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禮上再次見他,仍是讓人驚心動魄的完美,我不知到自己竟如此沈迷美麗的事物,幾近移不開雙眼。但是,必須移開,那人只是姐夫,是帶給姐姐幸福的人。

我将這種感情封存,在我心底的最深處。永遠。

明豔不可方物的姐姐,與那人站在一起,真的和諧至極,沒有人能插入,誰也不能。

順利畢業後,我進了擎天。

其實我大可出國繼續學習,但我沒有,我沒有刻意思考其中的原因,那答案我不想知道。

再沒有見過唐擎,連姐姐也很少見。我沒有去過他們的新居,姐姐從未邀請我去,這很不合理,我卻慶幸。不想親眼看見他們幸福的樣子,這是我小小的一點私心。

姐姐似乎為此十分困擾,她一向愛我至深,原本,她一直憧憬婚後,接我一起住的。

“姐夫是重要人物,又很注重隐私,我去那裏只會給他添麻煩,再說,我能照顧自己的,姐姐,沒有一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妻子滿腦子都是另一個男人的。小心姐夫吃醋哦!”我故作輕松的安慰她。

她羞澀的一笑,不再苦惱。看來姐夫應該對姐姐不錯的。這我就放心了。

進入擎天,我是從底層坐起。這個公司裏人才濟濟,競争十分激烈,很容易讓我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工作中去,。課本上的東西畢竟是死的,商場上的事瞬息千變,讓人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加班是常有的事,回到宿舍已經累得半死,反而少了許多苦惱。

公司的待遇十分不錯,每人都有單獨的宿舍,不大,卻五髒據全,全屬于自己的空間,讓人能自在的放松。

我幾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一是因為興趣,另外,我不否認我想得到他的肯定。只要想到我是在為他工作,我便滿心甜蜜。姐姐一定要幸福啊!加上我的那一份。

他極注重隐私。連他的婚禮上,也沒有記者敢拍照,後來才知道,這也是安全上的考慮。

我的上級對我的工作十分滿意,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長相不起眼,工作起來像拼命的小子,會是唐擎的小舅子。每當聽他們閑聊時,說起無緣得見,卻又崇拜萬分的唐氏總裁,總是會挺着胸膛說自己親眼見到總裁是多麽的英俊,多麽的潇灑,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在心裏竊笑,驕傲的對自己說,那個你們捧得像神一樣的唐擎正是我的姐夫,而且,他比你們形容的英俊百倍。

這時,對面的小羅總會一臉震驚的湊近我,“想女朋友了吧,看你笑得甜蜜的,什麽時候帶來讓我們看看,我真的很想知道什麽樣的女人能讓我們英明神武的顧大才子笑得像傻瓜一樣。”我只是微笑,一貫的淡然。

真的笑了嗎?不自覺的笑了,只因為提到他。我暗暗皺眉,不該這樣的,我不該在這樣在意他的。

時光飛逝,轉眼已經過了一年,姐姐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婦人,見面時,總是溫柔的微笑,總是寵愛的看着我。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萬分的慚愧,怎會對姐夫有那樣的感情!尚幸,這種感情在漸漸的淡卻,夢中,他也不再出現。或許,當時,只是出于對美麗事物的幻想,或許,我自以為的心動只是虛幻的夢境。

或許──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的不幸總是發生在晴朗的陽光下,是上帝對于我不論的愛情的諷刺嗎?我不明白。

因為出外辦事,有些耽擱,我為了節省時間,穿過公司後的一道暗巷,這是一個既陰暗又肮髒的地方,少有人走,所以,看見他的時候,我以為是我的幻覺。

他靜靜的站在暗影裏,站的很技巧,可以看見公司停車場出口的動靜,應該在等車。高大的背影,筆直的挺立,全身散發着逼人的氣勢。

我猶豫不絕,不知該不該上前打招呼,我與他的接觸,僅止于那次簡短的會面,婚禮後,我再沒有見過他,就在我将要忘記他的樣子的時候,我又見到了他。還是等他走後再過去吧,他站在必經的路口,我若過去,肯定要經過他。不要再見他了,我對自己的心并無把握,何況它現在早已不聽控制的跳得較平時快了許多。再說,他不會高興見到我,在他心目中,我大概只是一個想通過姐姐攀高枝的市儈之徒,所以才會作假讓姐姐進入擎天。相差無幾不是嗎?我的确想讓姐姐嫁得好一些,我不否認。

