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升堂問案
次日一早,李妙秋就拿着狀子,趕到刑部門前,擊鼓鳴冤。
“威——武”站在兩旁的衙役例行公事般喊了幾句。刑部尚書端坐在大堂之上,将驚堂木重重一拍,聲音沉穩有力,正色道:“下跪者何人,有何冤屈上報?”
李妙秋雙手呈上狀子,師爺走過來,接過狀子,又呈給了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略略掃了一眼,皺了皺眉。也許是他任職已久,已經對各種民告官的案件屢見不鮮,故而語氣也是無波無瀾,依舊正色道:“你要上告蘇州安縣知縣張潤成?”
李妙秋點了點頭,沉聲道:“正是。”
“那好,你既說冤屈,就把安縣知縣張潤成所犯罪行如實說來。若經本官查證屬實,必會還你一個公道,若是你所言不實,蓄意誣告,本官也會按律給予相應處罰,你可想好了?”
李妙秋一臉無畏道:“民女已經想清楚了,民女保證接下來所言,句句屬實。”
緊接着,李妙秋便是一臉的悲憤之色,铿锵有力地陳訴道:“張潤成所犯罪行一,家有正妻,卻誘騙民女,謊稱未娶,此為有失風化之罪。張潤成所犯罪行二,刻意藥殺親子,使得民女小産,此為毒殺親子之罪。張潤成所犯罪行三,背信棄義,出爾反爾,不僅不履行對民女的承諾,反而派人下毒,使得民女差點命喪黃泉,此為投毒謀害之罪。”
“張潤成如今身為縣令,你所說的樁樁件件,俱是不可饒恕的大罪,你可有證據?”
李妙秋正色道:“有,人證物證俱在,現在人證就在大堂外等候。”
刑部尚書一拍驚堂木,大聲道:“傳人證。”
不多時,白素錦和一位青衣姑娘走上堂來,青衣姑娘原是在教坊與李妙秋交好的姐妹,此時率先開口道:“大人,民女和李妙秋俱是教坊中人,民女可以作證,一年前,張潤成确與李妙秋相好,并在李妙秋懷孕後,設計使李妙秋小産,還請大人明察。”
白素錦也接着道:“大人,民婦也可作證,李妙秋抵達蘇州後,被張潤成趕了出來,民婦惜她可憐,讓她暫住民婦家中。期間,張潤成夫人先行到民婦家中,拿出三百兩銀票,意欲了結此事,民婦一氣之下,說出上告之語。結果張潤成心有恐懼,當晚便派人潛入民婦家中,往水缸中投毒。幸虧被夥計及時發現,這才逃過一劫。”
刑部尚書思忖一會兒,方道:“事關重大,況且又是在蘇州境內出的事情,這樣吧,本官先拟一份文書,下達蘇州巡撫,讓蘇州巡撫先查明此事,若真屬實,再行決斷。”
刑部尚書剛說完,卻見周侍郎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行了一禮,道:“下官參見大人,方才下官聽人說,今天有一起民告官的案子,便過來瞧瞧,在門外聽了半晌,覺得此事處理起來十分簡單,根本不需經過蘇州巡撫。”
刑部尚書經常讓周侍郎協助辦案,二人共事已久,此時對周侍郎的反駁也并不放在心上,反問道:“周侍郎,依着你的意思,又當如何?”
周侍郎臉上現出一絲不屑,轉頭環視下跪的幾人,輕蔑道:“這幾人,純屬誣告。”
刑部尚書皺了皺眉,疑問道:“她們幾人,說的有理有據,怎麽能憑空判定她們就是誣告呢?”
周侍郎朗聲道:“大人且聽我說,既然她們狀告安縣知縣,就該拿出有力的證據來,結果她們言辭鑿鑿,卻是空口無憑,豈不可疑?”
白素錦忍不住大聲道:“侍郎大人,什麽叫空口無憑,我和這位姑娘均可作為人證。”
周侍郎挑了挑眉,嘲諷似的說道:“所謂人證,其實也算不得人證。”
刑部尚書有些疑惑,問道:“周侍郎此話何意?”
周侍郎繼續道:“大人細想想,這兩位證人與原告的關系,一個是同在教坊的姐妹,說不定與原告關系甚好,自然是要向着原告說話的。一個遠在蘇州,與原告毫無情分,卻千裏迢迢跟着原告來了京城告狀,只怕是收了原告的好處,才這麽賣力趕來作僞證。”
白素錦氣不可遏,當即站起身來,大聲道:“侍郎說的這是什麽話,什麽叫做僞證,我千裏趕來,為的是公道二字,至于侍郎所說的好處,更是無中生有。”
周侍郎冷笑道:“真是笑話,你若不是收了原告的好處,難道是自己搭着銀錢來了京城,然後自掏腰包住在客棧?我敢斷定,你口中所謂的公道,不過是利益驅使下的謊話。”
白素錦已經失去了理智,沒想到堂堂刑部侍郎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只要是作證的人,有情分的,說的話不能作數,沒情分的,就必定是收了錢財,說的話皆是謊言,更不能作數。
白素錦呼吸急促,用手指着周侍郎道:“你胡說,虧了你還是侍郎,竟給人胡亂扣帽子,我明明白白告訴你,我白素錦所言,句句屬實,你盡可以去查,如若有假,我甘願坐牢。”
刑部尚書沉了臉色,狠拍驚堂木,大喊了一聲“肅靜”,兩旁的衙役又開始“威——武”。
“公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還不快跪下。”刑部尚書一臉怒氣道,“證人白氏,擾亂公堂,辱罵朝廷官員,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原告證據不足,暫不立案,退堂。”
周侍郎本想着添油加醋,讓刑部尚書判了她們誣告之罪,即刻打入大牢。但見刑部尚書聽了自己的話,已經有所惱怒,又宣布了退堂,自己總不好再多言。不過,她們這次吃了虧,如果知道分寸,不再上告,此事也就罷了,反正自己拿人錢財,**。只要不出事,自己也沒必要非得想辦法把她們打入大牢。如果她們不知好歹,執意上告,那就是自找罪受了。
刑部尚書說完就下堂去了,兩個衙役走過來,拖住白素錦走到堂外,把白素錦往長條板凳上一推,毫無留情的一下一下打在白素錦身上。白素錦到底是個女人,疼的咬牙切齒,實在是受不住,哭喊出聲來。
李妙秋也是無計可施,只能在一旁哭哭啼啼,說些“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之類的話。等到挨完板子,李妙秋和青衣姑娘一左一右攙扶着白素錦,一路慢慢行至京門客棧。
就在行路途中,白素錦卻碰到了自己的前夫李承澤,只見李承澤一身绫羅錦緞,挽着一個打扮豔麗的貴婦,二人歡聲笑語。李承澤路過白素錦身邊時,白素錦看向李承澤,二人四目相對,不過片刻的工夫,白素錦就轉過頭去,一臉悲慨之色。
李承澤微微一怔,臉上也出現片刻的驚詫,随即便恢複了神色,裝作不認識白素錦一般,依舊和貴婦說笑着去了。
等到了客棧,李妙秋連忙去尋醫問藥,紫鵑看到白素錦腰下青紅一片,心疼的流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