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溫柔的輕吻
林小喬其實一直都不懂，池珝為什麽會忽然生氣似的。
她常常反思，自己做了什麽讓他讨厭的事情。
可思來想去，沒有回答。
或許，就是待在一起太久。
他有點膩歪了。
很多闊少爺不都是麽，溫柔的時候是真溫柔。
膩歪之後，就會不屑，厭倦。
想到這裏，林小喬睫毛顫了下，有些難過。
她踩在已經有落葉的人行道。
一步步走進學校的考場。
她提醒着自己，別再想池珝了。
英語考試，要專心些。
她的身影，越來越遠。
直至消失在校園的拐角。
黑色的車窗後，池珝沉默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離開他的生活，好像沒有影響到小貓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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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眉眼溫柔，像朵漂亮的桑格花。
所以在林小喬的心裏，他也許只是一個過客。
抵不上賀瓀的重要。
他也知道自己對小貓生氣有些荒唐。
可是，每當想起她在花店說的有關賀瓀的那些話。
他就好嫉妒，好生氣。
就仿佛有人在嘲笑，池珝，你在妄想什麽，忘記從小到大都是孤獨一個人嗎，孤獨，才是你的人生命數。
回到家後。
池珝看着桌邊的奶糖，腳邊的向天。
奶糖在嘴裏，味如嚼蠟。
向天在腳邊，惹得心煩。
無論怎樣，他好像都笑不出來了。
***
兩個月後。
今年的秋天來的比較早。
一場秋雨後。
更是涼了幾分。
林小喬已經套上了厚厚的毛衣。
她體質偏寒，從小就怕冷。
槐樹的葉子，枯萎凋零。
英語考試順利通過。
她也就沒了心理負擔。
沒課休息的時候，她就跑到花店去幫忙。
有時候，也小姑姑有事脫不開身，她也還在直播替代一會兒。
好幾次，都被一個名叫“Moonlight”的游客。
刷出價值不菲的禮物。
次數多了。
林小喬也就記住了。她禮貌說謝謝，但Moonlight從不發言，彈幕從來不顯示。
她只需要燦爛的花材，就可以安安靜靜做手工。
不知不覺就度過一整個白天。
閑下來的時候。
她每天都會翻看手機，看看有沒有未接聽的電話。
或者，池珝的文字消息。
林小喬心底還存着一絲希望。
他不生氣了，繼續溫柔笑着，說要帶她一起看月亮。
之前，她覺得走近池珝身邊是件很簡單的事。
可現在，越來越覺得。
那只是他願意而已。
他若不願意。
就算住在他的房子對面，也摸不到他的半縷影子。
他的昵稱改成了：熱愛生活。
頭像也換掉了。
灰暗陰沉，是他用過的那張舊圖。
偶爾和孫媽通電話。
林小喬才知道，他現在真的做出了熱愛生活的樣子，會參加董事會，也不騎機車了。
只是，他又恢複了煙瘾。
“你走了以後，他應該挺孤獨的。”孫媽嘆息着。
“……”林小喬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她記得。
當初在柏拉圖酒店，池珝背着身子望向窗外，身影孤零零的。
看着城市中心地帶看着繁榮夜景，內心毫無觸動的池珝是孤獨的。
她總會忍不住去想，去思念。
在學校時，最近也越發話少安靜了。
深夜轉醒。
她輾轉反側睡不着時，是孤獨的。
而她不知道。
她想念的，卻又無法接近的池珝，是不是也很孤獨。
城中心CBD。
今天是中華區幾大集團召開聯合會議的日子，地點就在池家的辦公大樓。
乘坐電梯需要刷卡。
所有工作人員都佩戴着名牌，從電梯進進出出，黑白工裝，高級且規整。
一個戴眼鏡的瘦高男生，穿着外賣員的衣服，拿着手裏的文件。
等在大樓門口。
樓上十五層。
池珝被自家哥哥強制參加這次的聯合會議。
