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小白牙

紀唯心原本想把自己錯認的“恩人”扶到床上去,樂湛不許,用手臂當着她,捂着嘴“嗚嗚嗚”的聽不清在說什麽。他指縫間有血絲流出來,紀唯心皺起了眉。

最後她在屏風後面的地上鋪了張席子,把黑衣人丢了上去。

“讓我看看你的牙怎麽了。”她去掰樂湛的手,被他躲開了。

“……髒。”有很多血,怕吓到自家小媳婦兒。

紀唯心倒水給他漱口,他不肯配合,非讓她背過身去。紀唯心無奈,只好背過身不看他,等他搞定了之後說:“好了。”她才轉過來。

瞄了一眼痰盂,半壇水都是紅的。

樂湛發現她的小動作立刻急了,擋着她的視線,飛快地把痰盂丢出去。回來就直接爬上床整個人都裹進了被子裏。

“房間裏有沒有藥和紗布?”紀唯心問。

床上的人便從被子裏鑽出來,把東西拿給她之後,又一聲不吭地爬回去繼續裹成蠶蛹。紀唯心有些無語,但另一邊情況比較緊急,她只能先救人,晚點再來安慰他。

那個人已經失血過多昏迷了,紀唯心把他腰間的衣服剪開一個不小的洞,小心清理了一下傷口,又上了些藥。樂湛拿給她的藥看起來很珍貴,效果應該很好。弄完後簡單包紮了一下,就把人丢在一邊不管了。

如果紀唯心沒記錯的話,陸大人可是朝中有名的清官,這個刺客竟然行刺忠臣,絕對不能原諒!反正又不是她真的恩人,能兌現收留他一晚的諾言還給他治傷就不錯了,能不能活下來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一切搞定之後便去看樂湛,她隔着被子拍拍他,卻沒反應,又叫了兩聲,才聽到裏面的人悶悶地回道:“幹嘛?”

“給我看看你的牙。”

“桌子桑。”恩恩?這什麽奇怪的口音?!

紀唯心瞟了一眼,梨花木桌上果然放着一顆白滾滾的牙齒,幹幹淨淨的,顯然已經清洗過了。紀唯心有些想笑:“給我看看其他的有沒有事。”

“沒事!”聲音怎麽聽怎麽像賭氣,并且十分努力地不發出奇怪的音。

紀唯心可沒耐心,一巴掌甩下去:“快給老子滾出來!”

被筒動了動,樂湛把眼睛露出來,小心翼翼地瞅了紀唯心一眼,見她臉色不善,只好撅着嘴不甘不願地爬了出來。

“張嘴!”紀唯心瞪他。

樂湛抿了抿唇,萬分不樂意地把嘴裂開一條縫,看紀唯心又瞪着眼想吼,他急忙把嘴巴咧大了一些,呲着牙給她看。

兩排牙齒整整齊齊的,只是中間的門牙缺了一顆,黑乎乎的一個洞。

紀唯心:噗……

樂湛立刻閉上嘴巴,紅着臉又羞又惱地瞪她,紀唯心笑着撲到被子上打滾,樂湛委屈地看着她,眼睛慢慢也紅了。

他氣呼呼地爬到牆角蹲着,紀唯心笑着去拉他:“我不是嘲笑你啊哈哈哈……真的不是……哈哈哈……”

樂湛:“!!!”

在床上滾了半天才勉強止住笑,紀唯心整了整臉色去拉樂湛,被他氣呼呼地甩開了。

她正色:“別鬧!”

樂湛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到底是誰在鬧!

笑得臉都快抽了,紀唯心深吸一口氣,叉着腰吼:“快給老子滾過來!”

于是受氣包嘟嘟囔囔地挪了過來,賭氣似的別着眼睛不肯看她。

“把嘴張開。”

樂湛撅着嘴瞅了她一眼,眼神很懷疑,紀唯心急忙保證:“這次我一定不笑你。”

他猶疑地望了她一會兒,依言張開嘴。

紀唯心:“……”還是很想笑怎麽破?

她努力憋着笑,敲了敲樂湛其他的牙齒,發現都很堅固,這才放了心。“行了,沒事兒,其他的都好着呢。”

樂湛又悶悶不樂地鑽進了被窩裏。紀唯心這會兒也累得不行,打個呵欠把頭上的鳳冠取下來、外袍脫下,穿着紅色中衣在他旁邊躺下。

燭光搖曳,屋內一片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樂湛探出頭來看了身側的人一眼,見她真的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爬起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他從一個小盒子摸出來一顆黑色藥丸,到屏風後面塞進了黑衣人的嘴巴裏。

完事之後又悄悄爬回床上,掀開紀唯心身上的被子鑽進去,然後挪近了一些,在被子裏悄悄把她摟進懷裏。過一會兒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親,才終于滿意地閉上眼。

哎,期待中萌萌的洞房花燭夜啊……

●ω●

晨光穿透窗紙,斜斜射入屋內。桌臺上的大紅喜燭早已燃盡,蠟油在燭臺上凝固成奇怪的形狀。

迷迷糊糊中,紀唯心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癢癢的,很煩人。她翻了個身,那種感覺便消失了,可沒過多久卻又出現了。

她下意識揮手打了一下,同時睜開了眼睛。掀開被子看,自己身上還是昨天的嫁衣,而旁邊……鼓鼓的是個什麽東西?

