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曾經存在的愛情,(1)
這是他們之間難得的一次相處,沒有任何的顧忌。
他們敞開心扉,回憶往事,暢談未來。
他們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自己,愛情會令人改變,原來是真的。
簡西約了姚晨東一塊去換手機屏幕,同時她也帶上了衛斯明那個壞了的手機。她知道,衛斯明始終是她和姚晨東之間的一個心結,想要徹底地解開它,就不能再逃避。
姚晨東看了一眼,問:“這是斯明的手機?”
簡西也看了他一眼:“嗯。”
“怎麽想到拿這個?”
“晨東,這是我們遲早要面對的問題,我不想逃避,我想知道斯明最後有沒有想要對我說什麽。”
姚晨東沒有說話,他的心裏已隐隐地感覺到了不安。盡管他們不提不說,衛斯明卻始終是他們心裏一道必須要邁過去的坎。
簡西的手機很快就修好了,但是衛斯明的卻耗費了不少時間。姚晨東和簡西焦急地等待着,他們的心情很矛盾,希望能修好,又希望永遠修不好。
“簡小姐,您的手機好了。”服務員将手機拿了出來,簡西的手有些微顫。
一路上,姚晨東看到簡西一直将手機握在手裏,卻始終沒有打開。
“不打開看看嗎?”姚晨東問。
“晨東,我有些害怕。”簡西顫顫地說道,“我總感覺一打開這手機,你就會離開我了。”
姚晨東的心咯噔一下,他也有同樣的預感,這個手機會消耗掉他和簡西現在的美好。
“我們要面對,不是嗎?”姚晨東故作冷靜地說,“是你說的,看看斯明最後想要和你說的話。”
簡西猶豫着按下了開機鍵,衛斯明的手機密碼根本不用猜,一定是簡西的生日。
簡西翻看着記錄,發現根本沒有自己的那條分手短信。她詫異地自言自語:“怎麽會沒有?”
姚晨東問道:“什麽東西沒有了?”
“短信,我發給斯明的那條短信。”
“什麽短信。”姚晨東壓根不知道簡西曾經給衛斯明發過分手短信。
“斯明出事那晚,我原本想要和他說分手的。我開不了口,就發了條短信給他,但是短信怎麽不見了?”
“是不是沒發出去?”
簡西翻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下記錄,明明已經發出去了。她又翻查了衛斯明的手機,發現有很多段視頻。
她逐一點開來看,每一段對簡西而言都是一把利刃,刺入了她的內心。原來衛斯明為了求婚,讓局裏的每一位兄弟都錄了“嫁給他”的視頻,這裏面包含了衛斯明對簡西所有的愛和對他們将來所有的期盼。
簡西又點開了一段,那是衛斯明的自拍:
“小西,我一直想給你一個浪漫而難忘的求婚。想了很久,想了好多辦法,想了好多話,總覺得不夠誠意。後來我想通了,再多的話也不足以表達我對你的愛。但是有一句話,我必須要說。小西,我想愛你一輩子,疼你一輩子,照顧你一輩子。不管發生什麽,是生是死,我對你的愛都會守護着你一直到老,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別看了。”姚晨東用手遮住了手機屏幕,看着簡西滿臉傷感的淚水,他心有不忍。
“你讓我看完。”簡西推開了姚晨東的手,執意想要看。衛斯明說的,他的愛直到死都将圍繞着簡西,她要把衛斯明對愛的執着全部看完,“還有最後一段,你讓我看完。”
姚晨東一把奪過了手機,大吼一聲:“別看了!”
