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銀裝素裹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雪花紛紛揚揚從天上落下來,房頂上積雪越發的厚,如同蓋着雪白的鵝毛被子,厚厚一層。樹梢承受不住大雪,被壓的彎了腰。
華佩第二天一早起來,就見到這樣一副場景,置身其中很美麗,不顧嚴寒沖出去,雙手揚着用指尖接住飄落的雪花,凝望雪降落的痕跡。
江珩從窗子裏看出去,華佩身邊明明來來往往都是人,她卻自成一道風景。
帥氣穿上大衣,拿過助理倒滿熱牛奶的玻璃杯,穩步走向她,積雪已經過膝蓋了。
站定把牛奶遞給她“回去趁熱喝。別玩雪了,都玩濕了該沒衣服穿。”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華佩躊躇了一會兒,忽冷忽熱,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玻璃瓶,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到她進退不得,江珩倒是咧嘴笑了,雖不是很過分的笑容,很單純的微笑,不過在華佩看來實屬難得,那麽面癱的一個人。
點頭示意“謝謝。”他卻步履輕松,已走遠。
回房間,嚴絮甜才起來,正在梳頭,把被子裏的牛奶倒一半給她,沒話找話“外面下雪了,很大。”盯着窗戶外面,那個挺拔的身影,正拿下黑色皮手套和導演比劃着什麽。
俊逸的臉龐,此刻如刀削過一般,嚴肅認真到讓人移不開眼。
“我知道,今天的拍攝任務在村前不遠,先拍我在雪地将江珩救了那場戲。”說了半天看華佩沒回應,轉頭問她“你去不去?”
順着她專注的目光看去,看到導演和江珩,身後還有一堆劇組的工作人員,看那麽認真,有貓膩!“嘿。”吓華佩一大跳。
“你是不是...是不是...”伸出食指按飛行軌跡比劃着,也不說明。
“是什麽是!”華佩臉一板,沒好氣地回她。
助理送來今天拍戲要穿的衣服,中世紀農家姑娘的典型裝扮,寬衣窄袖,笨重的裙子。“甜姐,這是服裝組的人送來的衣服和飾品。”
華佩悻悻地避開,甜甜終于有事做了,這樣就不會找茬找到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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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外的一片樹林裏拍這場戲,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中世紀的騎士昏倒在小樹旁,面色慘白、身體冰涼,趕着牛車路過的農家姑娘救了騎士,并将他駝回家...今天的戲份就到這裏。
華佩坐在溫暖的保姆車裏,看着外面零下十幾二十度,卻辛勤工作的藝人以及幕後團隊,也感嘆他們的不易。
演員,看似一個光鮮亮麗的職業,永遠承受着尋常人受不了的苦痛,拍戲此等身體上的折磨自不必說,毫無隐私可言,私生活被完全放大,沒有絲毫自由可言,還要忍受無休止的騷擾,社會輿論以及記者的攻擊,甚至承受一些完全不屬于自己的罪名。
真正看到這一行的艱辛,才會心疼他們那些燈光、掌聲和鮮花的來之不易。你要承受很多,才能得到更多,甚至有時候付出與回報真的相去甚遠,你也只能自己慢慢療傷。
看到這一切,看透這一切,看懂這一切,對功名利祿追求就淡了。
因為嚴絮甜的神态不到位,救騎士這場戲NG了,那邊人頭攢動,熱火朝天,導演對着嚴絮甜講戲,由于要保證無縫對接,江珩下半身不能動,埋在厚厚的雪地裏。
“來,各小組準備,第一場,第二次,ACTION。”
“好好好,不錯,絮甜眼神再自然一點,對,就這樣,停停停...麥克風杆太低,入鏡了,再來一次。”
......
如此循環三四次才終于拍出導演要的效果。
江珩想自己起來,奈何身子整個僵硬,下半身沒有知覺,似乎和地面長在一起一樣,要三四個工作人員一同才扶起來。
“沒事,沒事。”對着上前關心的導演擺擺手,對待工作一絲不茍,态度誠懇。
嘴上說着沒事,坐到車裏坐了半天才暖和過來。
華佩看在眼裏,默默在背包裏掏出幾個艾葉貼,讓小芳送到江珩車裏。
“這是誰給的?”擡眸問小芳,手就是不接。
小芳原本以為只是跑個腿,沒想到還要接受如此盤問,況且江珩還穿着中世紀的騎士裝,雖然坐着,依舊氣場十足“是佩姐讓我送來的。”扔下就跑,江珩氣場太強大,實在不敢久留。
艾葉貼,恩,似乎還不錯,暖寶寶貼在身上,碰到雪地就冰涼,甚至熱力作用發散完後更冷。
雖然天寒地凍,身體冰涼,不過看到華佩這種弱弱的關心,還是很受用的。
接下來的戲份,不知道是江珩給力還是嚴絮甜給力,特別順暢,幾乎一條過,雖然戲路順,不過收工時也下午三點過了。
華佩回劇組租用的院子,看到有個孩子在牆根那塊使勁掏什麽東西,抱着很好玩且不無聊的心态,雀躍地走過去。
孩子奇怪的看向旁邊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在他旁邊的牆角下使勁掏什麽的女人“姐,你幹啥呢?”濃重的東北腔。
這孩子戴個雷鋒帽,小臉凍的通紅,十歲上下的樣子,小模樣十分可愛。
華佩聽到他說話就樂開了花“我不知道,我學你呀?”邊說邊笑。
小孩咂吧咂吧了嘴,一臉看白癡的神色看向她,從懷裏掏出幾個烏黑色的球狀物,遞給她。
華佩沒看清這烏黢黢的是什麽,下意識往後退,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給你,吃的。”不由分說将球狀物遞給她。
“這...這是什麽啊?”面露尴尬,完全看不出這黑不隆冬的東西可以吃。
小孩認真看着她,似乎再說:你是不是Sa!“凍梨,可脆可甜呢!”
