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全當禮物

一連五天,慕止都在悶熱的木桶裏存活着。

她這幾天格外的嗜睡,通常無人打攪,一覺便能從早睡到晚,然後機械性的吃飯泡木桶浴。偶爾會從侍衛和宮女的口中聽聽沈沾墨的去向。

奇怪的是,沈沾墨回了太子殿卻不曾來過寝宮。慕止對于這個忽冷忽熱精神分裂極度嚴重的病患有點猜不透。

難道那夜的氣還沒消,不應該啊。沈沾墨向來是不記仇的主兒,就算記仇也是隔夜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自己不是希望他永遠不要出現嗎,怎的也變得賤了。

“慕慕,你又愣神。”秦詩落笑眯眯的對着慕止眼前擺了擺手。

慕止眉眼挑了挑,不來正好。省的自己千方百計的想着怎麽避開他,眉眼一轉,慕止對秦詩落笑道:“你今個心情似乎不錯。”

“因為你的心情會不錯。”秦詩落對慕止眨了眨眼,朝門外看了一眼。

門被應聲推開,一個垂着腦袋的小宮女進來輕輕的又關上了門。

“奴婢給良娣請安。”小宮女生疏的行禮方式讓慕止忍俊不禁。

慕止嘴角揚起了笑意,她對秦詩落擺了擺手。語氣驀然冰冷:“給本宮拖下去斬了。”

秦詩落呆頭呆腦的被慕止吓得一愣,小宮女猛然擡起頭對慕止張牙舞爪的就沖過來:“你這陰毒的女人。”

慕止伸出一個手指止住了孟情歌的靠近:“別,我是傷者。”

孟情歌果然腳步一轉,順勢就坐到了慕止對面,怒氣沖天的說:“你吃什麽長大的,不是會功夫嗎,怎麽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慕止抿了口茶。雲淡風輕的說:“你怎麽又穿成這樣,光明正大的進來會死嗎?”

“會。”孟情歌赫然瞪着大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可是不知道,皇兄啊,最近怒氣上頭。已經把自己關在太子殿五日了。從那晚打玄陽宮忤逆了蓮妃回來,就再也沒出來過,我聽聞啊好像是因為大婚之事,不過也難怪,蓮朔瑾打早就注定是太子妃,太師是現在朝中掌舵者,蓮朔瑾是重要的棋子。不過皇兄似乎不怎麽喜歡,蓮朔瑾這賤人從小被嬌生慣養,跟個瘋狗沒什麽區別。”孟情歌也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大口大口的就灌進了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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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太子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慕止感覺頭頂嗡的一聲,暫短的耳鳴。

“嗯,差不多傍晚就回來了。蓮妃還大怒,說是你勾了他的心魂。小病小痛就要死要活,迷惑太子耽誤大事。”孟情歌說着說着,就覺得不太對勁。

“我說,慕慕,你別說,皇兄從回來一直沒來看過你。”孟情歌的嘴角抽了抽。

慕止輕輕的嘆了口氣。輕輕的閉上了眼,緩了緩再次睜開:“看過了。”

秦詩落卻狐疑的望向慕止,她和慕止幾乎一直在一起,太子從未來過。

孟情歌才猛然松了一口氣:“你吓死爺了,我以為我又說錯了話。皇兄這脾氣我可不敢惹,我啊只敢惹二皇兄他好欺負哈哈。”

慕止也附和着笑笑,但心髒加快了擡動,她明明只是說了實話卻像做賊心虛一般。這個感覺冒出來的莫名其妙,就像捉奸在床。

“诶對了,我過幾日要和絲絲出去玩,你能出去嗎?絲絲難得願意陪我出去玩呢,千載難逢,我已經快勸下我爹了,雖然絲絲只是我爹一時糊塗跟奴婢生的女子,卻也是跟我血肉至親,以前我不懂,但是現在我想彌補她,她從小就受了很多苦。”孟情歌說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口氣嘆的讓人心疼。

慕止手上的茶杯晃了晃,一事緊接着一事,慕止知道孟絲絲這樣對孟情歌必定是因為心中有所虧欠,雖然她不知道白七夜有着怎樣的實力能讓孟親王家破人亡,但這樣的事情她想阻止。

“何時?”慕止問。

“下月。我啊,初春還要回軍營呢,沒多少時間。”孟情歌笑眯眯的對慕止眨了眨眼。

她的眼睛很漂亮,裏面有很多閃閃發光的東西,但慕止更希望那是星辰不是眼淚。

“慕慕,你去過大漠沒有,那裏很自由呢。去年我還跟小童那厮捉了頭狼呢。”孟情歌得意洋洋的說,見慕止一臉鄙夷又補了一句:“咳咳,當然,大功在他。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狼牙着實漂亮,明年我回大漠也給你搞一個。”

孟情歌越是如此,慕止越想退卻。她不能信她,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真誠,從她見自己第一面就掩蓋不住的真誠。

妖九說的沒錯,孟情歌很沒用,即便她比天下女子都能讓自己喜歡,卻蠢的厲害。在這個世界,沒有腦子就是沒用。

慕止手指緊緊的握着杯子,柔聲道:“情歌,你可還記得我答應過你,我要送你一份禮物。”

“你準備了?我以為你是說笑呢。哈哈哈哈,在哪裏?”孟情歌一聽便兩眼放光,将整個寝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個遍。