簡西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松了手,姚晨東眉心緊皺,用力地握住了手機,簡西能看到他的雙手在明顯地顫抖。
姚晨東調整着情緒,他漸漸冷靜下來,“小西,別看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衛斯明是一條他們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無論他們再怎麽努力,愛錯了時間,就是萬丈深淵。
簡西知道,姚晨東在生氣,生他自己的氣。他是一個多麽會掩藏情緒的男人,能讓他這麽喪失理智地自責,足以證明他在這段感情中需要鼓起多麽大的勇氣。簡西伸手握住了他拿手機的那只手,她将姚晨東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手心。她的溫柔使得姚晨東逐漸松弛了下來,簡西拿回了手機,并放到了姚晨東的口袋裏。
她摟着姚晨東,将頭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胸口。他們緊緊地相依相靠,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彼此寒冷的內心。
“小西。”姚晨東用微弱的語氣說道。
簡西把手指豎在了雙唇之間,示意他別說話。姚晨東低頭看了她一眼,簡西露出了一絲苦笑:“再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姚晨東低頭不語,他輕輕吻去簡西臉上的淚水,他的手又用力了一些,簡西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但是內心的痛苦早已掩蓋住這種微不足道的疼痛,她貪婪地享受着在姚晨東懷裏的每一秒,哪怕這是最後一秒。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西從姚晨東的懷中掙脫開來,也從內心的沉醉中清醒。她把所有的愛意和恨意都從過往中抽離,她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與清冷,像是再也感受不到這世間所有的溫暖。
簡西擡頭看着姚晨東通紅的雙眼,淚水像是決堤般地泛濫,她的雙手還停留在姚晨東的手裏,她微微地抽出,姚晨東的手抖得更加厲害,四目相望,卻再無言語。
執手相看淚眼,卻無語凝噎。簡西這時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放手吧。”簡西哽咽道,卻故作堅強地擡頭微笑。
姚晨東還是沒有放手,他執着地望着簡西,像是在記住簡西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節。
“再下去,我們誰都舍不得。”簡西用力地将手抽出,頓時,姚晨東再也忍不住淚水的肆虐,他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終于在簡西面前崩塌。
最後,即使他們再怎麽努力,還是無法和彼此走到終點。誰都逃不開命運的安排,誰都解不開命中注定的心結。
簡西不敢再看姚晨東,她側過身子,從他身邊緩緩離開。
這一次的擦肩,便是永遠的錯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姚晨東的眼前不斷地泛起簡西的一點一滴。她的羞澀,微笑,嬌嗔,溫柔,堅強,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般的美好重現。姚晨東不自覺地蹲在了原地,失聲痛哭。
簡西越走越快,慢跑,狂奔,她像是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微塵,在風中釋放着所有不甘的淚水,所有無奈的寂寞。她遮住雙耳,盡量不讓自己去想去聽,直到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直到再也聽不見姚晨東痛苦的哭泣,她終于跌倒在了路上,終于跌倒在了這段糾葛的感情中。
這一次,他們默契的同時選擇放棄,這一次,他們默契地知道,再也不會有回頭的機會。
姚晨東在家抽煙,被突然闖來的姚采采撞見,姚采采詫異地看着哥哥,問道:“哥,你怎麽了?”
姚晨東滿臉的胡楂,空洞的雙眸,一臉苦笑地望着姚采采:“沒什麽。”
采采上前一把奪過他的煙,着急地說:“哥,你從來都不抽煙的啊!”
“從來不代表永遠。”
“哥,你到底怎麽了?”
姚晨東看着妹妹焦急的目光,安慰道:“沒事,都是些工作上的煩心事,抽幾根煙排遣一下。”
采采将信将疑:“真的嗎?”
“嗯。”姚晨東站起身來,接着問采采,“你怎麽來了?”
姚采采一下子想起來了,她來找姚晨東可是有正經事的。“哥,我要結婚了。”姚采采興奮地說。
“什麽?”姚晨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要,結,婚,了!”姚采采一字一頓。
姚晨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從來不着邊際的妹妹居然說要結婚了。
“和誰?”
“還能有誰啊?當然是葉琛啊。”姚采采滿臉都是幸福的笑容。
“他向你求婚了?”
“嗯,我已經答應了。”
“采采,你可要想清楚,婚姻可不是兒戲。”
“我想得很清楚,我知道婚姻不是兒戲,我也從沒把婚姻當成兒戲,我想要和葉琛過一輩子。”
“你知道一輩子是多久嗎?”