反正他不會等很久的,沒有人敢讓他等很久。

移開目光,我看向藍天,心中充滿苦澀,卻不知因何而來。

微眯着雙目,忍不住在腦中回憶他的樣子,真的已經模糊了啊!真好,真的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

不知為什麽,突然想起前幾日見面時,姐姐憂慮的告訴我,她在姐夫的衣袋裏看見一封威脅信。

其實這在商場是常事。樹大招風,擎天是一棵參天的大樹,并不是每個人都玩得起商業游戲,卑鄙小人比比皆是,威脅已是普通之極,請殺手的都有。再說,唐擎的手段一向強硬,樹敵更多,來公司一年,已經經歷了好幾次被威脅放炸彈的事情了。開始的擔憂到現在的麻木,更多的是對他化險為夷的能力的信任,那個人,可不簡單哪,想搬到他,很難!

突然,眼角有一道亮光閃過,我一驚,心髒一陣狂跳,連多想一下都沒有,我向前飛奔而去。

我看見他轉頭看我,一貫的冰冷,這一刻我才明白我的愚蠢,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他,事實上卻根本沒有,我只是将這種感覺強壓在心底,但是,一旦有機會,這種思戀會洶湧而出,不可抵擋。

那雙寂寞的眼睛,美麗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璀璨奪目,如果就這樣看着,什麽也不作,我也甘願。

真想再看一眼他,多看一點,我願意用十年的生命來換,我更願意用整個生命交換,讓他的眼神為我停駐,這一刻,我自私的企盼,但是,我知道,這只是個奢望。

我的舉動顯然讓他不解,我想他原本是想推開我的,但是,顯然覺察出不對,他收回了手,一瞬的猶豫,我已經将他的撲到在地上。一瞬的溫暖,來自他的溫暖,我用我的生命來換取,唯一的遺憾,是我再也不能看到那雙美麗攝人的眸子了。也好,就讓我心底深處潛藏的醜陋的感情,陪我一起下地獄吧!這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只是,怕傷姐姐的心了。不過沒有關系,我将唐擎完整的給你,作為補償。墜入黑暗前,我在心底微笑。

仿佛睡了很久,沒有任何夢境的睡眠,我微閉雙目,等待眩暈的感覺消失。好累,明明睡了好久,身體都有些僵硬,但仍是極累。

好像還是做了一個夢,有着清楚的記憶。我看見了唐擎,看到的槍械的反光,看到我撲倒唐擎,看到我中槍倒地。多麽荒謬的夢境,我不覺失笑,傻了吧,竟會夢見他被人狙擊,明明是不想他受任何傷害的。舉起僵木的手臂搭在前額,億起夢中他的面貌清晰真實,與腦中漸漸模糊的印象極端的不一致,甚至他難掩驚訝的神情都清晰無比──似乎有什麽不對勁,心中湧上不安的情緒,我慢慢睜眼,不!我一驚,眼前竟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精致刻花的屋頂,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這是哪裏?我急急坐起,幾乎掉到床下,身上紫色精致的絲綢睡衣也不是我的,這個身體。也不是我的!

我心跳如鼓,驚吓出的冷汗很快浸濕了衣服,四處打量着這個陌生卻裝飾高雅精致的房間,跌跌撞撞的向窗邊的梳妝臺走去。

鏡中映出一張蒼白如鬼的面孔,雖是表情扭曲,卻仍美麗動人,我絕望的閉上雙眼,睜開時,鏡中熟悉的面孔一臉愁容的回視我,顫抖的雙手掩上面頰,鏡中人做着同樣的動作,我無力的滑坐在地,這是怎麽回事,是夢嗎?只是個荒謬的夢吧!

