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分開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
迷迷糊糊間感覺身旁床榻陷下去一坨,蘇绮瑤猛的驚醒,條件反射性朝床邊滾去半圈,躲。
裴天曜極度不悅:“放心,我不會動你。”
她不信,小手揪着胸口睡衣,一臉防備的瞅着他。
“特麽結婚十年我都沒動你,一晚上我還忍得住。”粗吼,還有幾分氣急敗壞。
那倒是。
蘇绮瑤迅速回憶下過往十年的婚後生活,姑且信了,但仍是不死心的要求:“要不你去睡沙發?”
“蘇绮瑤!”男人俊臉黑得吓人,吼聲更甚,“我奉勸你最好适可而止,別太過分,否則信不信我……”
“睡覺!”
終于可以睡了,阿門!
可是,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若有似無的煙味,蘇绮瑤蹙眉:“你抽煙了。”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印象中從未見過這男人吸煙,因為她嫌嗆鼻,所以他幹脆不抽,甚至保證說這輩子都不會碰煙,怎麽今晚……
裴天曜很有自覺:“我去刷牙。”
哪知女人得寸進尺:“順便沖個澡,把你一身煙味沖掉。”
“沖了澡我會想做|愛,你确定要我沖澡?”
“……”
還好這房間隔音的效果不錯,否則方才這段對話若傳進了唐家太後的耳中,非得跟他們急!
Advertisement
翌日。
曲終人散。
家屬們陸陸續續離開了,最晚走的是蘇绮瑤兩口子。臨行之際,她趁着無人注意悄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還給婆婆:“媽,這卡我們用不到,您收回去吧。”
顧映雪對着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眼,詫異道:“瑤瑤啊,媽從來不開xx銀行的卡。”
“可是裴大哥……”
“老三給你的自然是老三的,你好好收着就是了。”
“……”
蘇绮瑤納悶,想破腦瓜都想不透裴天曜那厮到底想幹神馬。
又是一路無語。
裴司機載着嬌妻,和她的狗,回小公寓,卻臨時接了通電話,不得不立刻趕去公司。
岔路口放下嬌客,和她的狗,順便塞過去一疊紅票票:“過節人多,公交地鐵很擠,而且你帶着牛牛不方便,打輛車回去,別委屈了自己。”
我不委屈。蘇绮瑤心說,覺着手中的鈔票是個燙手山芋,只收了最上面的一張,婉拒道:“一百足夠了。”況且她包包裏帶着零錢。
“拿着。”他堅持。
“我……”她低頭,不知所措,整張白淨小臉幾乎被如絲的黑發遮了個嚴嚴實實。
*!又來這套!
裴天曜秉承良好的耐性,壓了壓火,下車,走到她跟前,卻惹得她不自覺後退兩步。
他眼神一暗,道:“擡頭,看着我,不要讓人家以為我是你父親,而你是等着被訓話的女兒。”
蘇绮瑤小糾結了一會兒,擡頭,在看見那張溫文如玉的臉龐的時候,心裏微微舒了口氣。
還好,他沒生氣。
“瑤瑤,你都二十六了,該長大了,雖然有那種病,但不影響你的智商,以後遇事多花點兒腦筋,多漲點兒心眼,想想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麽,知道嗎?”他說,嗓音溫和,如沐春風。
“嗯。”她應承一聲,想都不想的點頭。
怎知裴天曜再次黑臉,一眼便看穿她的敷衍,看穿了她只想他快點兒離開以求解脫,尤其是一張青白不定的小臉,用腳趾頭都能猜出她心裏的想法:她是巴不得他趕緊消失吧!
他苦笑:“其實你根本就不懂我這話的意思。”
“嗯。”她又點頭,才點完,就立刻發覺氣氛不對勁。
果然,她看見男人的臉瞬間變得陰沉,而且至極。
他怎麽又生氣了?
蘇绮瑤心揪了一下,小手絞着衣袖,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剛才,他分明還挺和顏悅色的呀,怎麽一下子又生氣了呢?
