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呆萌助理別想跑14

從001的角度看過去，此時此刻的卞婳真有幾分天橋下擺攤算命先生的味道，只不過算命先生的小板凳換成了柔軟的沙發，一個坐一個癱，手裏都不得空。

“我覺得我們要是真的過不下去，可以考慮一下讓你去天橋底下擺個攤，專門給那些小女孩兒算姻緣，說不定還能暴富！”

卞婳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現在的小女孩兒才不信你那套。”

她吹了吹兩只因為嗑瓜子布滿灰塵的手，“你知道星座嗎，現在流行的是這個，真懷疑你就是一堆上古時代的破銅爛鐵還非到今天裝作高科技。”

“……”001很想反駁，但是又覺得自己無法反駁，因為卞婳說的沒錯，他确實是最最陳舊的那臺機器，能存活至今全靠他出色的個人能力。

沒有收到001的“回應”，卞婳才忽然意識到由于兩個人慢慢變熟，她的毒舌功力也在日漸增長，然而這樣的情況對于她今後的發展來說是非常不利的，于是她清清嗓子，力求自己在委婉中不失态度，嚴厲中不失溫柔。

“其實我能理解你對于人類文化中的部分事物理解的不夠到位。”卞婳覺得自己真的非常善解人意，第一步首先表達出自己的共情，讓001覺得她是能從各方面理解他的人。

“我們人類本身對自己的了解也非常淺薄，”她斟酌了一下語言，“而且術業有專攻，你也不是學這個方面的，你的特長不是做月老麽。”

這番話下來，卞婳覺得自己把畢生大部分的交流技巧都用在了裏面，可謂是煞費苦心，而且把高度上升到全人類，這樣一定可以降低001的自我挫敗感，從而體會到她的真情實感。

可是為什麽001在聽完她的話以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哼！”001終究還是沒忍住，拂袖離開，雖然他穿的是短袖。

卞婳後面的每句話都是在戳他的痛處，她所謂的她們人類的世界是他們為了任務而創造出來汲取能量的，可是自己創造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直接複制粘貼的，所以對于每個世界的文化和實質他們也不是很了解，雖然他們擁有整個世界的數據庫。

作為一種另類的存在，擁有情感的他們已經是另類中的另類，大多數的同伴一生只能體會一種感情，在每個世界不斷做重複的事情加深情感體驗，而對他來說則有些許不同，他已經體會過人類大部分感情卻越來越不能清晰地劃分出各種感情之間的差別，甚至他主要的任務是提取愛情的能量，在經過這麽多個世界以後，他還是不能明确地将愛情化作一組精确的數據上報。

甚至他最近隐隐地，感覺到自己有幾分不受控制。

前些天他進小黑屋給自己進行檢查的時候，在某一刻發現有組數據異常，但是随着他深入調查，又好像之前的異常都沒發生過，所以他覺得自己的異常都是因為這組數據，他一直在暗中找尋原因。

果然人和系統之間還是存在某種代溝，比如現在，卞婳覺得自己完全沒能理解001這個哼所表達的意思。

在她還沒有想到自己究竟該怎麽哄一個不知道年齡的系統的時候，視頻裏傳來非常驚險的一幕讓她沒時間兒女情長。

塗菟鄭重其事地收好朱老師親手交給她的鑰匙，她知道今天這頓飯以後，她算是初步得到朱老師的認可。

她還在想，自己到底要怎麽在日記裏記錄這麽豐富而又多姿多彩的一天，不論是她終于成功打入朱老師家裏，還是因為自己手藝太差成功吃到朱老師親自下廚做的飯，都是值得單獨展開新的一頁，一筆一劃字跡工整而莊重地記錄下這一件件事。

塗菟專注地想着自己的事，剛擡頭就看見前方一個小男孩兒正往馬路中間沖，男孩兒的媽媽還沉浸在手機裏，沒有察覺到身邊跑開的兒子。

這個時間雖然不是什麽高峰期，但是作為主幹道的道路上依然有不少車輛來來回回，小男孩兒根本沒有需要躲避車輛的安全意識，一心只想捉住不聽話不斷往前跑動的球。

過往的車輛大部分都注意着或減速慢行或換道行駛，然而遠處猛烈地轟鳴聲順利傳入塗菟的耳朵，她心裏一緊，顧不上別的，迅速沖到小男孩兒身邊，抓起小男孩兒的瞬間，一個騎着摩托車的男子正向他們過來，單手握着方向盤的他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懷裏的孩子還在掙紮着哭鬧要自己的球。

摩托車已經逼近眼前，塗菟只能奮力外路邊一躍，把小男孩兒的頭緊緊護在懷裏，自己充當人肉氣墊。

球在車輛的沖擊下已然到了馬路對面，小男孩兒被突然騰空的動作吓住忘記了哭泣，司機們高低起伏的喇叭聲終于讓媽媽的注意力從手機上擡起來，卻意外地發現兒子正被一個陌生女子抱在懷裏，她防備地看着塗菟，二話不說拉着兒子走掉了。

塗菟也不惱，拖着被擦傷的腿坐到路邊，從包裏拿出紙巾默默擦還在流血的手臂和膝蓋。

世界上本就沒有太多人會不計較回報地去做一件好事，更別說還被誤解。

卞婳看着獨自一人坐在馬路邊上處理傷口的塗菟，心莫名被觸動。

剛剛圍觀到無比驚險一幕的路人大都慢慢散開，只有一個小姑娘，看着塗菟一聲不吭給自己清理傷口的樣子，紅了眼眶。

她看了看還沒有走遠的母子，追了過去。

處理完傷口，塗菟才發覺自己有幾分腿軟，傷口上的沙礫估計只有等回家用酒精慢慢清洗，不過還好，這點兒小傷不影響自己的正常工作，塗菟樂觀的想，自己今天當了次超人，是完全能夠和吃到朱老師親手做的飯這種事并肩的，所以今天的日記內容可以說是非常的豐富。

周圍的人群早就散開，塗菟被突然伸到面前的手吓了一跳。

她從膝蓋上慢慢把頭擡起來，小男孩兒舉着一包創可貼和一瓶酒精看着她，“姐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