姚采采想了想,說道:“一輩子就是永遠,我想要和葉琛永遠在一起。”
姚晨東從沒見過妹妹如此的堅定。
“葉琛已經和他父母說好了,我也跟媽媽說了,他們過幾天就會來上海見面。”
“什麽?”姚晨東沒想到采采已經先斬後奏了。
“哥,我想過了,你到時候也把簡西帶來吧。我要結婚,嫁的還是葉琛,可把媽媽開心壞了,到時候你再解釋和簡西的事情,成功率也高了不少。”
姚晨東愣在了原地,沒有出聲。采采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了?被我這麽好的計劃給感動了吧,以後可再也別說我這個妹妹淨給你惹麻煩了,我也有幫忙的時候!”
姚采采蹦跶着走向了門口:“我還約了葉琛有點事,就這麽說好了啊。等媽媽來了,我再通知你!”還沒等姚晨東說什麽,采采早就不見了人影。
聽到女兒要嫁給葉琛,黎素萍随即便趕來了上海。采采叫了姚晨東出來,還特地告訴了黎素萍,哥哥也會帶未來的兒媳婦出席。黎素萍激動又擔心,可沒想到,姚晨東竟是獨自前來。
“哥,我未來嫂子呢?!”采采詫異地問。
姚晨東微笑着說:“哪有什麽嫂子,臭丫頭淨瞎說。”說着便看了眼黎素萍,“媽,你別聽她胡說。”
黎素萍突然松了口氣,“采采,你的消息不準确啊。”
采采既委屈又憤怒,她用手肘撞了撞姚晨東,說道:“不是我情報不準,是哥當兵當久了,偵察和反偵察學得好。”
姚晨東尴尬地笑笑,采采則惡狠狠地瞪他。
一家三口的飯很快吃完,姚采采硬要搶着出門買單,房裏只剩下了姚晨東和黎素萍。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黎素萍終于開口問道。
“什麽怎麽回事?”姚晨東明知故問。
“女朋友的事。”
“采采胡說的。”
黎素萍略帶着教訓的語氣:“最好是這樣。你應該清楚,你和采采不一樣,你的婚姻最好是循規蹈矩。”
姚晨東不說話,黎素萍卻沒有要放過他的打算,“我知道你的脾氣,越不想你做的事你就越要做,越不想你喜歡的人你就硬要喜歡。別以為我在軍區什麽都不知道,那個簡西也在上海,你最好能跟她安安分分。”
姚晨東強忍着內心的怨恨,黎素萍卻繼續火上澆油:“我不會讓歷史重演,也決不允許那個簡西進我們姚家的門!”
“嘭!”姚晨東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你這是什麽态度?”黎素萍震怒。
“不會有簡西,從來就沒有簡西,也不會再有簡西。你滿意了吧,你們都該滿意了吧!”姚晨東的聲音滄桑而低沉,像是壓抑着所有複雜的情緒,将所有痛苦咽回了自己的心底。
此時,姚采采剛巧買單進來,看着這一幕蓄勢待發的場面,立刻上來解圍:“媽,我給你準備了房間,你也累了吧,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吧,哥還要值班呢,哥,是吧?”說着她向姚晨東使了個眼色。
姚晨東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一句話也沒說便離開了飯店。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他覺得全世界都在逼他,逼他離開簡西,逼他放棄自己的愛。他孤獨無力,他很努力地掙紮想要擺脫所有的束縛,可從來都沒有真正成功過。
他取下頸中的項鏈,那個曾經指向簡西的吊墜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就像他的內心一樣。他将吊墜握在手心,緊閉雙眼,再一次感受着簡西的溫度。
葉琛和姚采采的喜帖很快傳到了路璐的手裏,這是葉琛親手交給她的。路璐拿着喜帖,拖着疲憊的身心回到了家中。
簡西為她開門,路璐一下子撲到了簡西身上哭了起來。
“怎麽了?”
“他要結婚了。”路璐一邊抽泣一邊說。
“誰?”
