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有點冷感

六月末的陽光隔着樹枝，影影綽綽，斑駁灑落。

溫度正好。

待在樹蔭裏很舒服。

池珝懶散的躺在樹下的吊床，微阖着眼，帶了點倦意。

林小喬坐在池珝身邊的椅子上，陪着一邊悠閑納涼，一邊陪着他低聲聊天。

溫風輕輕吹，搖曳枝葉花草，拂起水面漣漪。

林小喬忽然想起還沒他的手機號和微信。

她起身，跑到機車旁邊，從挎包裏拿出手機重新回來。

樹影斑駁，細碎的陽光傾斜落下來，微微的刺眼。

他擡着一只手肘，遮在鼻尖，擋住了小半張臉。

她目光一頓，怔在原地。

此時此刻的池珝。

很像一個人……

一個，給她初次悸動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

池珝沒聽見她的動靜，緩緩睜開眼去看林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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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意外的，正好迎上這道炯炯的目光。

他挑眉，有點不太明白：“你總偷看我。為什麽？”

林小喬回神，垂眸。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說了聲“抱歉。”

就是剛才有點像而已，不要想得太多。

她自我解釋着。

林小喬如此想，心也就不那麽亂了。

她手指緊攥衣角，努力恢複常态。

池珝依舊看着她。

神情慵懶，眼裏噙出一抹笑意：“我就這麽好看？”

“……嗯，池珝老板最好看。”

她擡眸。

點頭肯定，然後，認真地看着他說：“為了以後方便聯系，我們交換號碼，加一下微信，好不好？”

池珝聽着她的話。

樹影下，她白淨的臉更顯得澄澈，

他唇角略帶笑意，悠悠枕着單手，另一只胳膊在吊床的輕搖間把手機遞過去：“你自己弄。”

得到他的允許，林小喬很開心。

眉眼彎彎接過他黑色的手機。

解鎖需要密碼，林小喬不清楚：“這個需要密碼……”

“000000，全是0，所有的密碼。”

池珝阖着眼，神色散漫。

全然沒有在意的情緒。

“……”

林小喬眨下眼，低頭，依照他說的輸入了六個0，手機解鎖成功。

她用池珝的手機給自己打了通電話，挂斷後保存進通訊錄。

名字填了【林小喬】。

她又忙活地拿自己手機，存着未接來電進聯系人。

猶豫了一下，蔥白的指尖輸入【池珝老板】。

存完電話號，輪到互加微信。

掃完二維碼後，池珝的微信名和頭像冒出來。

微信名字簡單兩個字母：xu。

珝的全拼。

沒帶池的姓氏。

頭像則是滿目陰郁。

黑灰色的夜晚，只有一輪淡白的月亮。

整體色調暗沉沉的。

看到這張頭像圖片，林小喬微蹙秀眉，心裏一緊，又想起季醫生說的話。

——作為陪伴者，應該了解雇主的心理健康程度。而現實，很不幸，池珝先生有輕微的抑郁症。

她沉默攥着手機。

擡眼，看了看吊床上的池珝，心情有些難過。

他手懶散搭在床邊。

指尖膚色微微的冷白，神情也莫名帶着病恹恹的怠倦。

就好像即便曬在盛夏陽光的底下，只能溫暖他的短發，肌膚。

無法深入體內，驅散他心底的陰郁。

林小喬看了會兒，越發不是滋味。

她低頭，靜靜盡着自己的努力。

添加聯系人到通訊錄。

微信備注的的時候，林小喬頓了頓，想起初次見面，他射中的那只小羊玩偶。

唇邊彎起。

沒用【池珝老板】，而是偷偷地輸入【溫暖的小羊先生】。

最後，換到黑色手機。

老老實實在池珝的微信備注上自己的名字【林小喬】。

做完這些。

她纖細的手拿着黑色手機，還給他。

手腕的肌膚在樹蔭下格外細膩白淨：“加好了。”

池珝接過，順帶就瞥了一眼。

微信最上方的新好友，可愛的兔耳朵頭像，粉嫩明亮，跟他的濃郁陰沉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風格。

名字顯示【林小喬】。

池珝唇角略微上揚。

重新阖上眼。

她自己備注的，還挺全乎。

臨近中午。

林小喬早上就喝了一碗粥，心思全在池珝身上，也沒吃太多。

此時有點餓了，肚子發出輕輕的響聲。

院子裏花香四溢，格外安靜。

池珝躺在吊床，聽得清清楚楚。

他睜開眼，悠悠看向林小喬：“早上沒吃飽？”

“因為怕你丢下我出去。”

所以飯也全程沒吃好。

林小喬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腿。

她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中帶了點委屈和無辜

池珝簡直被她快逗笑了。

他輕晃在吊床，眉梢微揚，忽然覺得像自家小媳婦似的。

片刻，他從吊床下來，随手抽出根煙含在唇邊，點燃：“拿好東西，咱們回去。”

“好。”

林小喬應完，跑上樓把濕衣服收進袋子裏，拿下來。

乖順跟在池珝身後。

正準備離開，門口旁的花叢傳來貓咪類似于吼叫的喵叫。

打斷了她的腳步。

貓咪比較高冷，平時聲音也慢悠悠的。

而此刻的叫聲明顯急躁，似乎遇到了狀況。

她往前走了幾步，視線掃過茂盛的薰衣草和天竺葵，張望着聲音的方向。

池珝踩滅煙蒂，忽而笑了下。

慢悠悠地淡嘲：“喲，野孩子終于着家了。”

