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憋屈
“不是這樣的!”蘇绮瑤紅彤彤着臉急急反駁。
“行了行了,媽知道你臉皮薄,你說不是就不是,媽是過來人,理解理解。”顧映雪嘴上敷衍,心裏卻在偷樂,暗道剛剛的情形她可全看到了,她兒子抱着兒媳婦兒,彼此情深款款的對視凝望,鼻對鼻,嘴對嘴,差一點兒就成好事了,怎麽不是?呵呵,也就兒媳婦兒犯矯情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婆婆笑眯眯的瞅着自己,蘇绮瑤都想哭了:“媽,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
“好了,媽知道媽知道,你們小夫妻久別重逢還有很多話要說,媽就不在這打擾了,你們繼續聊啊,我去看看花生米有沒有調皮搗蛋,呵呵。”顧映雪樂呵呵的又走了。
當媽的一走裴2b當即蹦跶出來,有恃無恐兼惡劣的問:“告完狀了?”
“誰……誰告狀了?”蘇绮瑤煞有介事的挺了挺胸脯,以示自己底氣十足。
這時候司機劉叔來到客廳,手執一朵玫瑰說:“三少奶奶,您的花落車上了。”
“謝謝劉叔,您不說我都忘了。”蘇绮瑤不好意思的笑着接過,轉身插在了茶幾上琉璃制的花瓶裏,給那盆淺白優雅的滴水觀音增色不少。
裴天曜在一邊看着哼哼唧唧,酸溜溜的問:“小白臉送的?”
她糾正道:“裴先生,請注意你的說辭,人家是我的學生。”
“學生?男的女的?”
“……”蘇绮瑤不說話了。
“哼!果然是小白臉。”
常言道“小白臉子,沒有好心眼子”,裴天曜胸口泛澀,揮胳膊一把奪過那花甩手就仍。
蘇绮瑤立馬炸毛,扯開嗓門又是一陣亂喊亂叫,頓時殺豬般的慘叫沖蕩了整個唐家大宅:“啊——媽!媽!他又欺負我,啊——啊——媽!啊——”
好嘛,這通“慘叫”真真可謂“慘絕人寰”,把唐宅會喘氣的全吆喝了過來,其中包括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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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擋在主人身前,昂揚着威武不凡的身軀凜然而立,跟“敵人”兩相對峙。
裴天曜看得納悶,話說跟牛牛相處這麽久從沒聽它叫過,傳說中的寵物護主不應該朝“惡人”吱哇亂吠麽?怎麽這坨這麽安靜?
“啞巴狗?”他皺眉挑刺。
你才啞巴!你全家都啞巴!蘇绮瑤咒他。
“小三,什麽時候變小氣了?送花就送花,送一朵算什麽出息,也不嫌寒碜。”唐老二打壓道,指着裴天曜手中那根可憐巴巴的玫瑰花笑得幸災樂禍,頗有些樂此不疲的氣勢。
你才小三!你全家都小三!裴天曜咒他。
“三哥,你瞧你辦的什麽事?難得回來一次就給三嫂送這花,紙糊的,膠水黏的,說出去我都替你丢人!”唐老四牽着自家那只可愛的娃娃下樓,接着二哥的話打壓兄長。
“不是我……”送的。
“壞人!不準欺負三嬸兒和牛牛!”脆生生一句怒吼,花生米蹦了出來。
“這坨是……”裴天曜看着小不點覺得挺眼熟,腦補一番果斷頓悟了,“你是花生米。”
花生米氣得小臉鼓鼓、通紅通紅的:“壞人!不準叫我名字。”
“司空蘊,聽着,我是你的三叔。”
“狗屁!”
裴天曜鐵青了俊臉,朝樓上吼:“大哥,你怎麽教孩子的?”
