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青錦衣,飄逸出塵,如玉容顏,高雅澄淨。

高樓有少年,絕世而獨立。

廳中有片刻沉寂。

“此神仙中人也。”有人喃喃。

“這是比武功還是比容貌啊?”不知是誰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

他這麽一問,好多還在發呆的看客們漸漸活絡起來了,“兄臺這話問得有趣。”

看客們一活絡起來,話就多了,“方才我瞧着這位謝小侯爺別的都不行,只容貌還過得去。現在這麽一對比,樓上玉樹,樓下蒹葭。”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絕頂高手的風範啊。”

“小哥這幅相貌,一看便是絕頂高手。”

看客們活絡起來了,謝宣那邊的人還在發呆。

尤其謝宣,看到青衣少年的那一瞬間,便受到了嚴重打擊。

他向來以風度翩翩少年郎自命,但見到樓上少年,生出珠玉在側之感。

杭千嬌激動的拉了香璎一把,“璎璎,他是誰啊?我生平頭一回見到這麽……”

杭千慮紅着臉把杭千嬌拉回去了,“千嬌,不許這樣。”

杭千嬌被她哥哥拉着,仰起脖子流口水,“五陵年少,盡顯風流。”

杭千慮恨不得把她嘴巴捂上。

汪一倫最先清醒過來,沖樓上大喊,“還等什麽?趕緊下來啊。這是比武功,不是比誰長得好看!”

青衣少年目光掃過。

汪一倫張大嘴巴。

這雙眼睛明亮澄徹,眸中有星河……

青衣少年慵懶拍掌,随即,一條彩帶自樓頂垂落。

衆人驚呼聲中,少年身輕如燕騰躍半空,左手持劍,右手挽彩帶,緩緩自空中降落!

衣袂飄飄,如詩如畫。

衆人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直到少年平安落地,方才如夢初醒,歡呼聲、喝彩聲此起彼伏。

少年落地之地,微微一笑,揮劍自花盆中削出三朵洛陽花,重新攀彩帶而上,到了二樓,手臂揮灑,一朵洛陽花平平向雍城長公主飛去,另一朵則獻給了香馥。

最後一朵,斜斜插在香璎發鬓間。

“天呢。”又是一陣熱烈的歡呼喝彩之聲。

楚王眼睛發直,“姑母,這朵洛陽花是慢慢的、平着向您飛過來的,這孩子他是如何做到的?簡直神了!”

又對張憲嘆道:“方才張将軍說絕頂高手,本王還想,張将軍是不是言過其實了。如今方知張将軍所言不虛。”

張憲笑着把洛陽花替香馥戴上,“末将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戴好了,仔細端詳,“娘子太美啦。”

香馥臉現紅暈,“不許胡說,坐下。”

“遵命。”張憲立即在香馥身邊坐好。

楚王稱奇,“姑母可曾見過百練鋼成繞指柔?”

雍城長公主微笑瞧瞧張憲,“張将軍遇到他的夫人,便是如此了。”

南陽公主心裏堵得慌。

棄婦不是應該很凄慘麽?怎麽香馥一點也不。

不止不凄慘,香馥還很得意。

被陳墨池棄之如敝履的女人,她憑什麽啊。

南陽公主一口氣憋在心裏,臉都黃了。

雍城長公主把玩着手中的洛陽花,“張将軍,本事這麽大的孩子肯聽你調遣,着實不易。”

張憲哈哈笑,“這小子從前很愛鬧別扭,最近不知怎麽了,格外好說話。我說什麽他都肯依從。”

“長大了。”雍城長公主笑道。

青衣少年向一旁呆呆望着他的說書先生道:“能否借筆墨一用?”

說書先生大喜過望,“能,能,能,當然能!”手忙腳亂把筆墨收拾好,雙手捧到青衣少年面前。

青衣少年提筆蘸飽了墨,唇角勾了勾,手腕晃動,衆人眼前一花,只見墨點在空中飛舞,星星點點,煞是好看。

汪一倫嗓子變了調,“我的臉!我的臉!”

衆人情不自禁往後仰身子。

汪一倫左右臉頰上各寫着“好”“看”,合起來不就是好看麽?