他百無聊賴聽着。
為首的幾個董事，大部分都說的虛無空話，沒什麽營養。
池珝蹙眉。
不耐煩又走不開。
幹脆拉下帽檐，靠在椅子睡覺。
幾個小時，會議結束後。
一種董事和老板從大樓陸續出來。
穿着外賣服的青年，忙找準目标。
逆向而行，朝物流大佬之一的風運物流總經理跑去。
黑西裝的經理鑽進車裏，剛要關車門。
外賣小哥跑過來：“等等！牛總！”
牛總皺了皺眉。
“這是我最新研究的物流相關想法，您看看，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牛總打斷：“對不起，我很忙。”
車門關上之際，牛總鄙夷冷言：“一個送外賣的，也敢跟我談物流的未來和想法，真是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不知天高地厚。”
外賣小哥有些頹敗感和失落。
慢慢轉過身，正準備離開。
就瞧見了LED熒屏上，另一家物流公司招聘招納人才的消息。
柳暗花明又一村。
青年怔了怔。
回過神，忙記下地址和電話，開朗笑了露出大白牙。
這陣子。
池珝每天早上大約五點醒，心裏煩躁，每隔十分鐘看一下表。
一直到七點天色大亮。
他特別困，但是心裏有事腦子亂，總得做點什麽才能稍稍舒緩。
池珝手機一震。
收到郵件，是來自于物流公司的日常工作彙總報告。
基本上，每天一小報，每周一總報。
他起身，病怏怏看了眼郵件。
決定過去轉轉，換換腦子。
平日裏。
池珝雖然随性散漫，從來不坐班打理這些産業，但也會偶爾露面瞧上一眼，閑散地聽聽工作彙報。
正常的日常辦公事務就全部交給各個管理層。
他手底下的産業不止一家。
最大的要數物流公司。
他基本不出面，全是由男特助堅持用郵件彙報工作。
然後維持正常運營。
正巧，碰上物流信息的面試。
池珝極其低調，湊在一衆HR中間，也看似不走心聽幾句。
面試問題，圍繞了國際物流為主題。
面試結束後，特助內心已經有了合适人選，但因為大boss在場，所以還是詢問了池珝的意見。
池珝也簡單利落。
起身臨走前，漫不經心地道：“就穿外賣服的那個吧。”
男特助微微一怔。
內心更加欽佩。
果然，boss和自己的想法是相同的。
池珝看着什麽都不在意，可實際上，腦袋裏比誰都清楚明白。
·
從外面轉了一圈後，回到公寓，整個世界仿佛重歸寂靜。
幹花的花瓶裏。
風幹的小兔子，安安靜靜躺在那裏。
奶糖的罐子，也默默無聲擺在角落。
池珝腳邊還是有柯基的活潑圍繞。
可是，哪一樣都好像失去原本的味道和感覺。
滿滿的寂靜，還有空落落。
池珝默默斂眸，眸底一點神采都沒有，就好像再次墜入了黑夜一般。
半晌。
他起身，拿着車鑰匙離開。
六個小時後。
回了上次去過的安泰村。
希望小學還在搭建。
但是任教的老師，已經在那間臨時學堂裏開始給孩子們教課。
池珝在學堂後牆的位置，看到了上次合影洗出來的那張照片。
他站在林小喬的身邊，宛如親密的戀人。
他的手輕輕搭在孩子的肩膀，胳膊挨着她的。
而她笑靥如花，耀眼極了。
放學的時候，一群孩子從學堂裏跑出來，歡快地往家奔去。
有幾個小孩注意到了榕樹的後牆那裏，站着個背影修長挺拔的男人。
虎子為首，領着他們颠颠地跑過去。
看到男人英氣好看的俊臉，是池珝哥哥。
虎子露出歡喜，眨眼睛問：“大哥哥，你來啦。林姐姐呢？”
池珝斂眸。
視線從那張照片收回。
“沒來。”他淡淡地答。
“噢。”虎子也沒多想，撓撓頭笑着說：“大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上次你們來的時候，姐姐她一直都偷偷看着哥哥，還跟我們說，哥哥是最善良的人。”
池珝有些意外。
安靜幾秒。
他微微動容，笑了下。
“嗯，乖。好好學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