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有點冷感
柏拉圖酒店的附近有一條熱鬧的街道,行人與車流匆匆而過,被阻擋在落地窗的外面。
陽光從落地窗照進走廊,分成兩半。
兩人面對面,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一邊是冷色陰影,另一邊是暖色光亮。
大概是光線的緣故,池珝修長的身形在陰影裏,顯出幾分孑然疏離的味道。
不像記憶裏上次給她小羊時那麽平和善良。
默了幾秒。
他勾了勾唇角,睨着她,輕飄飄地問了句。
“強買強賣?”
聽到這四個帶了強盜色彩的字,跟初衷完全不符,使得林小喬一愣。
“不、不是。”
她趕緊搖頭,臉上滿是認真的表情,盡可能地解釋道:“能不能就讓我跟着您,一會兒就好。雇傭的錢我自己出,可以嗎,拜托。”
小心翼翼說完,接着,林小喬的眼神也變得可憐兮兮。
“……”
池珝想拒絕。
可恻隐心難得冒出來。
從他此時的角度看,面前女孩的一切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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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種不谙世事的幹淨,五官和臉型很秀氣,紅疹的臉上沒有濃妝,長黑的頭發柔柔順順,身高還不到他的喉結位置。
自己雇傭自己。
有點意思。
池珝居高臨下看她,眼底噙着笑,很英氣好看,可眼底透着一小縷痞壞。
沉默幾秒,他問道:“這麽相信我,不怕我說出去?”
“您不是那樣的人。”
林小喬乖巧地看着他。
一雙眼中真摯澄澈,不摻雜念,盛滿了對他的信任。
她肌膚很白,眼睛亮晶晶的,再配上乖乖老實的态度。
池珝在那一瞬間想起了自己多年前養過的布偶貓,随即揚了下眉,饒有興致地眯眼靠近,保持着紳士距離,盯着她的眼眸繼續看,并沒有說話。
臉上表情也相當淡然。
林小喬心跳得有點快,在他低頭湊近時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他有一雙深邃的眼瞳,睫毛又長,所以顯得黑亮好看。
兩人相對。
一高一矮,定格了兩秒。
她也沒屏息多久,因為對面的男人直腰拉開了些距離。
池珝唇角扯了扯,透着一種幾乎無法置信的情緒,眼睛朝她深深一瞥後,懶洋洋地發笑:“連認識都算不上,你倒是敢信我。”
他轉身,擡腳前行度過窗外竹叢的陰影,高挑筆直的背脊,融進一片燦爛的陽光裏。
林小喬站在原地,有點懵懂。
上次的小羊,就能證明他骨子裏是個好人。
她願意相信他。
……可他的意思呢,是願意幫她,還是拒絕掉了?
林小喬分不太清,沮喪地垂了眼,獨自思考他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很快她就收回了沮喪,飛快明朗,清楚聽到池珝散逸的調子響起,隔着不遠的距離卻像越過冷暖交替的時空,漫漫緩緩。
“跟過來。”
林小喬擡眸,烏瞳盈出光彩。
她忙不疊地嗯了一聲,跟了上去,乖乖走在身後。
兩人距離偏近。
林小喬隐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混着煙草味的低香,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更像是洗發水,或者洗衣露的味道,安寧而內斂。
池珝走在前面,挺拔的身子閑閑散散,也沒再說話。
林小喬識趣沉默,不打擾他。低頭拿出手機,在工作微信群艾特經理裴默,彙報自己已接單的狀況。
走廊空蕩安靜,落地窗的玻璃阻隔外面的嘈雜,從竹影邁出來後,腳下一直處于明媚,兩人踩着的陽光,踏向另一面的包廂。
經過連接大廳的交叉口時,正過來的齊仁峻瞧見了她。
林小喬低頭。
微微往池珝身邊靠了靠,她想裝作沒看到。
然而,對方并不想放她溜走。
齊仁峻拽住小手臂,喊她:“喬喬。”
林小喬肩膀顫了顫,沒有裝傻的餘地,只得面對。
她細細喊了聲:“齊老板。”
打招呼的動靜停在身後。
池珝回頭,順勢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被人拉着。
那邊的齊仁峻在此時完全不在意其他,只盯着面前的女生,雖是帶着笑,可更像見了食物的餓狼,笑裏藏刀。
“今天已經接了別人的單?”
林小喬抿唇往後退了下,吶吶回應:“對、對的。”
“是嗎。那太遺憾了。”齊仁峻嘆息,表情狡黠,斯文敗類地看向她身後的池珝:“不知道這位先生願意換人麽,如果願意,今天雇傭陪伴者的錢,可以記在我的賬上。”
話裏話外,滿是有錢的優越感。
林小喬跟着望過去。
她抿了抿唇,心中燃起不确定與緊張。
池珝眸光疏懶,他眉眼淡淡,也正朝這邊看。
發現男人捏在女生細白手臂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滑動,然後再次緩緩摩挲往返。很慢,也很無恥。
池珝忽然懂了。
為什麽她會祈求。
下流好色的雇主,還真的有點像蒼蠅。
池珝站在那兒,也沒太在意,神情有些輕嘲好笑:“記你賬上。你誰啊,老子差你那兩個錢?”
