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易懷孕的那一天,唐擎果然出現在姐姐的卧室裏,昏暗燈光下,他線條分明的面孔多了幾分柔和,臉眼神似乎也不若平日的冰冷。其實我心裏明白,這一切只是我的錯覺。

我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兩人做愛的過程僅僅能解釋為交配。沒有撫摸,沒有親吻,進入時的疼痛,讓我有想哭的沖動。半眯着雙眼,我注視着在我身上運動着的男人,從沒有這麽近,這麽仔細的看過他,激情時仍不減冷漠的眼眸,現在看起來,竟然說不出的孤寂,心痛如絞,因為憐惜他的孤寂,是什麽讓他擁有這樣的眼眸?不覺伸出手,輕輕撫過他微濕的面頰,下一刻,已被他緊緊的握住。

“我說過,不許碰我。”他冷冷的說完,抽身離去,我看着被握出紅痕的手,發覺自己的心也随着那個男人離去。

無法不愛他,和姐姐一樣,即使被他傷害,還是無法不愛他。姐姐比我幸運,她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唐擎的身邊,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他。

這一片混亂,的确帶給我不少困擾,但是,能這樣接近唐擎的機會除此之外不會再有,這段時期的回憶足以伴随我度過未來的日子。

想到這裏,我不覺一驚,是不是我的潛意識太期望發生這樣的事,所以它才會發生?如果真是這樣,祈求上天讓一切回到最初的時候。

奇跡沒有再次發生,我仍然占據這姐姐的身體,我仍然細心照顧着我的軀體,一向忙碌慣了的我,驟然閑下來,無聊的發慌。

月事仍然規律的出現,而唐擎也一直規律的來到我的卧室,沉默的沖撞間,我會專心的看着他的每一個表情,他臉上的每一寸線條我都仔細的收在心裏,将來,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追憶。

我覺得我對他的愛情已經癡迷的幾近病态,但我卻無能為力。

炎炎夏日飛逝而過,我的身體仍在沈睡,我仍占用着姐姐的身體。

外面的飯已經吃膩了,我開始自己做飯。王媽會買回我要的菜,洗好切好放在那裏,我只要下鍋翻炒就可以了,并不麻煩,我樂得自己動手。

我的手藝不錯,時間久了,王媽擋不住誘惑,私下裏帶着丈夫和阿珠分吃我做的飯菜,後來熟了,我才探聽出一些模糊的信息,有人買通唐家的傭人,多次在飯裏下毒,後來幹脆辭了多餘的傭人,只留下幾個老的,從此,也不再吃家裏人做的飯。

心痛的幾乎吃不下飯,有這樣的經歷,唐擎怎麽可能不變成今天這種冷酷無情的樣子?想保護他,想讓他遠離以前的夢魇,但是,我的力量太薄弱,唐擎也不會給我任何機會。

上次的槍擊事件牽連了太多人,而唐擎做得又太狠,引起那些人的拼死反抗也是意料中的事。

狗急了也會跳牆,平日沒有什麽作為的小公司,一旦拼起命來,力量也不可小觑。看着他日益消瘦,我只能暗暗着急,卻幫不上任何忙,直到局勢漸漸穩定,我才松了一口氣,我知道,只剩一些善後工作了,只是時間問題。

天氣入冬,一陣冬雨後,氣溫很快的降下來。

唐擎生病了,我剛要上床睡覺時,聽到這個消息。

急忙走出房門,看到吳伯和一個年輕男子扶着他正走上樓梯,他有那麽嚴重嗎?如果可能,他不會讓別人扶他的。

小心的将似乎已經有些神志模糊的唐擎扶到床上,發現他的肌膚燙手的吓人。

“總裁已經打過退燒針了,他執意不肯留在醫院,我只好把他送回來。”俊朗的男人一臉的無奈,我認識他,他是唐擎椅中的助手,負責公司銷售方面的所有事情,是個極有能力的人。

“麻煩你了,謝謝你把他送回來。”我有禮的回答,“醫生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這麽高的體溫,應該會有藥的。

果然,他取出一堆藥,“這個兩小時服一次,這個三小時,這個──”他一一解說,最後他說:“醫生說如果六個小時還不退燒就必須立刻送到醫院,否則,會轉成肺炎。”

我皺眉點頭,這人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

“那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給我打電話。”我點頭,眼神不離燒的一臉潮紅的唐擎,不忘示意王媽送客。