我低頭重重的咬在面前白皙滑膩的手臂上,劇痛,怎麽會這樣?明明中了槍,我應該死了的,怎麽會在姐姐的身體裏複活,那姐姐呢?姐姐去了哪裏?她在哪裏?不會死的,不會的,她明明什麽都沒做的。

我的思緒一片紊亂,我從不迷信,可是這樣不可思異的事情竟在我的身上發生了!我該怎麽辦?

我坐在地上,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敲門聲,我一驚,急忙起身,差點跌到在地。直覺的,我模仿着姐姐一貫的口氣:“誰?”

“是我,夫人,先生讓我告訴您,您可以去醫院探視您的弟弟了。”蒼老的男聲平穩的響起,不慌不忙的語調讓我不覺鎮定下來。

現在的這個身體不止是我的姐姐的,還是唐夫人的,醫院嗎?既然讓探視,那麽我還沒死?我苦澀的想。先去看看吧,走一步算一步,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走一步算一步吧。

打開衣櫥,在讓人眼花缭亂的衣服中挑出一件最簡單的褲裝。換衣服時,真是一場折磨,除了姐姐,我沒有接觸過任何女性,姐姐光裸的身體讓我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閉上雙眼,好不容易換上衣服以經是滿頭大汗了,睜開雙目,看見姐姐美麗的臉上布滿狼狽的表情,我痛得心如刀絞,到底是怎麽了?

小心的踏出卧室,走下樓梯,一臉皺紋,但精神矍铄的男人立在門口,手中拿着外套,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我急行幾步,接過外套,這個人應該就是吳伯了,姐姐偶爾會提起他,這個老人從小便在唐擎身邊,是唐擎信任的人。

走出大屋,坐上車,才意識到,這個大得吓人的豪宅似乎寂靜的出奇,好像沒幾個人住。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走進醫院,看見躺在床上的我,覺得自己似乎力氣用盡,整個人無力的向後倒去,多虧醫生的扶持,才不至于坐在地上。

司機小劉走進來,将我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夫人,您要小心身體,昨天已經暈過一次了,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謝謝”我心神不安的道謝,勉強自己鎮定下來。

“先生呢?”我随意問,其實并不奢望他會對我有所感激。

“先生在公司,不過,先生已經交代過,給顧先生最好的治療。

我點頭,能奢望什麽?他來守着你嗎?看向一邊的主治醫生,張開口,卻不知到該問些什麽。難道問,怎麽找回姐姐的靈魂,怎麽讓自己的靈魂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醫生見到我看他,思忖片刻,慢慢的說:“唐夫人,子彈正好穿過令弟的顱骨,從腦膜的間隙穿過,并沒有直接傷害到大腦實質。但是由于靠近神經中樞的血腫壓迫,如果不能全部清除也會有生命危險。其實手術很成功,但是,大腦功能複雜,恢複的好壞有時真的很難預測,令弟的情況就是如此,按理說,血腫已經順利清除,應該已經脫離危險,但他目前的情況并不樂觀,”醫生扶了扶眼鏡,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他現在的情況就是一般意義上的植物人。”

植物人嗎?是啊。靈魂都不在身上,不是植物人是什麽。

看到我一徑的沉默,醫生不安的看了看我:“夫人,您沒事吧?”

怎麽會沒事?我在心中苦笑,但是,唯一能作的只是搖搖頭,:“您看他什麽時候會醒?”

醫生為難的皺了皺眉:“我沒法給您一個肯定的答複,他有可能很快會醒,也有可能永遠也醒不來。”

是嗎?我只能苦笑,永遠啊!真的好遠,姐姐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麽上天要這樣對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麽?在懲罰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嗎?但是,那只是我的過錯,與姐姐無關啊!

我痛楚的神情顯然激起了醫生的同情,他小心的勸我:“令弟的情況比許多人都要好,身體機能沒有任何的損壞,唐先生已經聘請了最好的護理人員,他們會很好的照顧令弟,定時按摩,這樣,令弟醒來時,會很快的恢複的。”

真的會醒來,姐姐也會回來嗎?我感激的看了看醫生,雖然他并不了解真實的情況,但是他的話還是給了我幾分希望,一切會恢複如常的,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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