“葉琛。”路璐從包中拿出喜帖,遞給了簡西。
“是和姚采采嗎?”簡西問道。
路璐點了點頭。
簡西的內心泛起了一陣酸楚,他的妹妹要結婚了,這對此時的姚晨東而言是一種無聲的沖擊吧。
簡西拉着路璐來到客廳,她此刻的心情真的不知該如何安慰別人。
路璐看着眼前的喜帖,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簡西苦笑:“當然不。”
“可是他都要結婚了,我還是放不開。”
簡西搖了搖頭:“放不開并不是錯,只是一種執念,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間,你會突然忘記這個人。”簡西像是安慰路璐,也像在告訴自己。
“真的麽?”路璐問道。
簡西點了點頭,她也想讓自己相信,會有這麽一天,她也會忘了姚晨東,也會不再記得他們之間所有的過去。
“小西,我好羨慕你。”路璐突然說道,“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你知道這有多麽的幸運嗎?”路璐還不知道簡西和姚晨東已經分了手。
簡西淡淡地說道:“沒有誰的愛情永遠是幸運的。”此時,簡西突然覺得路璐其實也是幸運的,至少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幸福的假希望,比她得到之後的絕望要幸運得多。
“簡西,你會去婚禮的是嗎?”路璐問道,“姚晨東會帶你一起去的吧。”
簡西只能說謊道:“應該不會吧,我和他,才……才剛剛開始。”
路璐露出一臉慌張:“那麽,簡西,你陪我去吧。”
簡西有些為難:“不好吧。”
路璐繼續勸說:“就當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說你和姚晨東的關系,他們不會知道。簡西,我求你了,我一個人不敢見他,我怕我會失控。”
路璐帶着哭腔的請求,簡西實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暫時答應了下來。她能懂路璐的害怕,這種恐懼也将萦繞在她的心頭。
葉琛和姚采采的婚禮辦得簡單得體,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婚禮變成交際舞會,于是雙方也就請了親朋好友相約舉辦了一個小型的婚宴。
簡西陪着路璐來到了婚禮現場,她不時地四處張望,盡量避開姚晨東的身影,心裏卻不自覺地想要見他。
“你不去和晨東打聲招呼嗎?”坐在席間的路璐問道。
簡西故作鎮定地喝了口水,說道:“不用了。”
路璐以為簡西是害怕姚晨東的家裏人看見,也就默不作聲了。
葉琛突然走了過來。“路璐,你來啦。”
路璐臉色一變,硬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是啊,恭喜你。”
葉琛笑笑,也看到了簡西,“簡西也來了。”
簡西尴尬一笑,問道:“新娘子呢?”
葉琛一臉幸福:“在裏面化妝呢,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招呼親戚朋友。”說着葉琛匆忙地走了。
看着葉琛離開的背影,路璐把僵硬的笑容收了起來。簡西依舊在四處張望,就在這時,姚晨東的身影出現了。
他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映入了簡西的眼簾,姚晨東手握酒杯,正在和一些長輩寒暄着。舉手投足間的風采不禁讓簡西着迷。雖然姚晨東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沉浸在妹妹嫁人的喜悅之中,但是簡西能明顯看到他眼角不經意間淌過的憂傷。
姚晨東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目光,他不經意地轉身,直直地對上了簡西的雙眸,他沒有想到簡西也會來。
黎素萍順着兒子的目光望去,卻并沒有在人群看見什麽熟悉的身影:“看誰呢?”
姚晨東淡淡地回道:“沒有,我在看采采怎麽還沒來。”
黎素萍看了看手表,時間确實已經不早,便讓姚晨東去提醒一下采采:“你去化妝間看一下吧,怎麽還沒好。”
姚晨東放下酒杯,走向了化妝間。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新娘伴娘傳出的清脆笑聲。
“采采。”姚晨東敲了敲門。
采采很快便來開門,一身白色婚紗的她顯得格外漂亮,姚晨東不得不感嘆:“喲,沒想到醜小鴨也有變天鵝的一天啊!”一句話惹得采采的幾個姐妹一陣哄笑。
“哥!”姚采采不滿地噘嘴。
“動作快點吧,媽媽叫我來催你。”姚晨東微笑着說。
采采想了想,和周圍的姐妹團說:“你們先出去招呼客人吧,我要和我哥哥說會兒悄悄話。”
姐妹們都很識趣,相繼走了出去。
“怎麽?有什麽話要和哥哥說的?”姚晨東看着即将為人妻的妹妹,其實心裏也很不舍。
“哥,我挺不放心你的。”一向咋咋呼呼的姚采采突然的認真令姚晨東很不習慣。
“傻丫頭,說什麽呢。”
“哥,我一直知道你挺難的。”姚采采頓了頓,繼續說,“這麽多年來,你為了這個家犧牲了事業和愛情,我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姚晨東定定地看着妹妹,露出了坦然的微笑:“傻瓜,誰說哥現在不幸福了?”