裴天曜瞥見她這個不安的小動作,終于頓悟了什麽叫做“對牛彈琴”。
罷了,罷了,認命吧,而且已經認得不能再認了。
他輕嘆一聲,說:“你不必緊張,我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罵你,也不會訓你,因為我已經懶得白費力氣罵你,這擺明了是給我自己添堵。”
他這話什麽意思?
蘇绮瑤又做了招牌性的動作,咬唇不說話,也不敢随随便便點頭說“嗯”了。
天吶,她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夠聰明一點,玲珑一點,這樣就可以少惹他生氣了,她的日子也可以好過些。
“我走了。”
“再……再見……”她禮貌性回應一聲。
裴天曜重回車子,想了想似乎不放心,臨走前特意給她吃了顆定心丸:“以後沒事我不會找你。”頓了頓又補充說:“你有事可以來找我。”
“好的。”
“笑一個,我希望你笑着送我離開。”他提出最後的要求。
唇角一彎勉強扯開一抹笑,看起來既蒼白又無力。
裴天曜大失所望,用平淡無奇的語氣說:“算了,忘記我剛才說的話,你這個樣子會讓我覺得我們是在折磨彼此。”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瑤瑤,你什麽話都可以說,唯獨不要對我說對不起。”
“可是……”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還能對你說什麽呀。
“保重。”
話落,裴天曜揚長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已消失在茫茫車海,再也找不到蹤跡。
他愛她入骨,她卻避他如蛇蠍。
每次面對她這副視他如洪水猛獸的模樣,他的心沒比她好受。
既然在一起是互相折磨,不如分開的好。
分開,或許是對他們最好的選擇,就像三年前一樣。
起碼這次,他們在同一座城市,不必再隔萬水千山。
……
縱相思成疾。
日子也要一天天過。
中秋過後緊接着迎來國慶黃金周。
隔壁張氏兄弟成功簽約花花世界,在夜店玩起了老本行。這天張磊來堂哥家蹭慶功宴,卻是好奇心驅使拜訪了下蘇老師。
“李晗,坐,想喝什麽?”蘇老師招待着。
客人頗為無語,第n次的糾正道:“老師,我是張磊。”
蘇绮瑤一愣,眼中自卑一閃而逝:“抱歉,我總是記不住。”以前她以為自己面癡記不住人,前不久才得知她是有病才記不住人,班上的學生從大一到大四,帶了三年多,她仍認不清誰是誰。
開車也是。
她雖然成功拿到了駕照,但她不敢将車速飚得過高,還有,她開車的時候習慣性右腳踩油門,左腳踩剎車。其實正确的方法應該是右腳負責油門與剎車,左腳負責離合器。
可她腦子笨,通常反應比常人慢半拍,所以她的左腳一直踩着剎車,萬一遇到緊急情況一時轉不過彎,大不了左右腳一起踩,雖然對車子損傷大,但好歹有個剎。
果然,這種開法對車子的損傷是非一般的大。
國慶開學,蘇绮瑤發現她的大衆車發動不了了。
當初為了省錢,沒買車險,這下她後悔死了。
聯系了一家車行,人家說修好要五萬多。
蘇绮瑤頓覺肉疼,幹脆不修了,在家晾着,發黴。
所以以後只能坐地鐵去學校喽。
突然想起裴天曜說過有事可以找他,遂拿出手機,可是就那麽握着,終究沒打通一個電話,也沒發出一條短信。
因為她覺得,她沒臉麻煩他。
最近的輿論八卦到處是裴三少與寧千金的緋聞,以及,那位神秘的正牌裴太太,究竟撐多久會垮臺?
好像,裴太太“名義上”的老公跟別的女人走得過于近了。
有狗仔隊的照片為證。
腳下踩着一張報紙,蘇绮瑤低頭,看見了最不想看的一幕。
照片中的兩個人,正是裴天曜與寧靜雅,有說有笑的進了一家酒店。
酒店,真是一個引人邪念的地方,因為會情不自禁的引申一個詞:開房。
蘇绮瑤心裏一痛,搖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她所在的這節車廂沒空位,而且很擠,前後望了望,發現後方車廂似乎人比較少。
她決定去後方,不想途中意外遇到宋妙可。按理說宋妙可一位富家千金,為什麽擠地鐵?