随後,他瞥了眼她被拽住的細白手臂,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松手。”
“……”
沒想到得到這個回答,齊仁峻愣了愣,簡直啞然。
緩了緩,他僵硬笑道:“請教你是哪位。”
池珝的眉間微蹙,語氣有些不耐:“事真多。你管呢。”
這傲氣不羁的樣子。
就算是經商見人無數的齊仁峻,如今也是一時拿不準他的身份。
這時。
趕過來的大堂經理,忙湊到齊仁峻耳邊小聲提醒。
林小喬聽不真切,但胳膊被鉗住的力道已經松開了,慌亂的心情稍稍鎮定。
依照這個狀況來看,齊仁峻似乎對池珝有些忌憚,不敢招惹得過分。
池珝淡漠收了視線。
而後轉身,繼續往走廊深處去。
林小喬也跟上。
走了幾步,想起陪伴者的規定,又扭頭朝齊仁峻客套道:“再見,齊老板。”
繼續前行之後。
林小喬看着池珝挺俊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些許笑意,真誠道:“池老板,謝謝。”
老板的稱呼,有點刺耳。
池珝皺眉,回眸不滿意發問:“我為什麽要和那個老色狼一個稱呼。”
“不、不一樣的……”
“嗯?”
“他是齊老板,你是老板……”
“差個姓,有區別嗎。”
她為難地低下頭,小聲解釋:“其實是因為酒店有規定,都要喊雇主老板。”
想想也不怎麽經常見到。
為難一個姑娘家沒意思。
池珝別過臉,懶得計較:“算了,按照你們的規定來吧。”
“謝謝老板。”
林小喬的陰天頓時轉為晴天,簡單又純粹,對着他喜笑顏開。
“……”
池珝沒有想到。
這姑娘長成這樣,滿臉疹子,還會招惹色狼惦記。
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當池珝帶着林小喬回到娛樂包廂的時候,原本交談調侃的公子哥們,瞬間安靜了。
衆人:“?”
好神奇。
明明是池珝獨自出去的,回來竟帶了個小尾巴。
還是個女生小尾巴。
池珝沒有任何解釋。
他坐到桌前,低低說了一句:“繼續。”
繼而,從煙盒抽出根煙,放到唇邊含着,閑散點燃。
酒店服務人員遵照指示,整理好撲克牌,開始輪流發送。
林小喬看了看桌邊的三個人,全是男的,大部分眼生。只有一個眼熟些,上次賽車跟在池珝身邊的路澤。
路澤和上次見到的發色不太一樣,不是褐色,而是淺亮的金黃。
應該染了頭發。
少了些年輕男人的穩重,更多了幾分青春的少年氣。
路澤也對池珝帶回來的紅疹姑娘感興趣。
擡眼,正好對上林小喬的視線,他也不尴尬,朝她笑了笑說:“站着多累,那不是有地麽,坐吧。”
路澤說的有地,是指她面前那張緊挨着池珝的椅子。
林小喬去看坐在正位的池珝。
他唇邊的煙已經拿下,夾在了修長削瘦的指間,淡青色的煙氣袅袅升騰,然後消散不見。
包廂裏安裝有排風系統,專門為抽煙的客人設計。
林小喬走近,悄悄嗅了嗅。
煙味很淡,是她可以接受的程度,安心地默默坐下。
她的位置在他身邊,隔着香煙霧氣,隐約能看清他的眉梢、眼角。
池珝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旁邊是空置的,或者又坐了誰。
牌桌對面,那最胖的男人忍不住發問:“珝哥,這姑娘從哪兒來的?”
池珝不甚在意,回答:“洗手間。”
半分鐘的功夫,牌發好了。
林小喬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牌。
雙王都在。
他之前玩得似乎不太順心,連輸了好幾局,記錄表上的紅色×很多。
這局倒是轉了好運氣。
她眨了眨眼,不再把精力放在他的牌上,而是追随他撣煙灰的動作,偏頭看向桌邊的煙灰缸。
深色的煙灰缸裏,橫躺了許多煙蒂。
林小喬決定不再幹坐着,身為陪伴者就要為雇主做些什麽,哪怕是力所能及的小事也好。
她在池珝撣完一次煙灰後,飛快地拿起煙灰缸去垃圾桶旁清理。
這邊林小喬離開牌桌。
幾個公子哥瞧見了,就抓住機會開始你一言我一語。
最胖的王慶先開口,他對陪伴者服務有些了解:“依我看,那姑娘肯定是守株待兔,池家的二公子來了,總要把握住機會。”
膚色偏黑的孫少斌認同。
跟着笑了笑,順着王慶的話說:“珝哥沒有亂七八糟的風流債,是座難得好靠山,而且還是座黃金靠山。小姑娘有上趕的念頭,正常。”
路澤也跟着起哄,低道:“這姑娘看着挺單純,就是皮膚不太好,珝哥你要不要考慮做靠山,忍忍試着交往?”
池珝懶洋洋地出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回道:“交往個屁。”
把手裏的牌出到一半的時候,池珝眯了眯眼,順勢去滅香煙,剛伸過手,旁邊的姑娘眼疾腳快跑回來,将煙灰缸放回原處。
他摁滅半截的香煙,注意力完全不在身邊的姑娘身上。
直到缭繞的煙味消散之後,池珝隐約嗅到清甜的味道。
他稍稍擡了擡眼皮,偏頭,看向身邊的姑娘。
林小喬:?
她才把弄幹淨的煙灰缸放回來,沒有耽誤用。
忽然對上池珝的視線,她莫名眨眨眼睛,怯生生又柔順,像極了無辜的小動物。
她澄澈的眼睛就在他一轉頭就清楚看見的位置。池珝眼睫微動。
再想到路澤幾個剛說有關靠山的事,覺得好玩。
于是,丢出去手裏的雙王,只剩一張紅心9。
明顯的,穩操勝券。
而後,他挑挑眉,稍微湊近了些,懶洋洋低聲問她。
“你覺得,老板我适不适合做靠山。”
這句有點像在說悄悄話,充滿神秘兮兮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靠山不知道,反正挺适合當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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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滴,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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