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長虹啊~”顧念再聲喚道。
迎來的卻是對面的沉默。
事情發生的太快, 甚至可以說, 她覺得自己已經掉進了顧念設好的圈內。
長虹盯着她, 瞳孔中淡淡的紅絲斥在眼角滾燙，難以置信的情緒在其中流轉。
顧念的表情已經漸暗下來。
“不回答嗎？”
“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她說完便退後了幾步, 毫不猶豫轉身朝房間走去。
長虹握住劍的手一緊，她開口喊道：“容我思過，待幾日再答複你可好？”
顧念的腳步一滞, 她背着她點頭便什麽都不說回去了。
只留下長虹在庭院站了會兒，在漫長的黑夜之中, 只留下道婉綿的嘆息聲。
而走進房間後，顧念一直背靠着木門, 她昂着頭看着燭光映照的橫梁，半盞暗影半盞通透，就如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就在剛剛她似乎差點就不受控制了。
她差點透露了自己的真心，在這種危險的時刻，她毫無任何可以與父王與皇爺爺與兄長抗衡的時候真說出來，萬劫不複的人不僅僅是自己，甚至還可能拖了長虹下水，連累了她。
幸好最後她機智轉回來了。
與其時不時猜測打探口風，還不如直白點, 就憑長虹和她的關系。
顧念瞬間又迷惘了。
對了, 她和長虹現在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她似乎清楚又似乎遮着一片迷霧, 真是令人想不通。
如此長夜, 心緒繁亂、又怎麽能睡得着。
顧念感覺到外面的長虹離開了, 她這才躺在床上，望着蚊帳，徹底失眠了。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窗口時，她仍睜着眼睛清醒無比。
外面有人敲門了。
“咚咚咚。”
“郡主殿下，泰妃娘娘邀您一塊用早膳。”
顧念這才從床上爬起來，道：“本郡主知道了。”
她穿好衣服洗漱了下，便出了門朝重華閣走去。
此刻的泰妃娘娘已經備好了清淡小粥，配菜酸豆角與蘿蔔絲，簡簡單單的早操。
這還是第一次她與泰妃娘娘一起吃飯。
顧念都忍不住想泰妃娘娘肯定有事找自己，或者通知自己，不過想完後，她突然發現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那麽随意猜疑別人？
“我真是越陷越進去了。”
顧念走進重華閣，看見泰妃娘娘已經沒有穿僧服，而是一件百花宮袍。
“念兒見過姑奶奶。”
泰妃娘娘沒有擡頭而是将木勺舀了勺子粥放在了顧念的碗裏。
“坐下來。”
“是。”顧念坐在蒲團上，她沒有立即起筷子。
泰妃娘娘便道：“清淡早膳，你吃不慣就和我說。”
“我可喜歡這些白粥。”顧念笑着捧起碗便吹了吹後輕輕喝了口，發現這是用小米煮的粥，裏面放了栗米，喝起來聽不錯的。
泰妃娘娘見她喝的還算滿意。
她再給顧念夾了酸豆角，再夾了些蘿蔔絲。
顧念通通吃下去了，只覺得酸甜可口，再配上可以随意搭配味道的白粥，這早餐絕了。
不過她現在沒什麽胃口，也只有粥還咽的下去，要是姑奶奶擺的是其他東西比如包子什麽的，或者她根本吃不下去。
想到這裏。
顧念的心忽然清透起來了。
她道：“姑奶奶，念兒很喜歡這早餐。”
泰妃娘娘不語只是用自己的眼睛打量她，并且她很清楚，昨晚的事情，關于長虹與念兒的事情。
第一次，她逾越了那條線去窺探了西閣的一些情況。
她便再舀了一碗給顧念，道：“念兒，重華殿過于清靜不如世，不适合年輕人居住。 ”
顧念點點頭贊同了。
泰妃娘娘就再道：“你父王下午就會到京城，你今天可以提前回秦 王府。”
顧念沉思了一下，她并沒有急着高興。
等想了會兒，她道：“姑奶奶，念兒想待到下午。”
“她不會回來了。”泰妃娘娘盯着她的眼睛，語氣忽地變得嚴厲起來。
顧念捧着碗的手微微滞了滞。
泰妃娘娘嘆氣道：“你等她，她也不會再回到重華殿了。”
“為何？”顧念突然覺得嘴巴變得苦澀起來，原本粥的滋味也變得差勁了。
“因為本宮不許她再回到重華殿。”
命令般的口吻決定了一切。
這徹底讓顧念失神，手裏的碗随着松動滾到地上了。
泰妃娘娘撿起碗，道：“回去吧！在這裏等着不會有好結果的。”
“為了你，哪怕是為了長虹好。”
說完她将碗放在自己的桌前，便站起來轉身離開了。
只留顧念呆呆坐在這裏不知如何是好。
無論是理智與情感，都在告訴她，她昨晚沖動下失去了把握長虹的先機，同樣也在告訴她，長虹不是無緣無故待在自己身邊的。
她是...有目的的。
而泰妃娘娘今天過來告訴自己這些事情，是想提醒什麽？
提醒長虹遠離自己？
她現在能回到王府表示她已經沒有任何危險，自己安全了。
這是不是又代表了，自己永遠不會在這裏見到長虹了。
還有，長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她既然是專門去盜取前朝玉玺，那為何頻繁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時，顧念的腦海已經炸成一團漿糊，以前和長虹說過的話做的事情，就像投影一樣開始變得歷歷在目，連她的聲音和身影都變得鮮明起來。
——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如果不是開玩笑就好了。
——第一次見你時，你就像只驕傲的大公雞。
——大概是被你吸引了視線，便開始關注了，慢慢地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我看不透你啊。
......