“那你幸福嗎?”
“嗯,”姚晨東點了點頭,“我很幸福。”
到底怎麽樣的人才能做到,痛得如此瘋狂放肆,還能裝得若無其事。
姚采采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安慰地笑了。“哥,你也要和我一樣幸福。”
姚晨東為妹妹理了理頭上的發飾,“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姚采采走出了化妝間,葉琛早就在門外等候,采采挽上了葉琛的臂彎,幸福地回頭和哥哥告別。
姚晨東呆立在化妝間裏,看着采采的背影,腦海中喚起了對簡西所有的回憶。他也曾經想過,會有那麽一天,簡西會美得像天使一樣,穿着一身潔白的婚紗,和他許下一輩子的承諾,可如今,所有的想象将永遠只能是幻想了。
婚禮上的幸福刺痛了姚晨東,也傷到了簡西。望着美麗的新娘,回憶着衛斯明的求婚,想着姚晨東的絕望,簡西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被掰成了幾片似的,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路璐的心情也不好,拉着簡西就想回家,簡西順水推舟,兩人便悄悄離場。一到門外,簡西總算舒了口氣,裏面稀薄壓抑的空氣快讓她喘不過氣來,她拉着路璐準備去打車,卻在門口看見正在抽煙的姚晨東。
“姚晨東。”路璐驚訝道。
姚晨東一轉身便看到了簡西和路璐。
“路璐。”姚晨東掐了手中的煙頭,打了聲招呼。
路璐對于硬拽着簡西來參加婚禮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向姚晨東解釋:“是我要簡西來的,不會給你們帶來什麽麻煩吧?”
“不會。”
“不會。”
姚晨東和簡西幾乎異口同聲。
路璐這才釋懷,“這就好。我主要是……”路璐還想再說什麽,簡西打斷她:“時間不早了,路璐,我們先回家吧。”
“要不你和晨東再聊一會兒,我先回家吧。”路璐不想做電燈泡。
“不用了。”
“不用了。”
兩人又一次默契地回答。
路璐以為他們兩人是在害羞,不禁笑道:“還挺有默契的嘛。”說着便松開了簡西的手,“沒事的,小西,你們聊,我正好也想一個人靜一靜。”說着便對着姚晨東微笑,轉身疾步走開。留下簡西獨自面對姚晨東。
簡西和姚晨東兩個人低頭站在原地,誰都沒有說話,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時間飛逝,不知過了多久,姚晨東起步準備離開,簡西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姚晨東走過她的身邊,她想要伸手去拉住他,可手卻像是被鉛灌注了一樣,怎麽也擡不起來。他們都在期待奇跡,可最後所有的奇跡還是成了奢望。
昏暗的路燈,兩人的影子越離越遠,他們的愛沒有誰不夠勇敢,只是他們誰都不能再勇敢了。
這一晚,姚晨東喝得很醉,葉琛和姚采采送他回家的時候他幾乎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嘴裏念着的全是簡西的名字。
“你哥這是怎麽了?”葉琛把姚晨東扶到床上,沒想到自己結個婚,姚晨東會喝得比他還厲害。
姚采采一臉擔心地看着姚晨東,撇撇嘴,“我也不知道。”
“和那個簡西吵架了吧?”葉琛猜測。
姚晨東似乎聽到了簡西的名字,微微睜開眼睛,拉住了采采的手:“小西,你別走。”
采采輕輕将他的手放進了被子裏,對着葉琛說:“看這樣子,我覺得像。”
葉琛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不要打擾姚晨東休息。
“今晚的事可別和媽媽說啊。”采采提醒着葉琛,“他和簡西的事,媽媽還不知道呢!”
葉琛會意地點了點頭。
姚采采還是不放心哥哥,但又是和葉琛的新婚之夜,想了想,“你有路璐的電話是嗎?”