司空絕慢悠悠的走下來,接弟弟們的茬繼續打壓那位可憐的三弟,不冷不熱的指責:“總不及某人欺負老婆有出息。”
裴天曜語塞,銳眸環顧四周只見全家老小從當家的到兄弟,從老媽到侄子,從啞巴狗到傭人,全都用一種紅果果憤怒的眼神瞪着他,進行無聲的苛責。
“我沒有!”他感覺委屈的試圖辯解,可……
壓根沒人信。
顧映雪的心頭氣就是不打一處來,當場給定下懲罰:“老三今晚不許吃飯。”說完拉起“受欺負”的兒媳婦兒果斷拽走:“瑤瑤,我們不理他,跟媽咪走。”
嗚嗚嗚,世上只有婆婆好,有婆婆的媳婦兒是塊寶。蘇绮瑤“感激涕零”的屁颠颠跟婆婆大人走遠,扭頭回給可惡老公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臉。
哦哈哈,叫你耍流氓!叫你砸我花!叫你欺負我!
活該!你個死猴子!
人散了,裴天曜以為這件事就此了了,但殊不料唐宅的主人繼而給他施壓,吩咐道:“天曜,來我書房。”
随後,裴天曜被當爹的狠狠說教了一番,受了一堂終身難忘的思想教育課程。
問他什麽感覺,倆字足以形容:憋屈。
沒錯,就是憋屈。
裴天曜感覺他三十三年所受的苦難和委屈全部加起來都不及今天來得憋屈。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媳婦兒在家裏很受寵,比起其他幾位嫂子弟妹,蘇妮子來唐家的日子最長,跟爸媽相處的最久,也最得二老的歡心,風頭直逼唐氏唯一一位尊貴的盛寵公主——淘淘,比蘇绮瑤小一歲,目前在美國旅行。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此功勞除了蘇妮子本身言聽計從的乖巧懂事之外,單憑她擁有“純真善良”這一點,就足夠得到全家人的喜愛,因為這點向來是他們家最最缺乏的傳統“美德”。
晚飯餐桌上,缺乏美德兼憋屈不已的某位老公站在老婆旁邊,鞍前馬後、好聲好氣伺候着:“瑤瑤,想吃什麽?我幫你夾。”
“牛排。”
放入專屬餐盤。
“茭白。”
放。
“蘑菇湯。”
給乘。
“京醬肉絲、水煮魚片、雞蛋餅、涼拌黃瓜……”
給給給,都給;放放放,都放。
……
老婆大人吃得開心,眉眼都是笑的,可是當最後一塊白嫩嫩的豆腐放入餐碟的時候,就聽耳邊刮過一道低啞邪魅的聲音,狠狠戳了下她的大腦神經:
“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
晚上,夜黑風高“偷情”的時候,非一般暧昧的時候,真心不是個好時候。蘇绮瑤私以為是。
飯後,顧映雪非要留他們小夫妻“睡一晚”再走。
對此,裴天曜欣然接受;
對此,蘇绮瑤強烈拒絕:“媽咪,明天是夢夢的婚禮,我還要……”
“這都不算事,家裏有的是應景的西裝和禮服,放心,明一早叫劉叔開車送你們,誤不了點。”顧映雪不理兒媳的抗議一口駁回,轉而對着排行第三的兒子低低道了句,“明天要早起,晚上收斂點兒,別太過火。”
說這話的聲音,輕不輕,重不重,但足夠蘇绮瑤聽了個徹徹底底,霎時“轟——”的一聲整張小臉變成一只煮熟的螃蟹,紅了個透心涼。
蘇螃蟹羞得無地自容,誰都不敢看,只顧撒蹄子逃命似的跑到院裏進行所謂的消食運動,故意死拖時間不肯就寝睡覺。
唐宅坐落于一片悠然靜谧的小森林,這裏遠離鬧市塵嚣,加之四周叢林環繞,空氣異常清新怡人,夜空繁星分外璀璨,四個字形容:鐘靈毓秀,八個字形容再加一詞:美不勝收。
後花園支着一架百花秋千,蘇绮瑤坐在上面蕩啊蕩,蕩啊蕩,思緒久久不停的運轉:腫麽辦?她該腫麽辦?看裴天曜來勢洶洶的氣勢今晚他是鐵了心要逮她回去圓房,她到底要腫麽做才能逃過這一場浩劫?