很難受吧?烏黑柔亮的眉緊緊的皺着,線條優美的薄唇因為過高的體溫幹燥的幾近裂開。這樣憔悴的他,讓我無法不心痛,真希望病得是我,我寧願代替他承受一切的痛苦。

将王媽剛剛拿來的冰袋用毛巾裹上,小心的按在他的額頭,這會讓他舒服一點。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冰袋剛一觸及唐擎的額頭,他便擡手一揮,冰袋啪的一聲掉落在地,晶瑩的冰淩散落了一地,我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被他打得通紅的手背,這個男人怎麽在這個時候還這麽難纏?明明已經燒得神志不清了。我看着即使一臉病容卻仍散發出生人勿近氣息的唐擎,心中湧上不祥的預感。

十分中後,預感成真。不管我多少次将冰袋放上他的額頭,他都會把它撥下來,我一直都知道唐擎不喜歡別人碰觸,但我沒想到即使昏迷着,他對這一點仍如此執着。吳伯進來時,我正狼狽萬分的從唐擎身上爬下來,吳伯一臉震驚的看着我,仿佛見了鬼的表情并沒有讓我意外。因為他一貫冷漠高貴的主人正一身赤裸四肢大張的躺在床上,而我則鼻青臉腫,衣衫不整得從他主人的身上爬下,怎麽看,也是良家婦女被無恥惡魔強奸的架勢。可惜他的主人不是個柔弱女子,而我,自然也不會對燒得神志不清的病人感興趣。

“夫──夫──夫人,您──您在幹──幹什麽?”顯然是驚吓過度,一向鎮定如山,溫文有禮的吳伯連簡單幾個字也說的結結巴巴。

我徑自低頭用冷水擦拭着唐擎的肌膚,不會自己看,你難纏的主子不用這個辦法怎麽會乖乖讓我擦身降溫。腫痛的面頰讓我的心情極度惡劣,從沒有見過這樣難纏的病人。但同時,我不忘注意這綁縛唐擎手腳的布帶,以防他過度的掙紮弄傷他自己。

“可是,先生會生氣的。”吳伯小心翼翼的說。但并沒有上前試圖解開他的主子,顯然對唐擎的不配和,他了解的非常透徹。

“等他真的燒壞腦子,燒成肺炎進了醫院他就會高興了?”我沒好氣的問。

沉默片刻,吳伯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平常都是我獨自照顧先生的。”

我擡頭,平靜的看着他:“你認為一個人能照顧好他嗎?”

“不能。”他老實的搖頭。先生平時就已經很難纏,生病的時候更像魔鬼。

“那就不要說什麽了,來幫忙吧。”

“先生會氣瘋的。”他喃喃。

瘋就瘋吧,不管怎樣,我只希望他的病能好,其它的我管不了許多。

不斷的擦身換水,吳伯的臉上已經寫滿了疲憊,我知道他年紀大了,能堅持到這會兒已經不錯了,我可不希望家裏又多了一個病號。

“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會叫你。”

“可是夫人──”他一臉為難。

“我們輪班,你先睡一會,一會換我睡,怕是會折騰好久呢.”

他想了想,點了點頭,臨出門前,他回頭神色踟躇的看着我:“先生不是很喜歡吃藥,喂藥的時候,你最好叫上我。”

很快,我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如果要選出全天下最不配合的病人,唐擎絕對當之無愧,我咬牙看着地上的藥水和枕巾上的濕漬,挫敗的想殺人,看着唐擎仍潮紅的面孔,再看一眼他緊閉的牙關,我如壯士斷腕一般将苦的要命的藥水倒進口中,向他的口中哺去,終于,我撫着被咬得破皮的嘴唇,滿意的看着藥水順利的喂進唐擎的口中。

沒有任何浪漫的幻想,即使我這是第一次能這麽清楚的看到他的裸體,觸摸到他的肌膚,吻上他的唇,但是我已經沒有絲毫力氣去感受那種興奮,換做平時,我怕我做夢也會幸福的笑醒,可是現在,我僅存的力氣,全用來照顧他了。

淩晨四點,他火熱的溫度有了一些下降,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下不用送他去醫院了。

淩晨六點,我腫着臉,腫着唇,一身狼狽的對來接替我的吳伯打了招呼。

“夫人,您去休息一下吧。”或許我真的太累了,我竟然看到一貫冷淡的吳伯竟對我笑了一下。

“不了,一會要喂他吃藥,他還沒有清醒,你一個人做不來。我先去作些吃的,等他醒來就可以吃一點。”

“可是先生不吃家裏做到東西。”

我微眯雙眼:“我會讓他吃的。”

外面的食物并不适合他吃,他該吃些清淡爽口的東西。

再次喂藥時,唐擎掙紮的并不是很厲害,想必也累了,再給他喂了些水,我起身,看向吳伯:“他暫時沒什麽事了,我去休息一下,喂藥的時候我會過來,他醒了請叫一下我。”頓了頓,我又說:“麻煩你将他放開,我想他也沒有太多力氣搗亂了。”太過疲憊,我很難恰當的修飾我的措辭。

吳伯點頭,我發誓在他眼中我看到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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