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

房之後,管青衣點亮了桌上的燈,持燈一照,但見簡秋所睡的那張床,已為陰素裳方才一劍砍成了兩段,室內弄得亂七八糟。

所幸他們打鬥,并沒有把店內客人驚醒,當下天殘老人就把房子收拾了一下,那張床既不能睡,簡秋只好到管青衣房內湊合一夜,好在老人只需靜坐就行,并不一定要睡!

第二天的中午時分,龍門老棧門前,來了兩個訪客,一男一女,男的英俊不凡,女的豔麗如花。

這兩個人物的突然來臨,為這客棧帶來了一陣騷動,是時那老郎中管青衣正在院子裏散步。

他遠遠的看見了這男女二人,一笑道:“二位甚是守時,快請進吧!”

這對少年男女,正是冷紅溪和雪雁舒又青,看上去倒像是一對親密的小夫妻。

見面之下,冷紅溪上前一步,道:“老前輩原來就是……”

管青衣張口一笑,一只手在紅溪背上拍了一下,道:“進去再說!”

冷紅溪這才發現院中十數雙眼睛都在注意着這邊,不由俊面一紅,遂和舒又青跟随老人向後院走去。

才一進房,二人就向管青衣深深一拜,冷紅溪有些慚愧的道:“你老人家原來是管老前輩,弟子真是久仰了!”

舒又青也腼腆的道:“老前輩原諒晚輩那天冒昧,晚輩實在是不知道你老人家就是天殘老人……”

管青衣呵呵笑道:“不知者不怪,再說你二人并沒有做錯什麽,快請坐下來,我們好說話!”

冷紅溪落座後,立即問道:“不知老前輩飛書寵召,有何見教?”

管青衣望着二人點頭一笑,道:“自是有事,在未讨論正事之前,請先見過我新收的一個弟子,冷大俠,你們可能還是舊識呢!”

紅溪訝然道:“不知是哪位仁兄,老前輩請即請出一見。”

才說到此,就聽得門外一人道:“冷大俠,久違了!”

門開處,簡秋持杖而入,冷紅溪見了,不由得大為驚喜,當時一跳而起道:“簡恩兄,原來是你……”

說罷,忙跑過去,緊緊地握住簡秋一只手,激動的道:“你怎會在此?我正要找你呢!”

簡秋點了點頭道:“我也是為找尋冷大俠而來,中途遇見了管老前輩,蒙他不棄,破格收為門下。冷兄,你怎會來此?”

冷紅溪說明緣故後,遂為雪雁舒又青介紹,簡秋一聽是小寒山二女之一,不由面色一冷,道:“請恕在下冒昧,舒修文是姑娘什麽人?”

雪雁一呆道:“乃是家姐!”

簡秋後退了一步,雙目一翻道:“你二人不是與莫環一道的麽,怎會……”

冷紅溪知道他是誤會了,當下忙代雪雁解說了一番,簡秋這才釋然。

雪雁卻為此很不得勁兒,管青衣呵呵一笑道,“徒兒,你可不能混為一談: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是兩個人,可要分清楚!”

雪雁聞言不由嘆息了一聲,想起玉鷹與自己同胞姐妹,終是不忍,當下禁不住落淚道:“我姐姐雖是多行不義,但其本性實在不惡,此番又上了妖婦陰素裳的當,才落得如此下場,老前輩與簡兄,今後如果遇上了她,尚請念其并無大惡,網開一面放過她才好!”

天殘老人一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簡秋與她也并無什麽仇怨,我自有方法教訓她就是!”

說罷,微微一笑,好像早已成竹在胸似的!

雪雁舒又青忙稱謝不已,接着各人分別落座,冷紅溪忍不住又問道:“老前輩召見,究有何事,尚請賜告才好。”

天殘老人冷冷一笑,道:“你苦苦尋找莫環,其實不必,這應是老夫我的事情,冷大俠,你與莫環之間,莫非有什麽仇恨麽?”

