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疊的過往
李柯捧着一束鮮紅的玫瑰,朝遇安熱情洋溢地打招呼。
遇安掃了眼她懷裏,不禁好奇問:“誰送的?男朋友?還是追求者?”
李珂搖了搖頭,把花塞給遇安:“是遇安姐你的,我只是順便拿過來。”
宋遇安接過花,她大概知道是誰送的。
她捧着花來到心髒室門口,敲了敲門。推開門,看到裏頭的幾個醫生,一個個熱心問:“找顧醫生?”
“不是。”
她略帶尴尬,看到裏頭顧淮陽沒在,突然松了口氣,又看向一旁的楊溪宸,做了一個出來的手勢,眼睛裏并不愉快。楊溪宸頗為疑惑,指了指自己,宋遇安點頭,便走了出去。
“什麽情況?”
“那不是顧醫生的女朋友嗎?”
“顧醫生去哪了?”
“在自己辦公室吧。”
“剛才不是還在嗎?”
裏頭的醫生猜測中,更是八卦地往外頭靠攏。
楊溪宸才走出去,便看到女人把手裏的花遞給他。
“花是什麽意思?”
楊溪宸疑惑地接過,好笑地問她:“送花不是應該男人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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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安白了這個朝她開玩笑的男人,卻也抓住了重點,花不是他送的。楊溪宸看到一臉疑惑神色的遇安,也了然于心,對她可惜說:“早知道送花能讓你主動來找我,我也送花了。”
“很搞笑嗎?”
她看到他一臉要笑不笑的樣子,不禁皺眉不滿地瞪着他。
“沒有,抱歉。”
楊溪宸用手握拳咳了咳,想忍住自己的笑,解釋:“我只是覺得你此刻的樣子比較搞笑。”
他忍不住調侃,遇安狠狠瞪了眼他,卻在瞥到慢悠悠走過來的男人時,她一把搶過花快速離開,順手扔進了垃圾桶。
楊溪宸看了眼匆忙離開的女人背影,又看了眼緩緩而來的顧醫生。
顧淮陽看着朝他噙着笑意的男人,一言不發,走進辦公室。
梁薇薇已經住院兩個月了,線已經拆了,傷口也恢複地很好,而她骨折的小腿也恢複地差不多了。
遇安詢問她狀況的時候,梁薇薇悶悶道:“挺好的。”
就在遇安收拾好工具,想要出去時,梁薇薇突然叫住了她,遇安頓住腳步,轉身看着梁薇薇時,梁薇薇又朝遇安叫喚了一聲,“宋醫生。”
“怎麽了?”遇安疑惑地看着她問。
“能不能……告訴我陸彥他哥哥的電話?”
梁薇薇有些別扭,不太好意思地開口,帶着小女孩的嬌羞,聲音越來越輕:“我最近聯系不上他。”
“好。”宋遇安看到梁薇薇當聽到她說好後眼裏升起的光亮,那是帶着期待的希望,那一刻,遇安不知道為什麽仿佛看到當初的自己一樣。
遇安突然就多問了一句:“你打他電話打不通嗎?”
“嗯,發短信也不回。”
梁薇薇低眉想了想,開口的話裏充滿困惑與疲憊,又夾雜着擔憂的不安:“我不知道他怎麽了,我很擔心他。”
“徐弈博,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實習醫院的地址?我找不到他,我很擔心他。”
梁薇薇的話讓遇安耳畔升起另一番幽遠的記憶,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女人,似乎看到曾經迷離不安的自己。
“遇安,你別着急,他對誰都是這樣,他估計是躲在手術室裏,手機也忘了看。”
“可是,這都過了五六天了,他總得看手機吧。”
遇安就這麽呆呆站着,思緒有些淩亂飄渺,梁薇薇又繼續道:“宋醫生,我能不能出院啊?我想回學校。”
梁薇薇看着她眼裏泛着凄楚的淚光,遇安沒有說話,梁薇薇又繼續補充:“我和那些護士醫生說,他們不讓我出院。可是我已經好了。”
面對女孩的哀求,半天遇安雙眸微微動了動,問她:“你是想去找他嗎?”
梁薇薇被戳穿了也不再害羞,滿心思擔憂着那個不知蹤跡的男人,點頭:“是啊。我想知道他為什麽突然之間找不到人了。”
“也許是他不讓你找到呢?”
宋遇安想了想,毫不客氣地指出問題:“他如果想讓你找到,自然會聯系你的。”
她說完這句話,突然感覺似曾相識,很久以前也有人給她說過,只是她當時固執地沒有聽。
“我找不到顧淮陽了,你們能聯系上他嗎?”
