你規矩點，別越軌，我會設法讓你陳家中标，但是，請不要再糾纏喬慕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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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讓我放棄喬慕茵，不可能。”
“你家現時的情況，若是誰有心，就像捏小雞一樣，輕而易舉的掐死你。你也知道這塊地皮的價格，說實話，我這也是割肉呢！”
“........”
“我不急，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我憑什麽相信你。”
“因為我是言佑西。”
因為我是言佑西，陳堅驀地一驚，想到他的背景，暗自握了握拳頭。看他優雅從容篤定自信的氣質，他已經輸了一半。
為了一點利益，就放棄自己鐘愛的女人，實不是大丈夫所為。言佑西看他看的很清楚，一個容易被誘惑的人，被利益驅使的人，一個軟弱的人。這樣的人很好操控。他深邃的眸眯起，像獵鷹般犀利的眼神，目光挑向遠方，那裏緊挨荒地，是一塊濃密的針葉林，林木森森。
天空萬裏無雲，一碧如洗，陽光從林間一瀉而下，留下朵朵斑駁光影。
陳堅一定沒想到，那片針葉林早在三年前已由一位老外購得，而在去年，老外回國發展，便把他賣給言家，已被言家秘密購得。
他指着那塊荒地，對身邊的年輕人說：“小湛，你說陳堅會将那裏弄成什麽？”
小湛認真沉思，“無非是CBD或者度假山莊或者商品樓之類。”
言佑西露出殘酷的冷笑，“小湛，嚴密注視陳家的動向，若是沒什麽越軌舉動就算了，要是弄什麽幺蛾子，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你說我要把那塊針葉林弄成什麽，可以擠兌的那塊荒地無一絲喘息，不，也許這塊荒地會變成一個漂亮的後花園。”言佑西想到此，露出優雅痛快的笑容。
小湛看着言少，從容淡定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樣子，還是讓他嘆服不已。但他跟了他七年，決計沒想到，今天讓出這塊地，做出近乎很愚蠢的舉動，是為了一個女人。
野草繁盛。風兒吹過，一陣浪花翻湧。
言佑西想到陳堅，露出涼薄的笑，是時候先給他一個下馬威了。
他說：“小湛，後天晚上的酒會準備的怎麽樣了？”
小湛聽到這，面有緩和，露出輕笑，“言少，請放心，一切妥當，劉總與陳總都覺得非常榮幸能參加到這次酒會。”
言佑西最後看了眼遠處的濃密叢林，和面前這片綠意盎然的荒地，掐滅煙頭，露出非常滿意的笑容。
本來他打算乘這個機會，讓喬慕茵做他的女伴，正好也帶她出來，就當散散心，免得她胡思亂想。但未免到時候會出現的意外，讓她不開心，便作罷。想想以後有的是機會。
他撥了個電話，對方的聲音暗啞磁性，是嬌媚的女聲。
“是你啊！”
言佑西面無表情，“後天晚上有個酒會，你做我女伴。”
“又讓我陪你去？”
“怎麽不願意啊，不願意我找別人。”
“算了，看你這麽可憐。”
喬慕茵開着車，去趟超市，購好物品，從地下車庫開出來。
外面突然下了大雨。整個城市籠罩在水汽中。天色昏溟。華燈初上。
此刻喬慕茵正位于市中心商業街。餘光中瞥到一輛車上下來一位男士，颀長身形，挺拔身軀，西裝筆挺，銀灰色西服，面料挺闊，質地精良。衣領上配着一枚精致昂貴的領針，墨綠斜紋真絲領帶，白色襯衣，一派潇灑俊逸，細細看，正是言佑西。
她剛想驅車過去打招呼，卻見言佑西撐着傘，打開另一車門，露出花朝傾國的臉，她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擡頭一看，對面大廈的大型液晶顯示屏，播放着廣告，正是那天因為一把傘，而與她發生争執的當紅明星，林寶蓁。喬慕茵嘴角扯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便驅車徑直朝家開去。
酒會在高級會所舉辦。觥籌交錯衣香鬓影。
言佑西跟靳寶蓁甫一出現，便吸引衆人豔羨目光。底下竊竊私語，諸如真是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雲雲。言佑西像一位王子般穿梭在人群中，林寶蓁坐在一邊端着香槟，悠閑慵懶地看着這一切。
陳堅帶着夏如茉狀似親昵的走了過來。
大家彼此寒暄一番，他言辭頗有深意，“希望以後多多合作。”
言佑西嘴角微勾。目光澄湛，“一定。”小湛走到他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臉上露出肅殺的笑容。看的陳堅心內一驚。
過會，酒會現場起了一陣騷擾，進而又鴉雀無聲。
只餘璀璨的燈光流動着動人光暈。幾位穿着制服的警察，沿着兩排擺放漂亮的蝴蝶蘭，目不轉視的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