冷紅溪聞言微驚,當下長嘆了一聲,道:“老前輩問起此事,晚輩汗顏,此事說起來晚輩實在有些愧對你老人家,你老人家如不怪罪,我才敢明說!”

管青衣甚是驚異,一雙閃閃發光的瞳子,注視着他道:“究竟是什麽事,你但說無妨!”

冷紅溪又長嘆了一聲,遂把昔日一段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說到傷心處,這位蓋世奇俠亦不由泫然淚下。

聽的三人,也無不為之動容,簡秋更咬牙切齒痛恨不已,他長嘆了一聲道:“原來冷兄為此才憤世嫉俗,小弟以前倒是多有誤會了,如此看來,這莫環當真是萬死有餘!”

管青衣聞言之後,默然甚久才冷冷一笑道:“這也是天意如此,我不會怪你,想不到我昔日一番心血,最後倒成了你的樊籠囚牢……”

說到這裏,老人嘿嘿冷笑了一聲,自語道:“好個莫環,原來你是這麽出來的……”

接着,向冷紅溪點了點頭,又道:“如此說來,這筆仇,還是應該留下讓你來報了,人世上再沒有什麽仇恨能超過這一宗了!可恨……可恨之極!”

冷紅溪苦笑了一下,道:“所以說,上天入地,這筆仇弟子也非報不可!”

說着,長嘆了一聲,頻頻苦笑道,“只是想不到這老兒如今找到了一個厲害的幫手,看來要除去他卻是不易!”

他目視着管青衣,劍眉微皺,道:“你老人家可知莫環身邊那個白衣老人是何來歷?”

天殘老人冷冷一笑道:“那人就是風火道人吳天化,我怎會不知?”

冷紅溪不由大吃一驚,頓時呆住了,半天他才冷冷一笑,道:“我說呢!原來竟是他……”

管青衣微微一笑道:“這臺戲要是只有莫環,還不夠熱鬧,加上了風火道人這個老兒才夠精彩,冷大俠,你不要氣餒,我給你撐腰!”

說到這裏,尖聲一笑,又道:“我們給他們一個直搗黃龍,一直打到白牛堡去,看看誰強誰弱!”

冷紅溪搖頭道:“只是白牛堡的地址誰知道呢?”

管青衣手指簡秋道:“我這徒弟知道!”

簡秋點了一下頭道:“我還是幼年時去過一次,記憶已經模糊,不過……各位請看!”

說着,忽地把左手衣袖拉起,一直拉到臂根,衆人立時發現,原來在他臂膀上,有一片紫紅的線條。

簡秋苦笑了笑,道:“去白牛堡的路圖,我已刺繡在臂上,那妖道雖唆使陰素裳毀我雙目,卻想不到我會有此一着!”

管青衣連連點頭道:“這一着實在太妙了。”

說罷,他同冷紅溪一齊走近細看,只看出一片斑紫,線條縱橫。

冷紅溪不由皺眉道:“這個誰又看得清楚?”

簡秋微微一笑,道:“冷兄大可放心,我雙目雖瞎,但五指觸覺未失,我們即日起程去白牛堡,由我領路就是!”

天殘老人呵呵笑道:“如此甚佳,只是冷大俠與舒姑娘匆匆趕來,理應休息一日,明天一早動身,并不為晚!”

冷紅溪搖頭笑道:“老前輩顧慮得太周全了,我們馬上就起程如何?”

管青衣呵呵笑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老夫預料那妖道等人,此刻也在路上,萬一我們要是走在了他們前面,為他們發現反倒不妙,不如晚走一天的好!”

雪雁聞言連連點頭道:“老前輩所言極是,凡事欲速則不達!”

簡秋長嘆了一聲道:“只不知我妹子此刻怎樣了?如果遭了妖道毒手……”

紅溪一怔,問道:“簡兄何作此說?”

簡秋冷冷一笑,道:“冷兄你莫非還不知道,舍妹不久前已落入妖道手中,生死莫明,怎不令我這兄長心焦?”