“騙子。”
“明明昨晚就是最後一面了。”
“還要裝作跟平常一樣。”
就她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就跟個傻子一樣，覺得幾天後能見到長虹，能得到她的回答。
“哈哈哈，我真是單純。”
“居然毫無保留去信任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女人。”
顧念再也忍不住單手撐住自己的眼眶，忍住濕意，低着頭亦擡不起來了，肩膀都跟着沉重起來。
走吧，都走吧！
走了也好。
至少可以躲過父王的勢力。
顧念搖搖晃晃撐着桌子站了起來，她步子踉跄，走出了重華閣。
回到了西閣，原本寂靜無人的庭院，已經站着一堆熟悉的面孔了。
青竹和王婆婆早就候着了，見顧念回來了，都高興的喊道：“郡主，您終于可以回王府了。”
“我們都來接你了。”
顧念點點頭有些悶悶道：“謝謝你們。”
分明有些頹廢。
王婆婆看出不對勁，她擔憂道：“郡主。”
“沒事，我只是昨晚沒睡而已。”
“婆婆，我們...”顧念語到此，苦笑道：“我們回府吧！”
我不想待在這裏了。
一點都不想再帶着空無的期待，等下去了。
可她沒看見青竹和王婆婆聽見回府時，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變化了。
王婆婆便道：“郡主，您還不知道嗎？”
青竹接話：“婆婆，王爺才剛剛派人去通知泰妃娘娘，泰妃娘娘應該轉告了郡主。”
“那...。”王婆婆欲言又止的樣子。
顧念察覺不對了，她問：“到底是什麽事情？”
王婆婆只好坦白：“王爺吩咐了，他下午回來之後會在重華殿禮佛沐日幾天，便讓郡主您乖乖等着，過幾天一起回府。”
顧念聽後，表情頓時微變。
父王來重華殿住幾日，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泰妃娘娘肯定不會允許，可話說出口就說明父王有辦法住進重華殿。
而住進重華殿的目的是...長虹！？
顧念突然一陣冷汗覆蓋了背後，她瞳孔睜大，這才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泰妃娘娘說的對。
長虹此時此刻不在重華殿最好！
她不在重華殿才是安全的！！
無論長虹會不會來見自己，就算是欺騙自己，她也接受了。
顧念的心莫名慌了起來，同時也松口氣，覺得長虹如果說謊了，那便是因禍得福了。
她現在倒希望長虹是在說謊，不會再在幾天後回來給自己答複。
她現在不需要了。
她現在只想長虹安全。
至于前朝玉玺，這事情太過于複雜，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不能着急。
對，不能着急。
顧念滿心都放在長虹身上，完全沒注意到，西閣門外一陣快馬加鞭的身影，停了下來，帶着高興的表情過來了。
“念兒！”
顧峥的聲音洪亮響起。
徹底将顧念拉回了現實。
她呆呆看着大哥回來了，還有身後跑來的龐勇跟自己施禮。
“見過郡主。”
“見過世子爺。”王婆婆和青竹紛紛松口氣道。
顧峥高興對衆人點頭讓他們先候着，自己倒是跟獻寶的孩子一樣，帶着包袱走了過來。
“念兒，你看哥哥在外搜集了多少新鮮的物件給你。”
“裏面還有魯班後人自創的密鎖，你肯定會喜歡。”
顧念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收回自己的情緒，認真在顧峥身後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女人的身影。
她就奇怪了，哥哥和祝語柔在延河縣談情說愛按理說應該會第一時間帶來給自己這個妹妹看看，怎麽他沒帶媳婦過來啊？！
她...有點服了。
誰不是有了女朋友就帶出來幸福地宣布自己脫單了。
“念兒，你怎麽了？”顧峥在她面前揮揮手。
顧念扯着嘴角道：“哥，祝小姐呢？”
很快顧峥愣了下等反應過來，直接來了個祖傳的漲紅臉。
他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顧念忍不住扶額了。
她無語道：“京城內只要仔細打聽一下就知道祝家小姐去了延河縣，而哥哥也在，還有上次宴席你就和祝家大小姐眉來眼去的，這還用猜。”
顧峥不好意思的同時又松口氣了，因為念兒說的是祝家大小姐，可與他私定終身的人不是祝語柔，而是祝玉燕。
他喜歡的女子叫祝玉燕！
并且父王也贊同自己和她來往。
算了，念兒待在這吃素的地方太久，難免消息不通。
顧峥便沒有解釋，而是道：“哥哥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顧念沒胃口她本想搖頭的，可立馬想起自己要離開重華殿，雖然父王說了她暫時不能離開，但能離開一會兒也好。
那長虹見到西閣的人有王府的人在，就能猜到她父王。
長虹就不會再冒險。
随即顧念牽起哥哥的衣袖，總算露出笑容道：“哥，給我說說嫂子的事情呗。”
顧峥再次漲紅臉，語無倫次起來：“念，念兒！”
“嘿嘿，男大不中留，哥哥終于也思春了。”
“別，別說，八字還沒有一撇。”
顧念就問道：“哦，那哥哥的意思是父王禮佛沐日也算是為了哥哥的親事吧！”
顧峥這才點點頭：“嗯，因為這是母妃生前喜歡來的地方。”
說到母妃時，兄妹倆默契地停下對話。
半響後，兩人走出了西閣。
顧念突然低下頭，語氣悶悶道：“哥，我好羨慕你。”
顧峥擡手輕輕撫了下她的頭發。
“說什麽呢，念兒遲早也會遇到有緣人。”
“到時候我們一起将心愛的人都帶到父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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