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冷靜一下

校長也把目光轉過來,看到了宋喻,驚訝:“喻……宋喻,你怎麽也遲到了?”

教導主任沒好氣地說:“他說見義勇為遲到的。”

宋喻視線只落在秦陌身上一秒便移開,對着校長開口,笑嘻嘻:“恩,不光是見義勇為,我是為校争光。”

教導主任氣得磨牙。

校長嘆了口氣,想到他的病,搖搖頭:“唉你這……下次不要遲到了。”又偏頭對教導主任說:“田老師,這個年紀學生也是要面子的,罰站還耽誤早讀時間,叫他們先回去吧,寫份檢讨就算了。”

教導主任還是聽校長的話的,可心裏對這群遲到的學生還是不爽,轉頭拿着喇叭吼:“一人八百字檢讨給我!遲到曠課,滋事鬥毆,你們是學生的樣子嗎。來學校不好好學習,一個個考個倒數對得起父母?”

宋喻聽到這就不滿意了,舉起手:“老師,我月考年紀八十八名。”

他來景城一中最值得吹噓的一件事。

不允許有人不知道!

田老師惡狠狠瞪他一眼,就你厲害。

秦陌自始至終就在旁邊看着,笑容清潤溫柔,看起來文質彬彬。

校長記起這兩位都是從A城來的,問:“你們認識嗎?”

秦陌淡淡道:“不熟。”

校長也沒往壞的想,樂呵呵:“那看來以前見過啊,高二教學樓和高一教學樓離得也不遠,可以當個朋友。”

秦陌笑了笑,沒說話。

解散後,宋喻拿着書大步往教學樓走,任文瀚抱着書包小跑着跟上了宋喻,氣喘籲籲:“喻哥,喻哥。”

宋喻上樓的時候,停了停,低頭疑惑地看他:“怎麽了?”

任文瀚白皙的臉有一點紅,藏在鏡片的下眼睛水汪汪的,有點害羞。翻書包,給他遞了一瓶牛奶,小聲說:“謝謝。”

手指顫抖,看樣子是非常不好意思。

宋喻心想:哇,這哥們真的好容易害羞啊。

他覺得自己要是拒絕,這人眼睛可能又要紅的跟兔子似的了,于是善解人意地接過牛奶,“不用客氣。”

任文瀚腼腆的笑起來,然後抱着書包走開。

宋喻拿着瓶牛奶進了一班,本來早自習吵吵鬧鬧的教室,在他進來的瞬間,安靜了一秒。

一手拿着書,一手拿着牛奶,宋喻坐到了位置上。

馬小丁郁悶:“喻哥你今天怎麽一個人走了,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呢。”

宋喻翻個白眼,就是不想回答你那些狗屁問題。

奚博文的視線卻是落在宋喻手上,“诶,喻哥什麽時候早上開始喝牛奶了。”

宋喻不以為意:“幫了個小男生,人家送的禮物。”

馬小丁哇了一聲,帶頭鼓掌:“這世上怎麽會有喻哥這樣長得又帥性格又好的男人呢!”

宋喻沒理他,旁邊位置是空的,偏頭問:“謝綏呢。”

奚博文解釋:“謝神被班主任叫過去了,年級第一總是有見不完的老師。”

“哦。”

宋喻把吸管插進牛奶瓶,吸了口溫熱的牛奶,眼神盯着黑板,有些心不在焉。

雖然網上聊天的時候說得平靜,彼此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可他還是跟鑽牛角尖似的,鑽在謝綏的“喜歡”兩個字上。

想親你,喜歡你,是本能——什麽意思啊。

哪怕心裏偏向謝綏是像書裏一樣惶恐缺愛,對他感恩過頭,才說出這話的,不是真的喜歡上他。

可周一和真人面對面,他又瞎想了,甚至有點迷茫。

以後該怎麽對謝綏?該怎麽糾正他這種錯誤的認知?

下課鈴響的時候,謝綏才從辦公室回來。

宋喻就握着牛奶瓶,視線恹恹盯着他看,一寸一寸,熟悉的臉、睫毛、鼻梁、唇,熟悉的清冷疏離。

可聽到他的表白過後,怎麽看怎麽有幾分不同。

視線和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相觸。

謝綏盯着他,淡淡笑:“這次數清了嗎?”