此言一出,冷紅溪以及舒又青都由不住大吃一驚,頓時都呆住了。

天殘老人管青衣冷哼了一聲,道:“你大可放心,簡姑娘那條命包在為師我的身上,我保證她安然無損也就是了!”

紅溪與雪雁紛紛問故,簡秋才把管青衣所告說了一遍,二人聽了都憤恨激動不已。

管青衣又冷笑道:“吳天化本是一個玄門高士,武功驚人,武林中俱甚敬仰,想不到他自與雲天禪師對禪較功之後,走火入魔,竟如此倒行逆施起來……”

天殘老人說到這裏,那只獨眼閃閃發光,滿頭亂發根根怒立,顯示出內心的憤怒之情。

他繼續說下去道:“此人自創兩極魔圖,大行無恥,已遭天忌,最近更妄圖煉制不死仙丹,異想以女人膏血調制丹藥,實在是令人齒冷!我老頭子如不及時給這惡魔一點厲害,他可更要猖狂無忌了!”

這位風塵怪老越說越激動,說着說着怪笑了一聲,閃爍的目光望了冷紅溪一眼,又道:“這吳天化,一身功力更非昔比,老夫我如今也未見得就是他的對手,不過老夫雖無勝他絕招,卻有與他同歸于盡之殺手,大不了與他……哈!那時候,武林上少了我們兩個怪人,也就天下太平了!”

冷紅溪道:“老前輩何必多慮?那風火道人如此逆天行事,還會有什麽好下場麽!”

管青衣嘆息了一聲,笑了笑道:“此去白牛堡,我們勝負确實難料,因那吳天化妖道在白牛堡設有厲害的地火埋伏,我們一個不小心,就會着了他的道兒……”

說到此,他看了簡秋一眼,白眉一皺,又道:“簡秋,你只送我們到白牛堡外即可,不必進去,你武功雖高,但到底雙目失明,行動不便,不宜冒太大之險!”

簡秋怔了一下,搖頭一笑道:“師父,別的事我都可以聽從你老人家,惟獨這件事,要是你老人家不許我入白牛堡,幹脆我路也不帶了!”

天殘老人呵呵笑道:“好個倔強小子,好!好!由你就是!”

四人商談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同進晚餐。

當夜,冷紅溪和雪雁舒又青,就在這“龍門老棧”住了下來。

他二人是分室而居,入夜,四個人心中都反複的想着心事,因為“白牛堡”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所在,如今對他們來說,還是一個“謎”!

這其中,簡秋昔日雖曾随同吳天化去過一次,可是如今記憶也甚為模糊,在他僅存的一點記憶裏,仿佛那是一個深沉的地洞,其內遍處皆是熊熊的烈火……

第二天,一行人開始上路了。

根據簡秋的指引,一行人馬由川入甘,在甘肅蘭州,他們采辦了大批應用物品,添了四匹馱東西的牲口,繼續浩浩蕩蕩的直入青海。

因為根據簡秋臂上的紋刺,那白牛堡是處在青海西寧“大金瓦寺”附近。

這是一條漫長難行走的路途!

時值初夏,青海境內,天氣極為炎熱,所幸這段路上,倒沒有什麽難行的山路,只是語言卻雜得很,漢回藏蒙各族人都有。

天殘老人無處不去,能說數種方言,倒也沒有碰到什麽困難。

為了行動方便起見,他們幾個人都打扮成當地裝束,管青衣化裝成一個老喇嘛,簡秋和冷紅溪化裝成兩個回人,至于雪雁,則打扮成一個回族姑娘,梳着一雙大辮子,模樣兒真同本地人一個樣子!

在驕陽當空下,他們來到了“平戎驿”這個鎮市,人馬都十分困倦了。

這地方距離西寧已不算遠,人煙相當的稠密,鎮上有一家漢人開的客棧,名叫“海福客棧”,是這地方惟一的一家客棧!

