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別離
言佑西神色淩冽,深邃的眸子,微眯起來,然後垂下長長的眼睫,又緩緩睜開眼睛:“伯母,您應該懂我的意思。您失去一個女兒了,也失去一個丈夫了。”
崔瀾突然激動起來,擺擺手,“你別再說了。慕茵,她......”
言佑西點點頭,“阿茵,我會好好照顧,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包括我爺爺。您放心,至于喬起,他已經得到他的懲罰了。”
崔瀾似乎突然疲憊了下去,原先強制的鎮定,瞬間瓦解,籠罩上深深地疲累,她站起身,“以後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有你那句話,就夠了。”
陽光從一扇小小的窗戶下灑落下來,空氣中飄着翻滾的塵埃。崔瀾坐在監守所裏靜靜地等喬起。
喬起拖着沉重的鐐铐,一步步慢騰騰地走了進來。他擡着沉重的眼皮看着對面的女人,後者正平靜地看着他,嘴角是一抹諷刺十足的微笑。
他心內一驚,顫巍巍地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擠出一抹笑容。
“你過來看我了?這幾個月在外面過的好不好?”
崔瀾對他露出微笑,點頭,“很好很好。你女兒跟你兒子看上去相親相愛像是一家人。”
喬起面露愧色,目光閃爍不敢看她,半晌方說,“崔瀾,我對不起你!”
崔瀾心酸的笑,她死死的盯着面前這個已經衰老下去的男人,手拭了拭眼角,嘴角依舊是苦澀的微笑:“沒事。喬起,沒事。真的沒事。因為是我檢舉你的!現在看到你這樣,我很開心!”
喬起猛然擡頭,眼睛睜的老大,突然他擡起烤着鐐铐的手,向她伸了過去,扯住她的脖頸,不斷晃動着,“你,你,你竟然這麽對我!你......”
有兩個監守員走了進來,拉住喬起,“別激動!帶你回去!”
其中一個問崔瀾,“你沒事吧!我這就帶他走!”
崔瀾平靜地笑着,眼中泛着淚花。“喬起,你永遠不明白,我看到你藏着那些秘密時,有多難受!我有多恨你!”
喬起被兩個人拖着走,猛然轉身,大笑三聲,讓人毛骨悚然。“崔瀾,好,你做的好。可是你也永遠不知道,我心裏多麽愧疚,你以為我不愛你嗎?不愛的痛苦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女兒,改名後叫喬慕茵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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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喬起帶着恐怖又悲涼的笑聲,步履瞞姍地被帶走了,漸漸消失在門口。
崔瀾跌坐在凳子上,臉上像是死灰般殘敗,“喬慕茵,慕茵,”似乎記憶中,一個雲淡風輕的日子,那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站在他身邊,笑嘻嘻的問她,“原來你的乳名叫音音啊 !”
一道淚從崔瀾已經老去的臉上,漸漸地滑落下來。
這一天晚上,天刮起了大風,狂風肆虐,挾裹着雨水。以雷霆之勢掃進S市。
天氣預報播報:“一股強冷空氣團将南下.....從內蒙一路直下,将于今晚登錄S市,請各位市民做好防寒工作,惡劣的天氣最好不要在外面晃蕩.......”
慕茵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穿着厚毛衣,汲拉着棉拖,從樓上的窗戶,看着外面,風已經小了很多,只是太空有些灰暗,烏雲籠罩。
她打開窗戶,一股冷空氣撲面而來。她靜靜地看着外面的那一片白山茶,已被打的七零八亂,東倒西歪。頹敗一片。
她慌忙下樓,奔到那片白山茶。細細看,竟然已經沒有一棵活着的了。
一夜之間,全部死亡。
電話響起了,是監守所那邊打來的,喬起因為心髒病已于昨夜淩晨三點突發猝死。
話筒“啪”的摔落在地。
一個月後,喬起看着已經空蕩蕩的喬家別墅,嘆息一聲,又留戀的看了一眼,關上了大門。
言佑西輕輕地擁着她,把她的行李放在後備箱。
車子發動。一直開到了依雲山莊。
喬慕茵想起媽媽,頭腦裏都是媽媽最後的話。
“慕茵,好好照顧自己。這喬家的別墅,無論出了什麽狀況,你都不要賣出去,那是喬家祖輩留下來的,後輩要好好的守護着。”
喬慕茵追着她走了出來,眼睛裏都是淚,
“媽媽你要去哪裏?媽媽不要再丢下慕茵。不要讓慕茵一個人。”
去一個地方,那是我跟你爸爸相識的地方。崔瀾苦澀的笑着。
“傻孩子,你遲早要嫁人的,有言佑西照顧你,我就放心了。”她在陽光下,笑着憐愛的看着喬慕茵,“還有靳洺,他 ,他是你弟弟!”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喬慕茵追上去,一路哭着,使勁地搖着她的手臂,“媽媽,我已經沒了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
崔瀾甩開她的胳膊,“聽話,不要再找我。否則,我便不認你。”
她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去,然後上了一輛出租車。
喬慕茵蹲下身嘤嘤哭泣。
一雙大手把她拉了起來,她鑽進他的懷抱,然後眼淚鼻涕,糊濕了某人的阿瑪尼灰色大衣。
半夜喬慕茵從夢中驚醒,言佑西問她,“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喬慕茵揉揉吃痛的腦袋,搖搖頭,“沒事!我,我就是剛剛做了個夢,夢到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栽種白山茶花。夢裏似乎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可是面容看不清,我也不知道她是誰?這個夢好奇怪!”