華佩終于重新審視了一番自己的三觀,凍梨她有所耳聞,不過從未見過,一說能吃,拿起一個張嘴就是一口:額,咬不動。快把牙給磕下來。
小孩嘆了一口氣“你拿涼水泡它,泡化了就能吃。”轉身搖搖頭走了。大概是智商低的人不屑與之為伍。
作為看完全程的江大少爺,不由心裏對華佩的喜歡更深了一層,怎麽能那麽可愛呢!!!
華佩站起來,拍拍屁股,捧着凍梨往回走,到一半時看到江珩站在房檐下,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臉上有幾分挂不住:真是陰魂不散。
狠狠瞪了他一眼,徑直走回屋去了,還對着嚴絮甜各種炫耀手裏的幾個寶貝凍梨,引來嚴絮甜的十分嫌棄。
在劇組的日子,空虛而無聊,外面天寒地凍、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原以為自己會一直喜歡的雪天,在七八天後,越發受不了。
現代都市成長起來的女孩子,能在原始生活中住上一陣子,不過漫漫無期的無聊歲月後,就不由得懷念起以前的生活。
江珩與華佩的感情,不能說進展迅速,江珩的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水滴石穿漸漸攻陷華佩的內心,到華佩反應過來那一剎那,發現原來已經喜歡上他,并且愛意不淺。
這天傍晚,火燒雲紅彤彤的,映亮了半邊的天空,幻化出各色的形狀,白色的雪在鮮紅火燒雲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淺淺的緋紅,如初戀少女害羞的姿色。
華佩和嚴絮甜吃膩了劇組特供的夥食,嚴絮甜吵着要華佩開小竈,華佩想了想,具體實施方案也不是不可以。
去劇組找來一小包面粉,一摞雞蛋,還有一顆白菜和幾個土豆。
“我看就這些東西比較實在,其他的菜我都不認識,不會做,就做個手工面,你看這麽樣?”歪着頭詢問嚴絮甜的意見。
嚴絮甜坐在外間小芳的炕上,一臉地主婆的姿态“哀家準了。”一嘴官腔。
江珩又接着和嚴絮甜對戲的名頭過來看華佩,一進門看到華佩正往面粉裏打雞蛋。
華佩見到他,手上打雞蛋的動作不減“我晚上做手工面,要一起吃麽?”
這個男人,不善言辭,不會說很漂亮的話,只會笨拙地用行為表達愛意,比如每天早上給她送一玻璃杯的熱牛奶,比如在她無聊到對人生絕望時不動聲色遞過ipad讓她玩游戲,比如在雪天拍戲永遠讓助理給他打傘。
很小很小的小事,在他人看來很微不足道,不過就是有些小事有撼動人心的力量,讓人忍不住為此沉淪。
華佩的手藝江珩是知道的,當初一碗簡單的清湯雞蛋面都讓他欲罷不能,以至于讓她為他做了三天的飯,此後才有了調戲她的念頭,到最後控制不住漸漸被她吸引。
“好。”認真點點頭答應。
坐在一旁,和嚴絮甜有一句沒一句的對着戲,目光左右流轉之下只會停留在華佩娴熟的技巧之下。
素手微翻,将容器中的雞蛋和面粉攪在一起,明明一樣是普通人,面粉在她手上似乎格外聽話,迅速和雞蛋結合,揉成一團面,飽和且富有彈性。
小芳找劇組借了電磁爐和鍋,盛了一鍋水,正在爐上燒。土豆洗淨去皮切成塊,白菜洗淨切好放在一旁。
用擀面杖将原先的面團均勻揉開,不消片刻便成了一張薄薄的面皮,反複對折成一掌寬,利落的刀工一刀一刀切成細長的面條。
看水滾的差不多了,将土豆塊和白菜先下鍋,再将面條下鍋,加以适當調味料調味,一鍋熱氣騰騰的手工面就此完成。
江珩看她做的專注,一時間沉醉在她行雲流水的動作中,連對詞都忘了,嚴絮甜這幾天看出點苗頭,看江珩如此認真對待華佩,華佩似乎也不拒絕,心裏漸漸生出些撮合意味。
拿手肘兌了兌江珩,臉上挂着暧昧不清的神色“哎,是不是看上我們佩佩了。”
“那麽明顯嗎?”坦然注視嚴絮甜的雙目,看出其中打量的意味,越發坦蕩起來。
見過直白的,沒見過那麽直白的,嚴絮甜一時間心內五味雜陳,就算連林毓哲,當初她和落落玩笑間說起這方面的事,都只是禮貌的說只是朋友。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他在追華佩,嘴上打死不承認,也讓她和落落唏噓感嘆。
“我們佩佩眼光可不低哦,況且還有個幕後情敵。”嚴絮甜影後的氣質躍然紙上,眉目間皆是戲。
聽到幕後情敵時,絮甜看到江珩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商量的語氣對着嚴絮甜說“請将她的過去告訴我,條件随你開。”
前半句聽着低聲下氣算是求人辦事的口氣,畢竟讓江珩低頭不容易,不過這後半句聽着怎麽聽怎麽像黑社會老大的口氣,若是她不從,真懷疑會被抛屍荒野。
饒是她,也心底發怵,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你可以不用那麽客氣,我也就知道個大概,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