四人來到棧外,已是掌燈時分,只是此處可不像中原內地那麽繁華,所謂的燈,不過是油浸的松枝火把,每間房內都插有一枝,燃點起來,黑色的油煙高達數尺,土牆上為煙熏得一片黝黑!

掌櫃的是一個漢化的回人,穿着一身短衣褂,矮小的個子,這麽熱的天,頭上還纏着白布,幹瘦的四肢上,生滿了長長的黑毛。

本地人都有吸煙的習慣,這位掌櫃的也不例外,走到哪裏,他手裏總離不開三尺長的一杆煙槍,全身上下一股子汗騷臭,與人談話,總愛露出他那熏黃了的板牙,令人不敢領教!

海福客棧前門是一條石板大街,後門卻是青蔥原野。

這位老板還養了甚多的羊、馬、牛等牲口,牲口的糞便堆積如山,據說此地的居民,都以牲口多寡論貧富,而牲口多寡,又以牲口糞堆的高低為标志!

這家客棧的老板,對他所存集的糞便甚感自豪,見人總愛自誇一番。

“入鄉随俗”,四個人也只有一切都将就了。

長途跋涉,來到了這裏,四人都想好好休息一下,睡處不好,尚可将就,因為四人都是身懷武功絕學的人,只需靜坐,并不一定要睡。

最令他們不習慣的是,這裏的人都不習慣洗澡,一個人月餘不沾清水,是常見的事。

這一點,尤其使得愛潔成癖的舒又青感到難受。

因此,在夜靜更深之後,雪雁悄悄的起來,她記得後面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清溪,無論如何自己非得去泡一泡不可!

她悄悄起來,帶了換洗的衣褲,出得門來,只見四合院裏一片安靜,當空一輪明月,靜靜的挂着,越發顯得夜靜更深。

雪雁悄悄出了四合院,來到了後院,後院裏,有兩個夥計,正在用刷子刷着牲口身上的泥沙,那個矮小的老板,坐在石磨子上,一口口的在抽煙。

雪雁輕輕一彎身子,“嗖”一聲,已掠上了土牆,正當她要飄身而出的當兒。

就在這時,忽然她看見一匹健馬馳了過來,馬上坐着一個滿臉胡子的黑矮漢子。

這種人,在中原固是無足為奇,可是此時此刻,發現了這麽一個陌生的漢人,實在是令人有些吃驚。

舒又青本要飄下去的身子,忙一收勢,把身子向檐角下倚了倚!

這時那騎馬人已來到了後門外,忽地停住了。

騎在馬上那個滿臉黑胡子、一身夏布短衣褲的矮漢子,自馬鞍上飄身而下。

由他下馬的動作上看來,這個人似乎有一身相當不弱的武功,舒又青更不禁心中微微一動。

這漢子下馬後,輕咳了一聲,店掌櫃的擡頭一看,忙起身招呼道:“原來是胡三爺,這半夜裏到來有事嗎?”

那矮漢東張西望了一陣,點了點頭道:“毛老大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聽這人口音,是山西人,很難懂,可是卻遠比掌櫃的那種半生不熟的漢語容易懂得多。

雪雁這時才知道,原來這位掌櫃的還會說漢語。

毛老大聞言就笑着走上去,把長煙袋伸過去,道:“三爺,來鍋煙!”

矮漢擺手皺眉道:“誰抽你的煙,我是來向你打聽事情的。”

說到這裏,聲音忽然壓低了些,把頭伸過來,小聲道,“聽說你這店裏住了幾個漢人是不是?”

毛老大怔了一下,道:“漢人?沒有呀,到是有幾個賣貨的商人!”

聽到此,雪雁不由心中一動,更加注意的往下聽。

矮漢子眨着一雙豬眼道:“是幾個什麽樣的商人?”

毛老大咬着煙嘴子,半噴着煙,眯着眼睛,道:“一個老喇嘛,三個回子,大概是跑馬頭販藥材的!”

矮漢子冷冷一笑道:“這麽說是四個人了?我問你,他們當中可有一個是瞎子?”

