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山上有個比較空曠的一塊地方，那裏有着一棵粗壯的梧桐樹，如今是枝繁葉茂的時節，風把樹葉吹得飒飒作響。它的樹幹上系着一根紅色的絲帶，迎風飄飛。

我們算是安全的到達了目的地，我走向前去拍了拍樹身，邊拍邊喊：“朽川！朽川！”

“別拍了。”從樹裏面傳出一個無奈的男聲。接着就從樹幹裏走出來一個看着約摸二十多歲的男子：“我這不是出來了嗎。”

他穿着一身淺綠色的直裰，外加一件白色的半臂，頭發绾得有些随意。手裏拿着一把未打開的折扇，抵着下巴，笑眯眯的就出現了。他就是朽川。

之前我會很奇怪，對于他的名字，明明是個木靈，卻要叫朽川。問他他也是這樣笑笑說：“我喜歡”

“我有新朋友要介紹給你認識。”我把小刀拉到他面前：“就是她，小刀。”

朽川打量了一下小刀：“看來是妖怪啊。”又看向我道：“你還是沒有人類朋友嗎？”

我有些失落地搖頭，在學校我可是被當做了一個半透明的人了，畢竟能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做出來的驅趕的動作，就被認為是神經質。陶弧就不會這樣，所以有很多人圍着他轉，但他又不喜歡熱鬧，所以也經常一個人。而且學校裏根本沒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我把認識小刀的事情簡潔的告訴了朽川：“就是這樣，她一直想找到她在意的那個東西”

“哦？是這樣啊？”朽川笑道。吹來的風拂了拂他的衣擺。

“澤兮，你是怎麽認識他的啊？”小刀問我：“我有些好奇。”

說起我跟朽川相識也有好多年了吧。只記得那時候年齡小，好像是拜師後的兩年，七歲的樣子。

記得那天被其他小孩說成是騙子，很傷心，沒有回家，而是往山上跑去，等不再哭的時候，才發現迷了路。我在林子裏轉了很久，眼看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就看到了朽川，他站在一棵梧桐樹旁，面對着日落，背對着我。

我開心地跑過去，心想着終于有人了：“請問一下，您知道怎麽下山嗎？我不小心迷路了，您能告訴我嗎？”

他轉過身來，挑眉打量我：“人類小孩？你還沒有死吧？”

我被他問得有些懵，怎麽這麽一個好看的大人會問我這種話呢？突然發現他穿的衣服是古代的裝扮，這才反應過來他應該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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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山上沒有其他人，偏偏又遇到了妖怪，我以為我就要完了，結果他開口就告訴了我下山的路，我急忙沖他道完謝，轉身就跑了，因為回去得有些晚，還挨了師傅一頓訓呢。

當然，作為謝禮，第二天我差不多用光了我所有的零花錢買了一個甜品給他。

“那玩意兒實太甜了，我實在是不喜歡。”朽川皺眉道。

“那麽，您在遇到澤兮之前是什麽樣的呢？”小刀問他。說實在的，我從來都沒問過他這個問題，也沒有想過，因為他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從沒見過他露出悲傷的神色。所以我以為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但是我錯了。

“之前啊，很孤單呢。”他突然變得有些落寞：“從這裏看下去，可以看到人類居住的地方，我每天主要的就是盯着那塊地方發呆，無所事事，看着房屋拆了又重建，看着人類從熙攘變得寂寥，看着他們的婚禮，看着他們的葬禮，目送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死去，什麽都做不了，只有幫那些迷路的魂指引歸處。沒有特別想要做的事，也沒有期待。”

“這是之前。”他看向我，輕笑了一聲：“直到遇到了這個小丫頭，那種日子才算是結束了。沒想到一個人類小孩竟然看得到只是靈體的我，更沒想到，她會給我帶禮物，還給我帶來了新的朋友，我每天都在盼啊，盼着你們的到來。”

“我也一樣哦。”小刀說：“遇到澤兮陶弧還有道長過後，就很開心！”朽川只是笑，說小刀這個朋友很有意思。

時間不早了，陶弧和小刀先走了幾步，我跟朽川說了些話，才做的道別。

我看着樹幹上的紅絲帶，笑着說：“沒想到，你把包裝甜品用的絲帶還留着呢。”

“這可是頭一回有人送我禮物，當然得留着啦。”他輕搖着折扇。

總感覺，他是要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明朗了許多：“我會再來看你的！”我與他揮手道別，跟上陶弧和小刀，朽川背對着日落，微笑得面向着我們。

下山過後，陶弧就問我：“怎麽從沒聽你說過，你跟朽川的事。”

“你又沒問我。”

“等一下，澤兮，陶弧。”小刀突然叫住我們：“我記得我們剛才不是走的這邊啊。”

我跟陶弧聽了這話，明顯的都僵了一下，心想，遭了，現在退回去還來得急嗎？

只是還來不及我們做出反應，那趙老板就從店裏沖出來，穿着花領的白襯衫，紮在黑色的包裙裏，系了一條咖啡色的圍裙。朝我們閃亮地跑過來，手一撈，就把我和陶弧抱在了懷裏。死命地往我們臉上蹭，我們是一臉的感覺不會再愛了。

“真是的～，你們怎麽這麽久都不來看我啊～我好想你們啊～”

小刀被吓得躲在了電線杆後面，我還在語無倫次地應付趙老板，做着垂死掙紮狀。

其實，妖怪要忍受的是比人類還要長久的寂寞，朽川是這樣，趙老板也是這樣，所以他們對來之不易的友誼以及陪伴，會比人類還要格外的珍惜。

作者有話要說： 停電又斷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