宋喻咬着吸管愣住。

他喝牛奶,喝的唇邊一點點乳白色,看的謝綏眼眸微深。

宋喻神情尴尬。上次還能自然從容地回答在數睫毛,這次忽然從內心深處湧起一絲難堪,微愣過後默默扭頭,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謝綏挑了下眉,卻問:“你什麽時候開始喝牛奶了。”

宋喻還沒回答。

馬小丁已經說了:“一個小男生報恩送的,啧,我喻哥真是善良,就是喜歡見義勇為,幫助弱小。”

宋喻心情複雜,恹恹糾正:“也沒有總是。”

馬小丁:“喻哥你就別謙虛了。”

謝綏卻好像對這問題上了心,漫不經心:“你幫了那人什麽?”

宋喻說話都不怎麽敢盯着他的眼睛:“就幫他趕走了一群十三中的混混。”

謝綏沉默一會兒,笑了聲,聽不出喜怒:“真巧。”

宋喻:“什麽?”

“有一次你也是幫我趕走一群混混。”

謝綏眼眸深不見底,淡淡問:“你是對每一個人都那麽好嗎?”

宋喻能察覺到謝綏現在的心情絕對稱不上愉悅。

而馬小丁作為專業坑他十年的人,現在當然不負重望:“謝神,我們之中只有你最沒資格問這個問題好吧,喻哥為了和你做同桌都費盡心思。對你的好有目共睹!”奚博文這時候撇了下嘴:“謝神對喻哥的好,也是全班都看在眼裏的好吧。”

宋喻咬牙,最終在他森冷的視線裏,這兩一唱一和的同桌默默閉嘴,豎起語文書,開始背課文。

謝綏說:“談談?”

宋喻悶聲:“沒什麽好談的。”

謝綏輕笑一聲,也就沒說話了,但他最後那一道視線,看的宋喻整個人背都挺直了。

宋喻皺了下眉。

郁悶地想——還是先離遠點吧,他就是對謝綏太好,才讓他誤以為是喜歡。離遠點,讓他考慮更清楚!

這一天的課,宋喻上的尤其認真,目不斜視、端端正正,下課後也是埋頭奮筆疾書,反正沒再和謝綏說一句話。

馬小丁粗神經沒察覺不對,奚博文卻是皺了下眉,撞撞馬小丁的手臂:“你有沒有覺得喻哥和謝神之間有點不對勁?”

馬小丁:“啊?哪啊?”

奚博文恨鐵不成鋼嘆了口氣。

宋喻做題,做到一道壓軸題,怎麽算都是錯的,看答案也有一步看不懂。下意識想去問謝綏,但是嗓子裏的話還沒說出口,馬上又閉嘴了。莫名其妙開始不說話後,再開口就顯得特別尴尬。

于是轉身,宋喻把練習題放到了奚博文桌上,拿筆一劃:“這一步,你給我講講。”

奚博文:“???”他這還是第一次被喻哥問題,怎麽辦,心情好他媽複雜。

馬小丁:“???”不是,喻哥你不是有一個年級第一當私人輔導嗎?那麽牛批的學神不問?

宋喻:“看一眼,會不會。”

奚博文拿筆的手微微顫抖。

雖然謝綏沒看過來,視線也沒往後望,可他就是覺得空氣都冰冷了幾分。

這道題是不敢會了。

奚博文欲哭無淚:“喻哥,你還是去問謝神吧。”

宋喻:“哦。”收回去,啥也沒說,沉默地自己鑽研。

這麽一搞,馬小丁終于反應了過來,“操,還真的不說話了。早自習不是還好好的嗎?”

奚博文安撫自己的小心髒:“剛跟你說你不信,現在看出來了吧,我也郁悶啊。”

馬小丁張大嘴,腦海裏瞬間什麽東西串起來,吓得書沒拿穩砸臉上:“不會吧,難道真的是那個秘密?”

奚博文豎起耳朵,壓低聲音:“什麽?”