“不在這裏,正在籌備。等時機成熟了,一定給你。”慕止揚了揚眉,神秘兮兮的說。

孟情歌哼哼一聲:“真的假的,莫不是借口,我也沒準備真問你要,哼哼。”

慕止撲哧一聲笑出來:“別給我來激将法,沒用,現在不會給你。”

孟情歌小嘴一撇,蹭啊蹭啊蹭啊蹭啊的就蹭到了慕止身邊,伸手挽住了慕止的胳膊:“告訴我嘛,要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慕止柔聲道:“也許你會不喜歡,但是這是我目前為止唯一能夠給你的了。”

孟情歌赫然睜大了雙眼:“喜歡,怎麽會不喜歡。你送的什麽我都喜歡。”

她的笑刺傷了慕止的眼,慕止生怕在和她鬧下去自己會穿幫,以要沐浴為由讓她早點回府。

孟情歌臨走之前哀嚎一聲,從袖口裏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湊到慕止耳邊說:“這是皇上賞給我爹的,不緊能讓傷口好的快,還不留疤。別讓別人看見,這可是我偷來的。”

慕止大驚,這敗家娘們,還沒叫住她。那貨早已經風風火火的沖了出去,慕止手裏捏着的瓷瓶還有她的溫度,不由輕輕的揚起嘴角,眉眼也彎了起來。

而她沒有注意到,一直在旁側站着的秦詩落眼裏,仿佛被全世界孤立的表情。

她知道她認識郡主卻從來沒想過兩人會熟絡到這樣的程度,而她知道以後慕止身邊能跟她并肩前行的人,必定都是強者。

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低賤的侍女。

“詩落,時辰不早了,你早點回着歇息吧,你這幾天也累壞了,我已經差不多好了。”慕止将手上的瓷瓶受盡袖裏,對秦詩落柔聲道。

“我守着你。”秦詩落低聲說。

“別了吧,你看着我我也睡不好你也睡不安穩。聽話,快回去吧,我去眯一會,又困了。”慕止當真有點困乏,她伸了伸懶腰對秦詩落笑道。

“好。”秦詩落腦海裏盡是慕止和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的場景,而那些似乎早已經回不去了。

秦詩落走後,慕止慵懶的從木椅上起身,她伸手将未關緊的木門輕輕關上,關上的一瞬間有利器擊打在窗上。

慕止愣了一秒,驀然閃身到窗後,将窗口打開。一個小巧的飛镖上系着一個紙條。

“來人啊,抓刺客!!!!”門外的侍衛聽到響聲,頓時亂成一團。

慕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那飛镖取下來,将紙條用最快的速度看完随手就用身邊的燭火點燃。

本以為預測會是妖九,但沒想到卻是孟絲絲,至少署名是她,約她兩日後去西竹林一談,妖九果然聰明過人,這分明是拿不準到底聽沒有聽到她和孟絲絲的對話,借刀殺人讓孟絲絲來試探她。

但慕止卻想不通,孟絲絲這麽冒險的用這種方式來約她的用意是為何。明明可以直接借孟情歌來謀取見面的機會。

“良娣可有恙?”門外的侍衛隔着木門問慕止。

“無恙。”慕止話落,侍衛告退。

這樣的騷動想必也激動了沈沾墨,他會來看自己嗎?慕止自嘲一笑,若是他那日當真聽到了自己話,那想必是不來了。自己字字句句傷人,就算他不喜歡自己,聽到這樣的話也會不舒服吧,畢竟,自己現在是他的妻子。夾撲投才。

他會不會想通了把自己砍了?

慕止說不害怕是假的,沈沾墨何許人也,他各種精神分裂,從來讓人摸不透,就算做出這樣的舉動也是合情合理,畢竟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動手了。

慕止思量再三,還是先活下去再說,雖然讨好獻媚不是自己的風格,但現在騎虎難下,為孟情歌的禮物自己也得拉得下臉面。

披上外衣,慕止來到了太子正殿門前。屋裏還點着燈,沈沾墨果然沒睡。

“臣妾給太子殿下請安。”慕止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屋裏的沈沾墨卻聽的見。

沈沾墨剛吩咐了莫言去徹查剛才不要命的人,卻沒想到慕止會來,他這幾日盡量避着她,是因為她觸及了自己的底線,他怕他見了她會真的要了她的命。

這賤人膽敢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絕不是他最後一個男人,啧啧,多嚣張的話,九族都不夠砍。

沈沾墨此時正側躺在床上,墨發遮住了手上手卷的一角,骨節分明的手指将手中的書卷又握緊了一分,絕美的側臉精細的弧度讓人怦然心跳,衣領略開,鎖骨盡顯。

他狼眸眯了眯,冷漠的低吼了一聲:“滾。”

慕止在門外都能感覺到沈沾墨強大的冰冷氣場,凍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好。”慕止低聲應了一句,腳步卻沒有移動分毫。

沈沾墨一把将手上的書卷扔到了角落裏,怒氣沖天。分明就是知道自己錯哪了,來認錯還是這個态度?當真覺得自己不敢砍了她?

沈沾墨狼眸深了深,下一秒又從門外穿來一聲嬌柔膩人的聲音:“殿下,臣妾又滾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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