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手中拽着木槿讓自己交給秋莺的信，小四在這王家茶樓下來回轉了數圈。
這手中的心到底交不交給秋莺呢？
他有些犯難了。
自己心裏頭有秋莺，底下的人好些都曉得的。可是這上頭的少爺，可就不知道了。
大少爺看上了秋莺，以大少爺的身份哪是自己争得過的。可是自從秋莺在這王家茶樓住下後，自己的一顆心就全被她撈去了。
這平日從趙成那兒得的賞錢，也幾乎都送給了王家茶樓。
就為了能多看一眼秋莺。
可是現在？
自家的大少爺也看上了秋莺，雖然聽人說了，秋莺性子傲不屑。可這人哪有不向勢力低頭的。
這有錢人家的少爺看上的人，他還沒瞧個哪個能逃出來的。
自己就是個沒錢的奴仆，根本沒有資本去同大少爺争。
一想到這兒，手中的信又拽緊數分。
他不曉得木槿這信裏頭寫了什麽？會不會是逼迫秋莺就範的。
不想給秋莺送上去，一點也不想，卻又不可。
那一瞬，小四是怨木槿的，為何要這般做，還讓自己來送這一封信。
在這茶樓之下已不知轉了多少圈，最後那茶樓負責倒茶水的小厮瞧不下去了，直接出來喊道：“你這人到底是進還是不進，要是不進就別再外頭打轉壞了我們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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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這樣一喊，小四趕忙笑道：“進，進，怎麽不進呢，你沒瞧見小爺我是來送信的嗎？”
這小厮的語氣可不好，雖說面上是挂着笑的，不過嘴上的話可好不到哪去。在進了王家茶樓的時候，小四還不忘抛了塊銀兩算是賞了這喊人的夥計。
而瞧了那入手的銀子，剛剛還一副趕人模樣的夥計立即就變了面色，堆着笑說道：“呦，大爺您這是要給哪位伶人送信的。要不要小的先給您沏壺茶潤潤嗓子，在去通報那伶人出來。”
這有錢便是爺，不管是什麽樣的身份，只要手上有錢了，便可換來別人不同的待遇。
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小四說道：“不用了，我是幫我家大少爺給秋莺姑娘送信的，你領我去就可以了。”
“大少爺，您家的少爺可是木府山莊大少爺？”
“是啊，你怎知曉的？”
“這木大少爺我們茶樓誰不曉得，這對秋莺的上心可是其他伶人姑娘所眼饞的。知曉秋莺姑娘不喜其他，只愛那芍藥，每日一束新鮮的芍藥花可就沒斷過。這樣的人，這姑娘家的心怕是都化成水了。”
這一想起木槿之前做的那些事，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感人，更別提是姑娘家了。
聽着這夥計的話，小四也不做聲。
他倒是沒想到大少爺竟然會做到這一點。
跟着夥計去了後院上了秋莺的樓，敲了敲門，這夥計喊道：“秋莺，木大少爺派人給你送信來了。”
等了片刻，才聽屋內回道：“進來吧。”
這夥計便回頭對着小四說道：“請。”
沖着夥計道了個謝，小四這才推開秋莺的門走了進去。屋內沒有點香，卻有股淡淡的香味。一進屋第一眼便瞧見那房子在桌上的芍藥花，想來這芍藥花便是木槿每日送的。
小四放才進屋，秋莺便迎了出來，福了個萬福，秋莺說道：“安好，可是替木大少爺送的信。”
“正是。”說完便從懷裏掏出那一封已經被自己揉皺了的信，放在手中鋪了鋪，随後恭敬的遞了上去。
伸出手接過小四遞過來的信，蔥白的玉指讓他錯不開眼。
秋莺道謝道：“勞煩替我送信了，請過來坐坐喝口茶吧。”
說完便領着小四走了進去，請他坐下倒了杯茶，秋莺才拆開小四送來的那一封信。
信上也就寥寥幾個字。
便是面前此人，望莫錯失良緣。
看着這信上的內容，在心裏撚轉數遍，秋莺拽緊信。因為沒控制好力道，這紙被她揉皺了。
瞧着秋莺的面色有異，小四趕忙輕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說話的當口，視線忍不住往信上瞄。瞧見小四的視線，秋莺趕忙将信收好，随後舒了口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一下。
秋莺便認真的端詳起小四。
說實在的，面前這個男人，瞧着還是不錯的。
小四，秋莺算是有印象的，她多次在臺上看過這人。只要是瞧見他，每每都是坐在靠前的位置。自己唱到細處時，他便懂得拍手叫好。
說起來，也算是個懂自己的人。
自己在這樣的地方讨生活，說實在的，這結局怎樣秋莺心裏頭也有數了。好點的，可能還會被哪家公子哥瞧上，入了府當填房的。可要是不好的話，各種不敢想的下場，那都是有的。
還不如像木槿說的那樣，尋個懂得心疼自己的，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先前已經聽了好多木槿對于他的評價，再結合自己以往的印象，到也不反感。反倒是……
想起木槿讓這人送信過來的真正意圖，秋莺倒是有些害臊了。錯開視線不敢在看小四，秋莺輕聲說道。
“可否冒昧問幾句。”
“秋莺姑娘有話請講。”