毛老大怔了一下道:“不錯,是有一個瞎子,怎麽三爺,你認識他們?”

矮漢子立時面色一變,左右看了一眼,更小聲道:“他們都睡了沒有?住在哪兒?”

毛老大回頭指了指,道:“在裏院,早都睡熟了,三爺你有話直說吧!”

這位胡三爺才松了一口氣,冷冷一笑道:“小子,你知道這幾個人是幹什麽的嗎?

嘿嘿……”

毛老大搖了搖頭,道:“是幹什麽的?”

胡三爺嘿嘿一笑,道:“我也是才聽人說,據說這四個家夥是由中原來的,是我們老教主的仇人,毛老大,你可得好好看着他們,可別叫他們跑了!”

毛老大聽到這裏,吓得煙也不抽了。

他睜着他那一雙發黃的眼睛,往牙縫裏直吸着氣道:“這……這……不會吧!三爺,你又沒看見……”

胡三爺一咧嘴道:“錯不了,你一說有那個瞎子我就知道了,還有個大姑娘是不是?”

毛老大立時點頭道:“不錯,有個姑娘,那姑娘長得真标致……”

胡三爺啐了一口,罵道:“标致,媽的你別鬼迷了心吧,那娘兒們可厲害呢,不是我說,咱們兩個都幹不過她一個,她的手比你的刀還快!”

毛老大一驚,道:“喲!可真一點也看不出來!”

胡三爺眨着一雙眸子,道:“你知道他們預備什麽時候走麽?”

毛老大想了一下,道:“這個……大概還有兩三天吧,我聽說那個老的還要辦貨,弄些糧食帶着!”

胡三爺面色一喜,道:“好!好!只要他們不走,我就有辦法!”

毛老大似乎被他說得也有些害怕,回頭看了一眼,忙又轉過身來,道:“三爺,這四個人是幹什麽的?你怎麽知道是老教主的仇人?”

胡三爺哼了一聲,道:“老教主前天經過這兒時就關照下了,叫我們留意幾個漢人,當中有一個瞎子,一個女人,這件事,我們要是弄成了,在老教主面前可是大功一件!”

說着得意的笑道:“老毛子,你可得拿出幾分勁來,看住他們!”

毛老大皺眉道:“這件事我……怕不行,你不是說了,那個女的手比刀還快嗎,我這樣子能行嗎?”

雪雁在暗中聽得真是氣惱不已,暗暗慶幸自己幸虧是聽見了,要不然真還被蒙在鼓裏呢!

她心中想着,就貼牆而立,繼續聽他們說些什麽。

那個姓胡的,這時由身上掏出一塊銀子,遞給毛老大道“呶!先拿着這個,你只要記好了,無論如何設法別叫他們走能拖幾天是幾天!”

毛老大縮手道:“我可不要錢,老教主的事,我還敢要錢嗎?反正我試着辦就是了!”

姓胡的點了點頭道:“好,我先走了!”

說着往馬背上一跳,掉過馬頭,一路疾馳而去。

雪雁不由冷冷一笑,她既然眼見此事,再不能就這樣的放那姓胡的走了。

當下,暗中展開輕功提縱術,緊緊蹑着姓胡的那匹快馬,一路緊跟了下去!

所幸這條路還不太遠,不久就見那姓胡的在一座規模十分宏大的大廟前停下馬來,然後翻身下馬,直向廟內行去!

大廟內,一片漆黑,除了正殿透出一些燈光以外,其餘地方一片黝黑!

那位胡三爺這時走上石階,用手在門上用力叩着,口中大聲道:“快開門,我回來了!”

雪雁早已施展超人輕功,翻上了大殿屋脊,她以“珍珠倒卷簾”之法倒挂下身子,把眼睛湊于殿窗之上。

殿內燈光很亮,照得其內各物畢現,除了幾尊佛像以外,殿內竟設着十來張床。

這時正有七八個漢子,圍着一張大八仙桌子鬥着牌九,亂哄哄的嚷成一團。

那姓胡的敲門甚久,他們方始發覺。

就見其中一個瘦老人擡起頭來,道:“八成是胡老三回來了,開門去!”

