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護駕有功
前腳剛說完這句話,回過神來的女子後腳就覺着不對勁了。
慢着,若是二皇子當真要把江河海拉入他自個兒的陣營,那定會像這次這樣,通過她這個當女兒的來實現。換言之,她得負責拉人入夥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厚着臉皮去把江河海忽悠進來,雲伴鮮就略不自在。
不過……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屆時再見機行事、見招拆招吧。
她這樣想着,沒幾天的工夫,就聽聞宮裏傳來皇帝要去城外圍場狩獵的消息。算算日子,眼下正值深秋之初,說不适宜打獵吧,春夏之際才是萬物生長之時,不宜打獵,說合适吧,眼瞅着再過大半個月就入冬了,動物們也該收拾收拾冬眠了,獵場裏哪裏還有小獸等着被人弄死?
如此一思,大夥兒倒也明白了,萬歲爺為何非得挑這個不上不下的時候去狩獵——誰讓前一陣出了太子那檔子事兒呢?皇上心裏正煩悶着呢,這不,哪個溜須拍馬的趕緊給他順毛,提議他去郊外散散心,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于是,這深秋狩獵一事,就這麽拍板定下了。
只不過,讓雲伴鮮頗覺意外的是,沈複一個翰林編修——正七品的小官,居然也在随行之列。
“萬歲爺乃是天子,他就是叫上一個乞丐随駕,那旁人也只有唯命是從的份。”
面對她的疑惑,沈複是這般作答的,這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初遇時的情景。
雲伴鮮更是輕笑出聲,掩唇道:“還真是叫了個‘乞丐’。”
沈複笑而不語,伸手摟住她的身子,與她耳鬓厮磨了一會兒。
其實雲伴鮮也知道,皇帝不是任性而為,之所以會将沈複列入随行名單,一方面,是因為他乃今年的榜眼,另一方面,約莫也是看在了江河海的面子上——反正也要從一甲的三人中挑出一個,莫不如就賣了肱骨之臣一個人情。
只是,皇帝難道沒有對江河海心存芥蒂嗎?畢竟,一個月前的變故,可都是由他聯名參奏的那本折子而起啊!
想到這裏,雲伴鮮不禁有些奇怪,她問了沈複,沈複也表示摸不透這位帝王的心思。
“連你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雲伴鮮離了夫君的胸膛,一臉微詫地注目于他,卻只惹來他片刻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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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還真當為夫是神算子了?你忘了,我是在翰林院當值,這近半年,總共才見到皇上幾次?”他徑自伸出右手,将它擺在她的眼前,“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這倒是,沒怎麽接觸,又如何了解一個人的性子?她也真是,強人所難了。
思及此,雲伴鮮歉然一笑,就溫柔體貼地跑去替丈夫整理行囊了。
這一刻,夫妻倆誰也未嘗料想,是日一早還精神抖擻、整裝出發的人兒,幾天後竟是被擡着回來的。是以,當雲伴鮮驚聞沈複重傷歸來的消息後,她整個人都懵了。須臾,她猛地松開了手中的茶盞,才因那碎裂的聲響猝然還魂。
雲伴鮮霍然起身,如離弦之箭般向大門飛奔而去,遠遠地,就望見兩個家丁擡着個男子往裏走。她心急火燎地跑了過去,一眼見到雙目緊閉、面色煞白的丈夫,她一下子就睜圓了眼珠子,擡頭看向其身側的江河海。
“怎麽回事!?”此刻,她壓根顧不得在對方跟前裝模作樣,驚怒之下直接就沖着父親吼出了聲。
“皇上遇刺,沈複替皇上擋了一刀,這才……”眼見長女頃刻間橫眉怒目,一雙美眸中仿佛就要噴出火來,臨行前還特地保證自己會照拂女婿的江河海瞬間心頭一緊,“鮮、鮮兒啊……你別太擔心,大夫已經診治過了,他并無大礙……再者,再者皇上也已經說了,他護駕有功……”
“誰在乎這些!?”去他的護駕有功!!!
奈何雲伴鮮滿心滿眼都只有心愛之人不省人事的模樣,甚至都忘記了要把皇帝的話放在眼裏。
江河海一下子噤了聲,回過神後才急急提醒女兒謹言慎行。
脫口而出後就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雲伴鮮也是及時從父親瞥向身後的動作中看出了端倪。
她倏地眸光一轉,當即就瞧見了侍奉萬歲爺的福壽公公。她不由面色微凝——此情此景下,她自個兒冒犯了皇上不打緊,可不能因此而連累了已然重傷的夫君,愣是把“勞苦功高”變成“不識擡舉”。
認清了到這一點,雲伴鮮只得逼着自己冷靜下來,速速調整了面部表情,凄凄楚楚地行至客人的身前。
“給公公行禮了。适才是小女子一時心急,這才口不擇言,還望公公海涵。”
“诶——沈夫人言重了,沈大人救駕有功,沈夫人與之伉俪情深,驚悸之下一時失言,也在情理之中,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聽對方言辭懇切,又見他和顏悅色,雲伴鮮這才暗自松了口氣,淚眼婆娑地向他道了謝。
“哼,什麽‘一時心急’,根本就是蓄謀……”
“寧兒!”
這時,聽說有好戲看的江茹寧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正要張嘴去拆長姐的臺,她就被父親的一聲呵斥給吓得戛然而止。
“爹!”
“閉嘴!沒看見有貴人在嗎?!不知禮數!”
少女瞪着眼還想再說點兒什麽,奈何江河海又是一頓低聲訓斥,叫她氣得直想跺腳。
要知道,她的爹爹平日裏雖然寵她、護她,可一旦當真發起火來,那是連她的公主娘親都要讓他三分的。
是以,心有不甘的江茹寧也只好咬緊嘴唇,惡狠狠地瞪向那并未與她對視的長姐了。
“好了,人呢,雜家已奉萬歲爺之命,平安送到了,還請江大人和沈夫人好生照料着,萬莫過于憂心。”
語畢,他客客氣氣地同父女倆相互行了禮,就領着一小撥人不緊不慢地回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