言佑西把她擁入懷中,“一定是你想太多了。這些天你好好休息。周末我帶你去見我爺爺。”
喬慕茵心內一顫,想起媽媽曾經跟她說的話,不由自主地驚慌失措起來,“你爺爺?能不能不用見,我還沒做好準備!”
言佑西握住她的手撫慰道:“遲早是要見的。你放心,我爺爺也是人!他沒那麽可怕,一切有我。別想太多,快點睡覺。”
喬慕茵這才放松下來,枕在他臂彎,言佑西在她額上輕啄一口:“乖!你要是想去喬家別墅看看,明天我帶你去!”
只聽喬慕茵喃喃道:“好!”
第二天的陽光晴好,萬裏無雲,喬慕茵一早上洗漱好,跟言佑西吃完早餐,便啓程回喬家別墅。
車子沒駛到別墅大門,隔得遠遠地,就見到兩個年輕的打鬧的聲音。
“靳洺,我可是大明星,你怎麽讓我幹這種活!好髒!”林寶蓁蹙着眉,極其郁悶的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小手。已經皺了的裙子。
靳洺手裏拿着鐵鍬,一只手支着鐵鍬,笑眯眯的說:“喂,是你要跟我過來的,現在不願意幹了啊!不願意幹,就一邊待着去!真是大小姐,我伺候不了。”
林寶蓁撅着紅唇,氣的把手裏的一顆綠苗一扔,看着靳洺臉色冷的像冰雕,看也不看她,理也不理她,又拿起那根綠苗,氣呼呼地往坑裏一丢,“哼,不就是栽幾棵樹嘛!還難的了我!”
靳洺桃花眼笑的很得意,清澈無比,天真無邪,“可要好好地栽啊,我沒讓你挖坑,已經很不錯了!還挑剔!”
突然車子的響動,驚醒了他們。
林寶蓁仔細看了看,不多時車內下來一對璧人,她興奮地說:“佑西哥,慕茵姐!”
小嘴巴真是甜!靳洺白了她一眼,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對面走過來的人影,微笑。
林寶蓁拉着喬慕茵的胳膊,撒嬌道:“你看靳洺就是欺負我,一大早讓我當花匠使!”突然似乎意識到什麽,倏地放開手,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慕茵姐,我不是故意的。”
喬慕茵一時鬧不明白,林寶蓁指着她的胳膊,她低頭一看,白色的大衣上已經沾上一層醒目的塵土。她笑笑,“沒事,洗洗就好了!”
一直待在她身邊的言佑西,早已拿出餐巾紙,拿過她的胳膊,輕輕地揩拭髒污。看着堆在地上的一大攤綠苗,一個個抛出的坑,地面上堆着濕潤的新鮮的泥土,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林寶蓁說:“栽樹。我也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
喬慕茵仔細看了看,拿起一顆綠苗,腦中似乎影影幢幢,卻又恢複空白,嚴肅地說:“靳洺,你在種白山茶!”
靳洺點了點頭,看她的臉色不好看:“不好意思,姐,沒經你的同意,我便栽了!”
喬慕茵突然笑了,脫下了大衣,露出裏面的米黃色毛衣與暗紅色格子裙,袖子一卷,笑哈哈地說:“怎麽不叫上我呢?”
靳洺錯愕,差點被她吓住了,“姐,你也太會折磨人了。”
喬慕茵笑眯眯的說:“這不是跟你學的嘛!”
看他們三熱火朝天的幹着,某只氣定神閑的倚在車身上,享受着溫暖的陽光浴。
喬慕茵似乎想到了什麽,指着某只,“喂,言佑西,快過來,挖坑!”
言佑西露出優雅的笑容,“這個季節載種白山茶,能活嗎?”
那三只相互看看傻眼了。
是啊,已經快12月了。
“不過我們可以試試看!”言佑西笑着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