“老徐也聯系不上他,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會突然消失。”
“……”
“遇安,你有沒有想過,他要是在意你的話,肯定會聯系你的。”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
她空洞又不知所措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過了多麽久,拂上塵埃的記憶,又淋漓盡致地散在耳畔。甚至當時內心的憂心忡忡,過了那麽久,卻也清晰地印刻在心尖上。如今看到另一個女孩,在重蹈覆轍。只是她們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我知道,可是我想去。”
梁薇薇低着頭,弱弱的說,大概連她自己也沒有底氣。
有的人,明知道結果還是想繼續一探究竟,不知道應該說勇氣十足還是太傻。
“我給你下午的時間可以嗎?”
遇安看着她那般頹敗的樣子,終究是不忍拒絕她。
“好。謝謝。”
梁薇薇彎了彎眼角,朝她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分明夾雜着些強顏歡笑。
遇安張了張口,想勸說她的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不要太疲勞,雖然你腿好的差不多了,不過你的頭部做了開顱手術,還是需要多休息的。”
“我知道,我晚上一定會回來。”
梁薇薇對遇安認真地承諾,眼裏閃爍着淡淡的流光溢彩。
也許飛蛾注定要撲火,也許她注定會失望。可是宋遇安又想,她們哪能一樣呢?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和顧淮陽。
從梁薇薇那走出來,就好似在她記憶的輪回裏又走了一圈,那些她追着顧淮陽趕的日子,就這麽随着梁薇薇的愛情故事又抽離在她面前,連同她沉寂的心,也随那些流淌的歲月,在心尖劃上一刀又一刀。
其實那些過往,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所以在徐弈博和她調侃時,她才那般把顧淮陽說的不堪,那些與其說是說給徐弈博聽,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就這麽悵然若失地呆呆走着,擡頭便碰上了顧淮陽。她本來想默默掉頭走開,反正顧淮陽那家夥也不是個會主動問候人的。
可是心裏的小九九還沒思考明白就胎死腹中,因為那個不主動問候人的男人的确叫了她名字。
她是後腦勺對着顧淮陽的,她不想轉過身,但是在顧淮陽的叫喚中也沒有邁出一步,就那麽呆呆低頭,杵着不動。顧淮陽已經慢悠悠走到她面前,一臉奇怪困惑地看着她。
他率先問她:“你把外套放我辦公室了?”
“嗯。”
遇安想起下午做賊心虛特意挑了個他不在的時間把他的外套放到他辦公室,還好他有不鎖門的習慣,也還好他一個人一間辦公室。
就在她暗暗遐想時,顧淮陽又問她:“你什麽時候去的?”
遇安想也沒想就回答:“下午一點半。”
“我做手術去了。”
顧淮陽似乎在和她解釋,那個時間他不在的原因。
“我知道。”
遇安沒有絲毫在意地告訴他,她是知道顧淮陽要做手術才特意錯開的時間。
“所以……你這兩天在躲我?”
顧淮陽蹙眉不滿地望着她,遇安才意識到自己說快了嘴,他是故意挖了個坑等她?這是顧淮陽?
“怎麽會?”
遇安看着他尴尬地幹笑了笑,她心裏自然知道顧淮陽說的是這兩天掉頭就走的事。她的确在躲他,昨天把他說成那樣,還有自己下意識不害臊的話,什麽我以前眼光還真不賴,現在想想都覺得無地自容。
“噢……”
顧淮陽一臉無害又認真地點頭,又幽幽開口:“其實,你昨天早上的話我都忘了。”
遇安吃驚地看着他,可是顧淮陽此刻正一本正經地凝視她,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
“而且你的話挺中肯的。”
顧淮陽又繼續認同地補充:“所以你沒有什麽好躲的。”
“啊?”
遇安錯愕,可是顧淮陽卻已經往前走去。他是來告訴她不用太在意?
遇安還在想,顧淮陽是不是太傻了?那個人就是活的太認真,太耿直。
突然心裏一陣愧疚。她以前其實很少單獨說顧淮陽,因為他太認真,雖然看起來那麽高冷,裝的一副老成樣,什麽也不說,可是整日裏不是與書為伍,就是與實驗室為伍的人,與周圍的世界簡直隔絕了,所以他不會去多想。
他似乎沒有聽懂她的話,她明明在罵他啊,搞得她怪愧疚的,遇安默默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