“有啊,怎麽了?”
“路璐和簡西是好朋友,我想通過她聯系簡西。”
“可是這麽晚了,不太好吧。”葉琛有些顧慮。
“那我們也不能把我哥一個人留在這兒啊。他喝了這麽多酒,萬一出事怎麽辦。”
葉琛想來也覺得有道理,于是便給路璐打了電話。簡西接起電話的一霎也愣住了。
“那個……簡小姐,是嗎?”姚采采也是第一次和簡西通話,有些生疏。
“你好。”簡西的聲音很輕。
“你好,我是姚晨東的妹妹,我哥喝得很醉,但是我今晚又不方便照顧他,能請你來照顧他一下嗎?”
姚晨東從不喝酒,怎麽會喝醉呢?簡西想了千百種借口告訴自己姚晨東喝醉一定不會是因為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但是這些理由連自欺欺人的資格都沒有。
簡西只能答應下來,她不放心把那樣的姚晨東一個人留在家裏。
當簡西趕到姚晨東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姚采采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和葉琛離開了。臨走前,她抓住簡西的手說道:“那我就把我哥交給你了。”
簡西能聽出采采這話的分量,也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她點了點頭。姚采采這才放心地離去。
簡西走進了姚晨東的房間,姚晨東蜷縮着躺在床上,雙眉緊鎖,嘴角微微在動,像是在說些什麽,簡西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沒想到醉着的姚晨東一把捉住了簡西的手,将它緊緊地放在自己的胸口。
“小西……”姚晨東迷迷糊糊地喊着簡西的名字,簡西本想掙脫,卻被他喚得停了一停。
“我在這裏。”簡西輕輕地應答,她坐在床邊,用手輕撫過他的額頭,捋開被汗水粘黏的劉海,溫柔地吻了上去。姚晨東仿佛能感受到簡西的安撫,緊握的手略微松了些,靜靜地将頭轉向簡西的那邊,安穩地入睡。
簡西不由得伸手去撫平他深鎖的眉頭,太多的壓力他需要獨自承擔,太多的痛苦他需要獨自承受,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寧願全世界的苦難全部壓向自己,也不願對身邊的人吐露半分。
“晨東……”簡西呼應着他的呼吸聲。她不知道該說什麽能撫平彼此心間的傷痛,所有的事都回不去起點,卻也到不了終點。
就這樣,他們相擁了一夜,直到清晨,簡西将手抽了出來,手上麻得早就沒有了知覺,為了不吵醒姚晨東,她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門。
她走進廚房,姚晨東顯然是個不太會做飯的人,冰箱裏基本空空如也。簡西只能簡單地煮了個白粥,并在餐桌上留下了字條便離開了。
姚晨東一夜宿醉,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他頭痛欲裂,強撐着身體起來,卻在枕頭上發現了項鏈的吊墜,他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頸間的項鏈,發現吊墜明明還在。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是簡西的。
原來昨晚看見簡西的身影、聽見簡西的聲音都不是自己的夢境,而是真實的情境。他跑出房間,沖進客廳,卻沒有找到簡西。
廚房裏的粥已經涼了,他拿起餐桌上的字條,簡西娟秀的筆跡他怎麽可能會認不出來。簡簡單單地一句“記得起來喝粥”讓姚晨東的心又一次揪了起來。
姚晨東曾很多次這樣想,如果這種分離的痛苦只有他一人承受,那他內心可能還會好過一些,可如今,他知道簡西內心的焦灼并不比自己少,她所承受的痛苦也絕不會比自己少。
衛斯明去世後,簡西的感情再次成為簡玉珍關心的話題。她不知道簡西和姚晨東的事,以為女兒遲遲沒有走出陰影,于是她擅作主張,為簡西安排了一次相親。
簡西來到飯店,才知道被母親擺了一道。
相親的對象是簡西老家鄰居的兒子成功。雖然兩人小時候曾見過幾次,可長大後就沒了交集。
成功是一家銀行的客戶經理,有車有房,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成功對簡西算是傾慕已久,對這次簡玉珍提出的相親也是正中下懷。
“簡西,好久不見。”成功的開場白很簡明。
簡西沒有說話,只是回以尴尬的微笑。
“我知道阿姨安排這樣的飯局會讓你很尴尬,不過你不用太有心理壓力,只當我們敘敘舊。”成功倒也是個明白人,看出了簡西的別扭。
簡西這才放心地開口:“我明白的。”
成功憨憨地點了點頭,這種笑容,仿佛當年的衛斯明,簡西看呆了。成功被簡西看得有些緊張,問道:“怎麽?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簡西這才知道自己失禮了,連忙解釋:“不,沒有,只是……只是我覺得你和小時候長得不太一樣了。”
“呵呵,是嗎?”成功笑着說道,“你也不太一樣,更好看了。”
成功笑得有些腼腆,誇簡西的時候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這點和衛斯明還是不同的。
“你現在是做記者?”成功問道。
簡西點了點頭。
“這個職業好,能遇見各式各樣的人和事,聽着感覺挺刺激的呢!”