馬小丁一臉痛色:“謝神把喻哥弄哭了你知道嗎。”

奚博文:“……”

宋喻一下課就直接拿着書往公寓走,下了教學樓更是加快腳步,越走越快。進了樓道後,還沒舒口氣,手臂忽然被抓住,被拉着往後一靠。

高挑的身影逼近,謝綏話語清冷:“躲我幹什麽。”

樓道間很窄,兩個人呼吸交錯,宋喻往後退一步,靠在牆上,感覺整個人呼吸都一窒。

謝綏唇角帶笑,視線卻是微冷的,“不該給我一個解釋?”

宋喻哪會承認這麽幼稚的冷戰是自己幹出來的,磕磕絆絆轉移話題:“這個嗎,什麽解釋?”

謝綏淡淡:“不是你說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的嗎?”

宋喻一噎,都不知道怎麽跟他說自己的心情:“害,我這不是怕你還沒想清楚嗎。想先離你遠點,給你充足時間,讓你冷靜一下嗎。”

謝綏眼眸深黑,微笑:“我很冷靜。”

宋喻:“……”

宋喻破罐子摔碎,閉眼:“我不冷靜行了吧!”

說完,直接往樓梯上跑,一步跨三階,幾乎是落荒而逃。

不知道是不是他這一句話有了用,還是謝綏也被他弄生氣了。

反正氣氛也就這樣了。

宋喻心中松了口氣。

兩人間像是回到了陌生人的感覺,比臨水前還要陌生,謝綏恢複了那種生人勿近的冷淡氣質,以前還會微笑,現在是什麽表情都省了,目光不經意間掠過他,也帶着涼意。

馬小丁和奚博文: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人一旦在意什麽事,就會被無限放大。宋喻其實覺得這氛圍有點怪,日,他是想兩個人先離遠點,結果搞得跟情侶鬧別扭似的。越是想忽視就越會在意,就比如他背書的時候,謝綏在寫字,筆端沙沙都格外撩撥人心。

“宋喻同學,來說一下,這最後一道選擇題選A還是選B啊。”

上課精神全在謝綏那去了。

猛地被喊起來回答問題,宋喻才驚醒。

化學老師早發現他走神了,故意喊他起來。

宋喻扯了下唇角,看着那道鋁元素的計算題:“我……”

剛剛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哪裏知道答案啊。謝綏果然是他的克星來着的!

“A。”

耳邊響起清冷的聲音。

宋喻一愣,低頭,卻見謝綏看都沒看他,擡頭看着黑板,側臉冷峻。

你說A就A?一股無名火從心中湧起,宋喻:“我選B!”

全班倒吸涼氣。

化學老師瞪大眼,拿着黑板擦在黑板上敲,恨鐵不成鋼:“這你還選B?我剛剛講了二十分鐘鋁的化學性質你沒聽?鋁是兩性金屬那麽基礎的你都不知道?上課不要眼神總往你同桌那邊瞥好不好,好好聽課,看我一眼!”

全班:“呃”。

宋喻:“……”

操。

最後一節體育課被老程占了,當做班課,簡單說了晚上禮堂一個講座的事。

“在高中,大家多多少少面臨一些問題,父母間、老時間、同學間,這次的講座,由心理咨詢室的張老師為大家做演講,晚上七點,都去聽聽,我到時候會點名的,你們給我小心點。”本來體育課被占,大家頗有微詞,結果一聽晚自習被講座沖掉,瞬間又興奮了起來。

為了避開謝綏,他沒有回公寓吃晚飯,在後街一個店子裏,和馬小丁還有奚博文吃麻辣燙。

馬小丁:“喻哥你和謝神怎麽了?”

宋喻:“沒怎麽。”

馬小丁哪能信:“你們吵架是因為網吧那晚發生的事?天吶,是不是謝神黑暗中不小心對你做了什麽?打了你嗎?”