立時就有人出殿把門開了,那姓胡的匆匆跑進去,第一句話就高叫道:“瓢把子,這一趟我可是跑對了!”

他這麽一嚷嚷,幾個人立時一怔,牌九也不玩了,只見那個瘦老人冷笑了一聲道:

“你別瞎叫,到底什麽事?”

胡老三嘿嘿一笑道:“老教主說的幾個人我可是找着了!”

此言一出,全體都怔了一下,那瘦老人面現驚喜道:“噢!太好了!”

說罷,又對胡老三點頭道:“坐下慢慢說!別慌!”

胡老三嘿嘿一笑道:“媽的,三個男的一個女的,一點沒錯!這幾個人現在都住在毛老大的客棧裏,我已經關照毛老大好歹絆住他們別放他們走了!”

瘦老人一手撚着他那幾根狗蠅胡子,道:“對!辦得好!”

胡老三得意的一笑,道:“瓢把子,這件事你得費一下心,把弟兄們分配一下,我們一上手,就得把他們給拾下來!”

四周的人都連聲附和着道:“對!對!”

其中一個胖子,“叭”的在柱子上拍了一下,道:“走,咱們這就走!”

瘦老人掃了他一眼,冷笑道:“住你的嘴,你以為這幾個人是好對付的嗎?真是瞎了你的眼了!”

胡老三點着頭道:“瓢把子說得不錯。連老教主都對他們忌憚三分,可見這幾個人不是好相與的!”

瘦老人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五個手指在椅子把上輪流敲着,突然冷笑了一聲,道:“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也不能白殺人,老教主有的是錢,我們得好好敲上一筆!”

群聲附和道:“對!對!”

搖曳的燈光,照着這一群烏合之衆,為數約有七八個之多,四下牆壁上挂着各式各樣的兵刃。

由他們話聲之中,雪雁已可判定,這些人,必是當地刀客馬賊之流的人物。

這時那瘦老人忽又冷笑一聲,道:“你們幾個人可得注意了,不要打草驚蛇,把燒熟的鴨子給弄飛了,我們不動就是不動,一動就得給他們來個利落的!知道麽?”

大家都點着頭,連連稱是:

瘦老人又問胡老三道:“你沒有驚動他們吧?”

姓胡的點着頭,道:“當然!我連面也沒跟他們照……這件事在我看,還不能太慢,萬一要是他們走了,那可就麻煩了!”

瘦老人由椅子上猛地站起來,作了一個決定道:“好!胡老三,我們兩個先走一趟!”

姓胡的一怔道:“我們倆?”

瘦老人一笑道:“別怕,我們先去看看老教主去,咱們先跟他老人家談談價碼兒,劃算咱們就幹,不劃算就拉倒,反正我們不能白幹!”

胡老三怔了一下道:“老教主不是走了嗎?”

瘦老人詭谲一笑,道:“走了?這裏有他的心愛小妾,他能走得了嗎?”

胡老三一拍後腦勺道:“對!我竟忘了這個人了!”

瘦老人喝了聲,“備馬!”又對身邊的人道:“把我的鏈子錘拿來,給我穿衣服!”

立時就有人把他的一對西瓜般大小的鏈子錘拿了過來,瘦老人接過圍在腰上,又有人拿過一件青綢子長衫,給他罩在外面。

這時胡老三也已由院裏把馬牽了出來,道:“我們就走嗎?”

瘦老頭道:“好,就走!”

大步走出了殿門,步下臺階,最後又回頭關照其他人道:“你們都別出去,這件事還沒作準,一個打草驚蛇,咱們可是白忙了!”

說罷,就同胡老三一起上了馬,直向廟左的一條黃土道上飛馳而去!

雪雁舒又青早已在路旁等着他們二人,她施展出全身功力,一路緊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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