簡西低頭笑笑。
成功見簡西還是有些窘迫,便問道:“你是被阿姨逼着來的吧?”
簡西被他看穿後也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是吧。只是……”
“沒關系的簡西。”成功笑着說,“你的事我多少也聽說了一些,我明白很多東西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簡西心裏一震,雖然成功不知道她經歷了些什麽,可這一句話卻說到了她的心裏。她的眼睛有些發澀,可還是忍住了。
“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成功緊張地問道。
“不,沒有。”簡西忙說。
成功馬上換了話題,“對了,我聽阿姨說,你喜歡看書,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呢?”
簡西也随意應酬了幾句,但她實在是沒有心思再多說什麽,還好成功還算是個健談的人,要是換成另一個人,估計已經被簡西的冷淡給吓跑了。
姚晨東在附近一帶工作,剛巧路過這家餐廳,透過窗戶看見簡西和成功正在裏面吃飯,且談笑風生,他便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二人瞧。
簡西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回過頭去,發現正是姚晨東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還沒等簡西反應過來,姚晨東便沖了進來,拉着簡西的手就往外走,留下成功一人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你幹嗎?”簡西的手被姚晨東捏得生疼,她用力想要掙脫。
姚晨東的表情凝重,就是不肯放手。
“姚晨東,你松手。”簡西有些生氣了。
姚晨東漸漸松開了手,簡西的手腕處有明顯瘀青的痕跡,他有些心疼:“對不起。”
他目光中閃過的一絲凄楚,剛巧被簡西捕捉到,簡西的心一軟,解釋道:“這是我媽給我安排的,不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的。”姚晨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沖動,為什麽會這麽生氣。可是那一刻,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明明不能帶給簡西幸福,卻不能放手讓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姚晨東簡直恨自己,恨自己的自私和軟弱。
簡西轉身想走,突然駐足停留,“有些事,即使過了再久,也是不能忘記的。”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姚晨東伫立在原地,他聽懂了簡西的話。
一語雙關,忘不了他,也忘不了衛斯明。
回到家的簡西思緒淩亂,她仰着身子躺在了床上,突然感覺頸中空蕩蕩的,怎麽脖子上的項鏈不見了。
她急忙起身翻遍了家裏的每一個角落,努力地在回憶裏找尋項鏈的蹤跡,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簡西失落地倒在床上,也許這便是天意吧。
簡玉珍知道簡西把成功一個人扔在飯店之後氣得不行,打電話來興師問罪。簡西百般解釋,誰知道成功将簡西被姚晨東拉走的事情也告訴了簡玉珍,這下簡玉珍更加師出有名。
簡西沒辦法,為了不讓簡玉珍再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操心,只好瞞騙母親說自己已經和姚晨東在一起,簡玉珍半信半疑,但是簡西卻言之鑿鑿,不由得她不信,最後只好作罷。
由于最近心煩意亂,睡眠也不好,簡西上班顯得心不在焉。
“簡西。”單位同事小李突然喚道。
簡西緩過神來,問道:“什麽事?”
“總編讓你進去一下。”
簡西整理了下思緒,走進了總編的辦公室。
“簡西。”總編老王是個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