宋喻拿一串魚丸塞他嘴裏:“閉嘴。”

旁邊做了一桌女生,高二的,正在興致勃勃讨論着新來的轉學生。

“一班來了個大帥哥,是真的帥,又高又帥,氣質溫和,對誰都是笑着的。”

“我見過一眼,好溫柔啊,是我喜歡的那一款。”

“別亂肖想了,好像是從A城來的,家世好的你無法想象,高攀不上。看看就行了。”

“唉,為什麽這年頭的帥哥都是那麽難追。”

宋喻咬了串海帶,神色冰冷,秦陌果然慣會用溫柔的表象掩藏自己。

奚博文拿紙擦了擦染上霧氣的眼鏡,小心翼翼問:“喻哥,你和謝神大概什麽時候能和好啊。”其實他是想問,喻哥你啥時候不生氣的。因為總覺得這兩人間,謝神就沒把吵架當回事,一直憋着的是喻哥。

宋喻冷冷盯着他:“我們又沒吵架。”

奚博文:“……”可以,你們不是吵架,是情趣。

晚上有心理講座,宋喻先回班上,打算拿一套作業就看看。馬小丁當然是屁颠屁颠跟着,一直逼逼。

謝神不在,就讓他來派遣喻哥的寂寞吧。

他們到教室的時候,這裏沒什麽人,只有一個也是熟悉名字的女孩,林雙秋。林雙秋看到他們明顯是愣了,随後驚喜詫異地笑起來:“喻哥!天吶,太巧了。”

宋喻站在門口,被她亮晶晶的目光看的有點愣,勉強維持着表情:“什麽事。”

林雙秋笑出兩個虎牙來,眼睛亮晶晶和頭發上的發卡一樣,趕緊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個粉色信封來。她不好意思地笑說:“我剛被人拜托送情書,就趕着班上沒人遇到你,太巧了,真是老天都在幫那個妹子。”

馬小丁啧啧兩下,愉快地吹了聲口哨。

宋喻視線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

淡淡的粉色,邊緣是綠色藤蔓盤旋,開着玫瑰花,似有若無還有一股香味。“給我老公喻哥”六個字清秀俏皮,訴說着滿滿的少女心事。

林雙秋說:“五班一個女孩子給我的,她和我認識,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她捂臉:“萬幸謝神不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有沒有勇氣送出來。”

宋喻這還是第一次收到情書。

說起來還挺奇怪的,明明是五五開的帥氣,謝綏就是情書一籮筐豔福重重,他就是一直沒有桃花。

當然,宋喻對這個也不是特別在意。

馬小丁瞎起哄:“喻哥!我覺得可以!”

宋喻把情書退了回去,說:“我覺得不可以。”

林雙秋眨了下眼睛:“喻哥?”

宋喻說:“這我不能收,丢也不是留着也不是,怪尴尬的,你還給她吧。”

馬小丁:“喻哥你這太傷人家的心了。”

宋喻只愣了一秒,就很快反應過來,語氣散漫道:“告訴她,雖然不一定以後會遇到比我還好的,但能喜歡我,證明她眼光不賴。就這一點,已經很值得驕傲開心了。叫她別傷心。”

馬小丁:“???”

林雙秋忍俊不禁:“好的老公。”

宋喻:“……別亂喊妹妹。”

在去禮堂的路上,馬小丁喋喋不休:“喻哥還是強啊,要我就收下了。不過也是,喻哥你從小到大應該不少人喜歡吧,拒絕起人來那麽游刃有餘。”

宋喻一愣。

拒絕起人來游刃有餘。

他皺了下眉,清淺的瞳孔有一瞬間迷茫。

所以,他要那麽多時間,去冷靜什麽呢?

禮堂很大,三個年級組都能容下,按照年級排序,高一坐在最前面的位置。

現在講座還沒開始,幾個女生坐在位置上聊天。

梁盈盈說:“是不是你先入為主啊,我怎麽覺得秦陌,挺好的。”

江初年喝着奶茶:“一點都不好,虛僞死了,嘔。”

梁盈盈瞪大眼:“你這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江初年還沒開始說,視線一移,差點奶茶裏的珍珠嗆到,“那是不是謝神!”她們順着視線望過去,謝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旁邊微傾身站着一個女生,微卷的長發,淺藍色v領連衣裙,露出精致鎖骨。白雪欣。

宋喻走到他們那一排,還沒坐下,就聽到江初年的喊叫:“喻哥快來,白買單在勾引你男人,啊呸,同桌。”

宋喻:“……”能不能讓他安靜會兒。

梁盈盈:“……”白買單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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