“就是不知，公子可有家室？”
“我……”愣愣的指了指自己，瞧着秋莺羞澀的點了點頭，小四幹笑着說道：“孤家寡人，哪會有姑娘瞧得上我的。”
“那，公子可有心上人。”
這接下來的這一句話，秋莺問得很輕。
“這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小四看着秋莺紅着臉說道：“心上人，倒是有的。可惜人家可瞧不上我這等粗人。”
要秋莺看上自己這大老粗，小四還真不敢想呢。
這人，平日裏可機靈着，可到了秋莺這兒便傻了。那樣的視線明眼人都瞧得出他的心思，更何況秋莺這般玲珑心人。
更是明了他的意思，這最後的一個問題，問得更小聲了。
“那麽，最後在冒昧的問一句。若是，我是說若是。若是公子娶了自己的心上人，可會如何待她？”
“我自然是掏心掏肺的待她好，絕對舍不得讓她受一分委屈。”激動的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太激動了，小四都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過激的動作有點吓到秋莺，意識到自己魯莽的小四急忙賠禮道：“對不住了，我，我有點太激動了。”
“無妨。”
笑着讓小四坐回去，秋莺起身到案臺那兒提筆回了封信，将信封好之後拿給小四，秋莺說道。
“大少爺的心意，秋莺受了。還望小哥幫這一封信帶回給大少爺。”
接過秋莺的信收了回去，小四點着頭算是應了。
看着接過信的小四，秋莺又是一陣拜托。
“還望小哥，定要幫秋莺将這信送達。”
一開始還抱着偷偷丢棄念想的小四，被秋莺這樣一說，當即便拍着胸脯說道：“放心，秋莺姑娘拜托的事我定會辦好。”
“那多謝了。”
“既然這信我也送到了。那我先告辭了，還有些事需要去辦呢。”
“那勞煩您了。”說完便一路将小四送到房門，直到目送一步數回頭的小四下樓，這秋莺才關門背過身靠在門上。
雙手握拳放于胸口，秋莺在心裏念叨。
願上蒼眷顧，莫讓自己看走了眼。
趙成說過，木槿近日有點不對。一連數日未曾同木槿好好說過話的木可馨，在聽了趙成的話，便朝着景悅園走去。
身後跟着的黃志昌自然也是随行的。
到了景悅園時，木可馨便看到幾個丫鬟提着行囊走了出來。這幾個丫鬟一看就知曉哭過的，雙眼紅腫不住的擦着淚。
這可憐的模樣卻換不來他人的憐憫，後頭一家丁模樣的人瞧着她們哭泣的模樣，更加厭煩了，直接在後頭驅趕道。
“哭什麽哭，哭喪呢？還不趕緊走，一會兒要是林管事看到你們還在這，要是罵了我，小心我饒不了你們。”
粗着嗓子大聲的喊着，被這家丁這樣一喊，那些被驅趕的丫鬟也不敢在磨蹭了。這眼淚是掉個沒完，可是腳下的動作就快了。
從木可馨邊上經過時，丫鬟們瞧着就可憐。
好奇的多看了幾眼，木可馨攔在那忙着驅趕她們的家丁，說道：“喂，你這是作甚？”
“回四小姐的話，這幾個丫頭犯了事，剛林管事過來說了，說是咱們莊裏養不起這樣的人，讓小的把她們都請走呢。”
木可馨問了，這家丁自然要如實回答。曲着身一副恭維的樣子，全無方才訓斥丫鬟時的兇樣。
“犯了事，這都犯了什麽事？”
瞧着木可馨站在那兒，不想離開的丫鬟們想上去求她說說情，卻被那家丁一眼瞪了回來。威脅過那些人又馬上挂起笑，家丁說道。
“還能是什麽，都是些不懂事的丫頭，平日裏偷懶不說還天天聚在一塊說主人家的不是。這不，被林管事給逮到了，報給總管知曉，總管一怒之下就讓趕他們出去。”
“不做事還在後頭說主人家的不是？”
聽了這話，木可馨的秀美都皺了起來，直接看向那幾人。而那些丫頭到也委屈，喊冤道：“四小姐，我們沒有，求求四小姐幫說說情，別趕我們走。”
“不老實的丫頭，還敢在四小姐跟前說謊。”
“我們沒有啊。”
丫頭那兒是叨擾了，這兒的家丁忙着賠笑道：“四小姐別搭理這幾個人，反正總管已經說了要趕她們出去，她們也回不來了。”說這話的同時沖着那幾個丫鬟說道。
“你們幾個在求也沒用，總管已經算是好的了，就算趕你們出去還給了你們額外的銀兩。別再不知好歹，就鬧下去我直接讓人把你們打出去。”
這兇狠勁，這家丁不是說笑的。
當下她們便不敢在多話了。
瞧着這幾個人，木可馨說道：“胡亂嚼舌根，這樣的人留着幹什麽，成叔趕出去是對了。對了，你，把成叔給她們的多餘賞錢拿回來。敢在背後嚼主人家的舌根，給什麽賞錢，直接轟出去。”
說完揮了揮手，一副不想在看到她們的樣子。
而得了令的家丁，自然是要遵循四小姐的話，也不管那丫鬟的讨饒，直接招呼幾個人将她們趕了出去。
看着那哭着離去的丫鬟，木可馨不悅的說道：“現在莊裏的人越來越不懂事了，看來是時候好好的管管。你說是不是呢，黃哥哥。”
“可馨說得是，這些分不清身份的人，确實該給教訓。”
黃志昌的回答，讓木可馨的心情大好，當即便笑着回道。
“就是就是，最讨厭那些身份卑微卻老是記不得的主了。這樣的人啊，就該全部趕出去。好了，黃哥哥我們不說了，還是去看看大哥吧。”
“嗯。我們進去吧、”
歡笑中的木可馨已然忘卻了後頭那還在傷心哭泣的丫鬟，笑着跑在前頭進了景悅園。黃志昌随後便跟了上去，随着這兩人的進入，園內笑聲逝去，只剩下那丫鬟克制不住的哭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