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頓晚餐
第二十章
餐廳的燈光很暗,窗簾也是層層落下,桌臺上擺放着整齊的刀叉和高腳杯。這家店有鐵質樓梯,深色牆紙,裝修很精致,就算坐滿也沒有多少人,所以才不會對某人造成心理負擔。
初徵心跟着徐陣在這家意大利餐館坐定以後,才發覺這裏的氣氛有些太拘束了,讓人不太适應。
至于徐陣請她吃飯的理由,肯定是因為陪他去醫院,緩解了他的社交恐懼症帶來的憂慮,他請她吃頓飯也不是什麽大事。
初徵心也已經不與他太客氣了,翻看完菜單,發現對方的視線正在自己身上。
他的神情很嚴肅,但是幽深的目光裏像有璀璨的光,看的不管是誰都會心弦顫動。
“你為什麽一直……盯着我?”
不僅是因為被他看的瘆的慌,更是因為她也承受不了這種長時間的“灼熱視線”。
徐陣愣了愣,也是發覺這種行為有點失禮,他收回目視,心中覺得疑惑,同時又覺得坐在對面的初徵心落落大方,半截頭發搭在肩膀處,随着頭部的輕微晃動而簇簇滑下,這個樣子的她……有點可愛。
但某人絕不會把這話說出口,而是淡定地回答她:“你很緊張。”
初徵心楞了一下趕緊松開絞緊的十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誠:“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單獨吃飯,也算是第一次約會吧。”
徐陣沒料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他靜默片刻,終于,還是擡頭說:“我也是。”
初徵心:“……”
好吧,也是合情合理,誰讓他脾氣古怪又有社交障礙。
很快晚餐就一一上桌了,牛排、鵝肝、龍蝦海膽意面、蝦肉刺身配魚子醬……兩人默不作聲地吃着眼前的美食,思緒卻都不在這裏。
初徵心想到穆澤德的問題,還是覺得疑雲重重,放下手中的銀叉子:“徐先生,光靠現在這些依據就說穆教授是兇手還太倉促了,但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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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去了外地,還沒有回來,目前我也只是懷疑階段。另外,‘雨夜烏鴉’最初是在香港作案的,那個時間段,穆澤德正好在香港交流授課。”
初徵心被徐陣的話再次堵住胸口,因為發生這麽巧的事情,連她也沒法再多辯駁什麽。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怎麽會一個個都成了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到底是她體質特殊,容易吸引變/态,還是她天性如此,就喜歡去接近那些神秘又危險的人物。
徐陣看着她沉默的表情,眯着眼睛,忽然問:“如果是虛僞的和平和殘酷的真相,你選擇哪一種。”
她擡眸回看對方,兩人的視線在這一刻交錯,交纏着某種試探對方的意味,沒有預兆地叫人惶惶然,又都只能暗自忖度。
“我情願面對血腥的真相,也不要被瞞在鼓裏。”
“哦,你有這種覺悟。”徐陣的聲音帶了些柔和。
話音剛落,最後一道甜點上來了。
圓盤裏裝着咖啡色的提拉米蘇,初徵心漫不經心地想用小勺子挖一口蛋糕,手勢卻突然地停止,因為,她覺得裏面有什麽東西。
等到翻開巧克力粉和奶油,在這些甜膩之中放着的,竟然是一只貨真價實的心形鑽戒,在燈光下映出一個小小的光暈,晶瑩剔透。
初徵心滿臉驚訝地将鑽戒挖出來,“這是怎麽回事?”
徐陣瞄了一眼,特別淡定地說:“給你的。”
初徵心:“……?!”
在她茫茫然地看了他五秒鐘以後,對方才說:“開玩笑的。”
“……那你自己先笑一笑好嗎!”
她說完,看見徐陣還真的笑了,寂靜無聲的笑容帶着不可否認的一絲溫度,不再只是清心寡欲的英俊模樣而又不自知,更多了一些叫人發軟的男性魅力。
最重要的是他會和她開這種玩笑,或許就已經證明,他們的關系已經到了他願意放下面具,他慢慢地對她敞開心扉了吧。
初徵心莫名地高興,心跳的也快了。
然後,年輕男子站起來,俯身從她這裏拿過戒指,直接走到隔壁一桌,往一位穿黑色連衣裙的女孩面前一放。
“你男友為你準備的。”
徐陣神情一如既往地矜持,那對年輕男女錯愕地看了他一會,男方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立刻手忙腳亂地拿過戒指,重新跪下來向女方求婚。
——原來是服務生把戒指送錯桌了。
初徵心看着徐陣坐回她的對面,笑着說:“沒想到被我們遇見這麽浪漫的求婚。”
“這種求婚方式簡直缺德,萬一女方将戒指誤吞,算誰的責任。”
他平靜地說着,像是純粹在分析概率上的百分比,初徵心癟了癟嘴,早就習慣他這種奇怪的想法,只是忍不住好奇,還是繼續問:“那要是換了你,會選擇哪種方式?”
徐陣沒能馬上回答出這個問題,看得出對他而言這種情況根本不在自己值得費心去思考的範圍以內,然而,今天她也就随便問出口了,他還是似乎認真地想了想,才說:“這種形式真的很重要?”
“大部分女孩子還是希望能被男友求婚的吧,不過,你也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其實我覺得挑一個環境氣氛不錯的餐廳求婚,也挺适合你的。”
徐陣不置可否,拿起眼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清水,也沒有接話。
初徵心倒是沒法再想象下去,如果他遇見一個情投意合,懂事乖巧,又能聰敏俊秀如他的女人……
她抿了抿唇,不再繼續話題。
這個月份,夜裏的氣溫适宜,徐陣目前住在公安局附近的宿舍,初徵心準備回家的時候,他說是順路外加責任義務,就先跟着她坐出租車來到她家附近。
街上都是靡靡之音、浮世沉淪,初徵心瞥了身邊這人一眼,年輕人在月光下的身影純淨如玉,眉清目朗。
“我家就在前面,快到了,不用送。”
她停下腳步的時候,徐陣微微側了一個身,步子卻完全沒有退後。倆人莫名離得太近,她擡頭都要碰到他的胸膛,有種暧昧的粉墨,幾乎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味道有種洗衣粉的香味,卻是怪好聞的。
初徵心稀裏糊塗,就匆忙地拽起他的手握了握,對着那張清秀過分的臉說:“這頓飯吃的很飽,感激不盡。”
徐陣斂着雙眸,因為她的言辭而再次破了功,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他點了點頭。
“關于你父親的事,我還沒放棄,你也不能放棄。”
初徵心沒想會等到他的這麽一句話,她只是覺得除了感激以外,還有更多其他的東西,已經沒法去描述了。
那麽就暫時讓他們這樣吧。
……
與那樣一個人相遇的一瞬,或者是一生,總能讓你聽見熾熱不已的心跳。它往往叫你沉淪,讓你迫切,更霸道的是,由不得你深思,也顧不及閃躲,哪怕現在你只能抓住一個微弱光芒,但他就是命定的那個人,幸好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