淩亂ing
前方不遠,穆天然挽着丈夫聘婷經過,招呼了聲:“瑤瑤,天色不早了,怎一個人在這?”
“我……我在……再看會兒月亮。”對,她要賞月。蘇绮瑤替自己找借口,怎料——
“絕,今天好像是初一吧?”穆天然疑惑的問身邊老公,又擡頭朝夜空望了望。果然,只見滿天繁星,絲毫不見皎皎明月的蹤影。
蘇绮瑤鬧了個囧囧趕緊圓謊:“咳,我是說我要賞星星。”
穆天然不做多想,只道:“晚上風涼,記得別坐太久,小心感冒。”
“好的,謝謝嫂嫂。”您慢走,您和大哥慢走啊。
終于打發走了這對秀恩愛的夫妻,蘇绮瑤深呼一口氣,可還沒等她緩幾下神呢就冷不丁驚覺秋千的兩條吊繩被人禁锢住,晃動不得。
誰呀這麽讨厭?
她蹙眉扭頭,正對上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
“回屋,睡覺。”俊臉的主人如是說,表情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驀地又是臉頰一紅,扭扭捏捏道:“我……不困……再坐會兒……”
“要我抱你?”裴天曜威脅說。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自己走。”蘇绮瑤一蹦從秋千上跳開,撒蹄子再次落跑。
目的地:二樓裴天曜的專屬書房。
目的:彈鋼琴。甚至美名其曰:“夢夢說明天婚禮的排場特別大,千叮咛萬囑咐不能出了岔子,我要趁現在練練手,免得到時候給她丢人。”
呼——
終于,終于找打了合适的借口。蘇绮瑤苦逼的想,能拖一時是一時,好賴拖着就是了。
悠揚的琴聲不斷從音箱中流洩而出,使得這間寬大的書房變得異常安靜。
每逢周末回婆家她都會來這裏彈會兒鋼琴,一來是因為她不善交際,生活圈子小的可憐,能夠來這彈琴也算得上娛人娛己;二來是她想看看這架鋼琴是不是被照顧得很好。
鋼琴很舊,深沉的暗紋散發着一種古老的歲月滄桑。這架琴是她母親的遺物,曾經,孤兒院的院長一直不厭其煩地問她是否重新考慮把鋼琴捐出來的決定,但她不曾改變過自己的心意。
蘇绮瑤自小跟爺爺奶奶長大,對生她的母親沒什麽深刻印象,只依稀在夜晚做夢的時候,似乎記得小時候最幸福的事就是聽母親彈鋼琴,從莫劄特、巴哈、肖邦的名曲,到貝多芬、班得瑞,乃至本土的鄉間民謠,都是母親的拿手好戲。
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自己在音樂方面頗有造詣或許是遺傳了母親的天賦。
當最後一個音符滑落,一曲奏畢,男人沈緩而渾厚的掌聲随之響起。
她回頭轉向掌聲響起的來源,看見了裴天曜的身影。頓時,白淨無暇的臉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雖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她彈鋼琴了,但今晚,鬼使神差的,她見到他的時候心裏有種被微微震撼的感覺。
仿佛心髒緊了一緊,被繩索掐住了一般。
男人走至她身後,伸出略顯粗粝的長指在低音琴鍵上彈奏了一首小短曲,完全是随興而作。蘇绮瑤聽出了他所彈奏的幾個基本音符之後,便伸出柔荑彈奏偏高音的琴鍵,兩個人沒有經過任何排練,但音樂旋律竟意外的契合。
忽地,裴天曜停下了長指的律動,斂眸瞅着她白嫩的側臉嬌顏,冷不防伸出大掌按住她的後腦勺,繼而低頭吻住她兩片朱紅玉潤的唇,溫柔,卻不失狂野的揉吮着她馨幽的唇腔。
蘇绮瑤睜圓了美眸,傻愣愣盯着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思緒淩亂,不知如何自處。
就此從了他?
抑或推開他?
這素一個值得深入思考滴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