她皺眉看向樂湛,他緊緊閉着眼,似乎還沒睡醒。她就這麽不動聲色地看着,過了一會兒,只見他的眼皮動了一下,一只眼悄悄眯開了一條縫兒,對上紀唯心的視線之後吓得又立刻閉上了。

果然!

紀唯心冷冷地盯着他,沒一會兒樂湛就撐不住了,他睜開眼一臉讨好地望着紀唯心:“娘子~~~”

紀唯心哼了聲別開臉,不想理他。

樂湛見她沒生氣立刻蹬鼻子上臉地湊了過來,貼着她蹭來蹭去,還把腦袋埋在她肩窩裏使勁嗅:“娘子,你身上好香……”

紀唯心一陣羞臊,伸手推他:“走開走開!”

樂湛牛皮糖似的使勁粘着她,一只手也開始不老實,在她身上摸來摸去揩油:“娘子森桑好香~~~好軟~~”糟糕!牙又漏風了!

紀唯心惱了,捏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折,頓時一聲慘叫:“啊啊啊~~~疼!娘子輕點!嗷!!!”

外面隐隐傳來小丫鬟的偷笑聲,紀唯心覺得很丢臉,甩開了他的手,翻身準備下床。

“咳咳……”屏風後面忽然響起幾聲低咳,兩個人的動作都是一僵,然後就聽見有人說:“在下并非有意打擾,但是大清早的,要是聽到些什麽不和諧的就不太好了。”

紀唯心:“……”兄臺你想得太多了!

紀唯心翻身下床,想要去查看他的傷勢,卻被樂湛拉住了,他喚來丫鬟來服侍她洗漱,自己則去了外間。“娘子,你先洗臉,我去看他。”

現在這副樣子确實不能見人,紀唯心難得沒有與他擡杠,乖巧地去洗漱更衣。

黑冥一醒來就發覺渾身軟綿綿,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絕對是被下了藥的節奏。他後悔不跌,昨晚上還以為這姑娘是真傻,現在想來,自己在那種情況下随便相信一個陌生人,也未免太大意了。雖然相信她确實是當時唯一的活路。

後來到底發生什麽了?她又為何給他治了傷?黑冥百思不得其解。

屏風外傳來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黑冥估摸着應該是剛才那個男人。

果然,沒多會兒就見一個男人繞過屏風出現在視線中,身上只穿着白色寝衣,頭發微亂,卻難掩一身不凡的氣度。來人以折扇遮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神淩厲非常。

黑冥心頭一跳,也瞬間明白了究竟是誰給自己下的毒。身邊有這麽一個非同一般的人,怪不得那姑娘那麽傻還能活得好好的。

猜到自己應該沒活路了,黑冥反倒坦然了。作為一名職業殺手,他随時都做好了見閻王的準備。

樂湛在後面的軟榻上坐下,開口便問:“誰派你來的?”

“江湖規矩,雇主的身份從來不會讓我們這些殺手知曉。”這說的倒是實話。

“那你們是怎麽聯絡的?”樂湛往後一仰,半靠在軟榻上,長腿交疊,姿态優雅中透着閑适。

黑冥言簡意赅:“中間人。”左右這種規矩江湖上人盡皆知,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我自然知道有中間人。”一向沒什麽耐性的樂湛居然沒有不耐煩,“我問的是,這個中間人是誰。”

黑冥冷笑:“你覺得我會說嗎?”

“知道你不會說。那麽,換一個問題。”在對方探究的眼神中搖了兩下扇子,樂湛笑了,“桂倚山下個目标是誰?”

黑冥頓時心頭一震。無常門這次接的是一單大生意,目标衆多、牽連甚廣,所以門主才特意将這單生意交給他這個二把手負責,也因為如此,才破例将雇主的身份透漏給他。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這麽說,昨天晚上的行動也早已被他們覺察、提前做了準備,所以他才會失手?

他眼中的那抹震驚一閃而過,卻被樂湛恰好捕捉到。他笑得頗為得意:“還是不肯交代嗎?”

黑冥抿唇,一聲不吭。

樂湛笑着起身,悠閑地踱步往外走:“那就委屈閣下暫且在這裏将就一下了。”

快要越過屏風的時候他忽然又頓住腳步,回身道:“奉勸你一句,不用費心思逃走,我喂你吃的是用十大軟筋散混合成的逍遙丸,第一次用,還不知道效果怎麽樣呢。。”

他狡黠地眨了下眼睛:“解藥我還沒做,正好拿你做個實驗。”

黑冥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媽蛋,十大軟筋散是不同派系的,取材不同、效用也不同,什麽七蟲、十香、百花……亂七八糟的!混在一起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不能亂用好嗎!還有沒有點職業道德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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