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悲傷的女人

真相永遠都是來的那麽突如其然，像個榔頭一樣砸到你腦袋上，讓你不知所措。

許慕白從來沒有那麽慌亂過，當年李導看上他，他以為是自己的努力終于被上天憐憫。可沒想到是當時女友的付出。某些破碎的畫面竄入腦海，夏家父母在世時的對他突然從喜歡變成了厭惡。

夏白萱突然的疏遠，這一切都讓當時的許慕白有些不知所措，現在突然明白了。

頹敗的男人捧着頭坐在手術室外，耳邊是許嘉諾斷斷續續的哭聲以及指責。夏白萱受苦的時候他在和顧于恩恩愛愛，在學着做一個好丈夫。

恍然間想起，自己在心疼顧于過去的時候，卻忽略了夏白萱。那個為了她不惜獻出自己清白的可憐女人。

而此時的顧于呢？悲傷的心情不亞于許慕白，她在靈堂前跪了一天一夜，許慕白的電話打不通。身為丈夫在這個最該出現的時刻，他卻沒有了蹤影。

南南有些哽咽的端着一碗飯，“媽媽吃點東西吧，南南心疼。”

眼看着母親依舊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像個雕塑一樣跪在那裏。顧于抱住了南南，這個時候看到兒子，對她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不過是短短半年，顧于就參加了三次葬禮，都是自己最在乎的人的葬禮。農村裏的葬禮很簡單，一直很安靜的顧于和弟弟一起走在送葬隊伍的前面。

兩天前接到父親病危的消息，老人說想看看沒見過面的外孫，等他們趕回來的時候老人已經斷了氣。顧于從最初的眼淚不斷不停嘶吼着父親，最後面無表情的走到送葬隊伍裏。

這期間的痛苦掙紮，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一路很安靜的女子在最後父親下葬的時候，瘋了一樣撲到棺木上，那裏面是她的父親，她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他被下葬。

顧莫琛拉住了姐姐，緊緊抱住她。“讓爸入土為安吧，姐。”

她嘶吼着，不願意接受父親的死訊，最後眼睜睜看着棺木下葬而無能為力。這世上最遠的距離，是生與死。生死，承載了多少人的眼淚和痛苦？大概沒有人能計算的出來。

身為丈夫該出現，可卻沒有出現。被顧于狠狠傷過的男人唐深，卻是出現在顧于的眼前。下葬的當晚要請吃飯，帶着鴨舌帽的唐深就坐在最角落裏，看着跪在靈堂裏的女人。

顧于曾經對他說過，她的父親過得很苦，這一輩子都奉獻給了他們這個家。為了讓姐弟倆好好長大，什麽髒活累活都幹。他出車禍的時候，經濟來源斷了，顧于為了家人才那麽義無反顧的選擇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

在她心裏沒有人什麽比家人更重要。

大概沒有人會比顧于更加難受。

當顧家小院恢複冷清的時候唐深和顧莫琛坐在院子裏，“小哥，對不起，當初都怪我，我姐才會失約。我知道你還記恨着姐姐和我，我沒有權利說什麽，但是小哥，我姐這一輩子，過得太苦了。是我拖累了她。”

唐深回身看了一眼顧于，她的苦，他知道的。可他的苦，誰又曉得？

一直守到淩晨的顧于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嘴唇動了動。眉眼間流閃過的痛苦之意以及無助，讓唐深恍然間覺得自己看到了年少時的顧于。不自覺的溫柔了眉目。

什麽話也沒說，就将她打橫抱起。顧家他很熟悉，直接将人放在床榻上，男人深深的看着女子，心中的恨意卻是更深。

“對不起。”她這樣說，終于還是淚流滿面，面對着唐深的時候顧于沒辦法豎起心牆，所有脆弱的模樣，都不吝于讓他看到，因為唐深是最特別的。

“我說了，因為你對我不起，所以我有權選擇不接受你的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當初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那樣，對不起。”

“想要我接受你的道歉，除非我死。顧于，我不會再給你傷害我的機會。”他看她的眼神很冰冷，顧于只是一味的道歉。如果是她被那樣對待，她也不會原諒的。那天晚上唐深連夜回了z城，在酒吧裏喝的爛醉。

經紀人無奈的想着，說好了回來報複，結果呢？是在摧殘自己的身子。這世上大概沒有比唐深更加深情的男人了。

半個月後顧于才帶着南南回z城，顧莫琛留在家裏照顧母親。

許久不見的夫妻二人，面上都帶着憔悴。尤其是許慕白，消瘦的比顧于還要厲害。

兩個人坐在了沙發上，“顧于，我們離婚吧。”

許慕白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顧于立刻站起身子，“我很餓，我要去煮飯。等我吃完飯再聊，可以嗎？”

她的眼神寂寞極了，她沒想到消失了半個月，自己的夫君什麽都不問，劈頭就是一句，離婚吧。

那頓午餐她做的很豐盛，冰箱裏所有的食材都被她解決了。許慕白站在門口看着她，她沒什麽表情，甚至一點都看不出傷悲。菜色馨香，她的手藝一向很好。

她不停的吃，吃到最後不停的吐，許慕白終于感受到了顧于的悲傷，她趴在馬桶上，一句話讓她停止了步伐，“你別過來。”

然後他真的頓住了腳步，顧于吐得很難受，半晌之後她終于緩過來，垂着頭說。

“你不是說要離婚嗎？”

許慕白僵了身子，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心虛。但想起夏白萱，他抿緊了唇。“是。”

“好，我們離婚。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你們許家的錢我一分都不要，甚至我可以給你們錢，但是我要南南的撫養權。離婚協議由我來拟定。”

她突然撐起身子，站的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