她無意深究。
富家千金也很驚訝,本想跟她打聲招呼,但憶起什麽,終究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身,換個方向,拿背對着她。
蘇绮瑤苦笑,心說縱是曾經親密無間的夫妻,都可以形同陌路,更況且是閨蜜?
越過宋妙可,直奔後方車廂,這裏敞亮多了。
又遇到了張磊。
“蘇老師!”他嘻嘻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小牙,興奮異常,“你聽說了嗎?今天裴教授在學校有演講,我打算湊熱鬧,您也一起吧。”
“我有事。”蘇绮瑤淡淡的說,拒絕的意味頗濃。她跟裴天曜在同一所大學任教,私下裏難免不期然的偶遇,但誰都不鳥誰,完全是兩個互不相識的路人。
張磊覺察到老師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轉而提出:“對了,蘇老師,鐵風筝懷孕了,我堂哥的樂隊缺一名鍵盤手,你覺得我怎麽樣?”
這事應該問你堂哥,或者問你父母吧?
蘇绮瑤不便多嘴,只能委婉的表示:“你考慮好就行。”
“你覺得我能勝任麽?”
“你自己覺得能就能。”
“老師,你真不厚道!人家征求你的意見呢。”
“……”
說實話,蘇绮瑤不想學生踏進這行,畢竟搖滾這玩意,很難說,有人認為它玩物喪志,也有人認為他激情四射,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夜店不是個好地方,最好敬而遠之。
這是血粼粼的教訓與深刻的領悟。
但是最終,張磊仍踏進了這行,因為喜歡。
罷了,人各有志,況且他是個男孩,即便混跡夜店也不會遭人閑話。
(▽;)
天氣轉涼,北方迎來了初冬的第一場雪,s市仍暖陽高照。
蘇绮瑤閑來無所事事,又去找夢夢玩——借以打發煎熬的時光。
順路買了些小物件,都是送給未出世的寶寶的。卻是惹來孕婦極度不滿:“,你越來越摳門了,每次都不給你最親愛的——我,買禮物。”
“我哪敢啊,你現在懷着寶寶,聽說孕婦講究的很,有諸多忌諱,我可不敢亂買。”蘇绮瑤說着,好奇的目光瞅向了她的大肚子。
“四個多月了,皮得很,總是踢我。”東方夢,哦不,現在應該叫封夢夢。封夢夢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笑靥如花,渾身仿佛散發着神聖的光輝。
女人做了母親才最美。
這話一點不假。
看着眼前這位準麻麻,蘇绮瑤莫名心情失落。
封夢夢見她不甚高興,果斷轉移了話題:“親愛的,我家清揚新開了家餐廳,你陪我去轉轉吧,我請客。”
“好。”
走之前,封家二老特意囑托了一大推有的沒的,這才放了大肚子的媳婦兒出門。
十一點多,臨近飯點,餐廳裏客人不少,熙熙攘攘的。
包括向英傑。
向英傑包了樓上的雅間陪客戶談生意,卻在大廳意外瞥見一抹熟悉的倩影,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佳人。
多日不見,她似乎憔悴了許多。
裴天曜待她不好麽?
他心思一晃,尋了個借口失陪,然後不動聲色的靠近,坐在她背後的空位。
偷偷的竊聽。
“親愛的,想吃什麽?”封夢夢舉着菜譜,問。
“随便。”蘇绮瑤說,顯得有些興致乏乏。
封夢夢瞅了瞅她,心想本來以為帶她出來散散心能教她開心點呢,誰承想她更加不高興了。
合上菜譜,握上她的手,心疼的說:“,你們的事我都聽清揚說了,還在為他傷心嗎?”這個“他”,自然指裴天曜。
蘇绮瑤不言不語。
“既然不開心,為什麽不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