林小喬看他，純澈的眸子睜着，沒太明白。

他蹲在牆角的一處花叢，手剝開兩旁茂密的花枝，露出一只灰色短毛的貓咪。它右側的後腿不知如何受了傷，已經黏住了傷口周圍的灰色/貓毛。

此刻，仿佛正在焦躁發脾氣，正朝着池珝不停地喵喵兇叫。

池珝略帶痞氣挑眉。

嘆息一聲。

他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撓撓它的脖子，低道：“路易到底跟什麽東西談戀愛，生出的你，嗯？灰灰。一點兒都不着家，不像你媽媽路易，它只願意待在我身邊。”

“乖。”他溫聲哄着，修長漂亮的指尖将灰貓抱起來。

“是不是很疼。”

池珝湊近。

唇邊抵住它的鼻尖，微微合眼，蹭了蹭，以此安慰。

林小喬怔了怔。

覺得心……都快被眼前的大男孩融化掉了。

她看着蹲在花叢的池珝。

沒有陰郁，溫柔又耐心。

像是對待夥伴一樣：“我帶你去看醫生，很快的。”

池珝帶着她和受傷的灰貓，一道回了南城花開公寓。

林小喬也回房，從行李找出另外幹淨的衣裙換上。

誰都看得出來季醫生是給人治病的。

偏偏，池珝給季旭陽打電話，上門看診。

最初的時候，季旭陽跟池珝并沒有什麽交集。

而是池珝大哥池嚴同窗的弟弟。

南方洪水肆虐的那年，死了很多人，季旭陽的家人也喪生在那場的天災。後來，是池家集團的池嚴，愛心資助老同學的弟弟遺孤，才有了現在高材生的季旭陽。

季旭陽認定了池家為恩人。

讀完醫學博士後，也一直在找機會為池嚴做事。

時間久了，除了恩情外，也算有些友誼的交情。

季旭陽作為醫生，慢慢養成了親和自來熟的性子，跟他的職業很配。

之前在公寓和林小喬見過一次，今天再次見到。

他已經像見到老朋友一樣。

“小喬小姐，你這件水藍色的裙子很好看。”

她點頭，招呼：“你好，季醫生。”

季旭陽發現眼前的姑娘臉蛋白皙如玉，疹子已經消下去。

未施粉黛，水藍色的連衣裙雖然樸素，但長度到腳踝，顯着袅娜的細腰，非常幹淨，透着幾分小美人的味道。

季旭陽覺得驚豔，贊嘆：“小喬小姐果真不負‘小喬’這個名字，是為端莊的小美人呢。”

面對突如其來的誇獎，林小喬有些不習慣。

她這段日子一直頂着紅疹子的臉孔，有點自卑的心理了。

如今猛地被誇獎漂亮。

她聽完就臉紅了，往旁邊躲了躲，聲如蚊吶：“……謝謝。”

這時候。

從樓上傳來一道疏懶聲音：“季大醫生，快點啊，這兒等着你救死扶傷呢。”

池珝抱着貓咪倚在二樓的走廊，他帶着幾分戲谑，眉眼弧度如月。

季旭陽收了在姑娘身上的視線。

有些郁悶回應：“過分了啊，你把我當獸醫，你想想，我也負責給你看病的。”

池珝眯了眯眼，笑得肆意散漫：“沒把你當獸醫啊。我只是把路易的孩子當家人。”

季旭陽一邊拎着醫藥箱上樓，一邊嘟嘟囔囔：“多虧我學識淵博，還能治得了你們這有人有貓的一大家子。”

孫媽在廚房忙着中午飯。

林小喬沒去打擾。

她在櫥櫃找到茶壺水杯，幫忙泡了兩杯花茶，端上樓招待。

…

池珝沒喝過花茶。

他的習慣孫媽清楚，咖啡不加糖，要麽就是白水。

如今小姑娘怯生生敲門，端着兩杯熱騰騰的花茶進來。

池珝瞥過去一眼，頓了會。

原本是有些嫌棄的。

但旁邊的姑娘眨眨眼，期待地看着他。

最終他沒說什麽，端起來試着聞了聞。

清香撲鼻。

他挑眉，覺得似乎不錯。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花茶比苦澀不加糖的貓屎咖啡好聞一百倍。

“好香。”

池珝給予她回應。

房間內，季旭陽給灰貓傷口消毒包紮，最後戴上伊麗莎白圈，以免它舔舐傷口。

結束一切，摘了手套出來。

“沒骨折，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

池珝之前抽過煙，這會兒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

季旭陽路過，嗅到了就開始啰嗦：“池珝少爺，跟你說過多少次，香煙不是好東西，就連煙盒上都印着吸煙有害健康。戒掉吧，對身體百害無一益，除了對肺不好，還滅精你知道嗎……”

林小喬獨自待在旁邊聽着，怔了怔。

還沒反應過來後一句的意思。

池珝側眸，悠悠看她一眼。

起身過來。

接着，一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手掌并不能阻隔完全聲音。

悶悶的。

耳朵能清晰感受他掌心的溫暖，依稀聽見他不大的散漫嗓音。

有點低沉，透着鼻音和懶洋洋的笑意。

近距離更是無心的撩撥。

“季醫生您說話注意點，這兒還有個小姑娘呢。雖說我不娶不嫁的，但哪有那麽脆弱，說滅就都滅了。”

話裏的笑意深了點。

帶了些許不正經。

林小喬有點心慌意亂，就站在距離他懷中不遠的位置，靜靜待着。

不自覺放緩了呼吸。

空氣傳來他身上混着煙草味的淡香。

很特別，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