“我的臉怎麽了?”汪一倫紮愣着兩只手,惶恐到了極點。

“沒事沒事,只是寫了好看兩個字。”謝宣跟何盈心靈相通,同時安慰他。

“你怎麽能這樣?”汪一倫嗷的一聲,沖青衣少年吼起來了,“你怎麽能在我臉上寫好看……”

“那便改改。”青衣少年從善如流,重又蘸了墨,衆人眼前又是墨點飛舞。

汪一倫直挺挺的站着,一動不敢動,“又怎麽了,啊?”

青衣少年和氣的道:“之前的你不喜歡,故此我在你額頭加了一個不字。”

“哈哈哈哈哈。”爆發出一陣哄笑聲、狂笑聲。

不少人捂住了肚子,“太可笑了,肚子疼。”

“不好看,哈哈哈。”

香璎不禁嫣然。

這小哥好記仇哦,汪一倫不是沖他大喊大叫過嘛,他便故意在汪一倫臉上寫了“好看”;汪一倫提意見,他很随的和添了個字,成“不好看”了。

記仇,調皮,嘻嘻。

汪一倫雙手掩面大吼,“不許笑,都不許笑!”但誰肯聽他?

謝宣臉色鐵青,命人把汪一倫扶下去,持劍上前,“靜海侯府,謝宣。”

青衣少年不卑不亢,“骠騎将軍府,張旸。”

“張揚,張揚!”看客們高呼。

“張揚,張揚!”杭千嬌跟着湊熱鬧。

陳墨池皺起眉頭,“這也真夠張揚的。”

張憲得意,“張揚又有什麽不好了?他有本事,便張揚些也無妨。不過,他的名字并非揚雄的揚,而是雨旸時若的旸。晴天的意思。”

陳墨池沉下臉,“張将軍這是怕我不懂雨旸時若的含義麽?”

說了雨旸時若的旸,還要解釋是晴天的意思,怕他陳墨池不認字?

張憲慢吞吞的,“畢竟陳驸馬連拜祭恩公之事,都要經人再三提醒方肯勉強付諸行動。似陳驸馬這樣的,懂什麽,不懂什麽,我怎麽猜得到?出于好心,能提醒你的,都提醒一聲吧。”

陳墨池氣得七竅生煙,要和張憲理論,卻被南陽公主抓住手,推說要更衣,和陳墨池一起到了樓角僻靜處。

“你暫且忍耐,我有辦法整治張憲。”南陽公主吩咐。

“氣煞人也!這厮一介武夫,仗着安王,無法無天了簡直……”陳墨池直喘粗氣。

南陽公主冷笑,“安王對張憲确實好極了,連沉水龍雀劍都舍得賞賜給他。你說說,如果安王妃知道安王這般器重他,有何感想?”

陳墨池竭力抑制怒氣,“張憲拿安王賞賜的沉水龍雀劍當賭注,安王豪邁,必定不以為意,安王妃會很生氣,治張憲一個不敬之罪?”

南陽公主不禁一笑,“看來你對皇家之事,一無所知。安王和安王妃是死敵,懂不懂?安王器重張憲,安王妃若知道了,對張憲只會厭惡,不會喜歡。”

“死敵?”陳墨池愕然。

南陽公主見狀,譏諷一笑,“至親至疏夫妻,沒聽說麽?”

不知怎地,兩人都有些不自在,同時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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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旸和香璎一樣,非常随和,非常好說話,“如何比試,謝小侯爺說了算,張旸唯命是從。”

謝宣臉紅了紅,厚顏提出,“我靜海侯府先祖曾創下白鶴劍法,今天這場比武,咱們便以白鶴劍法比試,如何?”

謝宣這話一說出來,大廳之中登時沸騰了。

“哎,謝小侯爺你要臉不要臉,公公平平比武,你讓人家張小将軍只能用你謝家的劍法?”

“你從小練的是白鶴劍法,張小将軍可不是。人家還不能用自己的本家功夫了,非要和你個笨蛋一樣?”

“不公平,不公平!”

謝宣又何嘗不知道他的要求不合理?但他見過張旸自高空徐徐落下,知道論真功夫他無論如何不是對手,只能耍個賴了。

不管看客們如何群情激奮,謝宣咬緊牙關,不松口。

張旸依舊是散漫模樣,“依你便是。”

衆人大驚,“張小将軍,不能答應他,這擺明了是欺負人……”

香璎信賴的看着張旸,“你白鶴劍法練的很好,對不對?”

她目光清澈得像溪水一樣。

張旸輕笑,“練的很好,那也談不上。不過對付這位謝小侯爺,足夠了。”

看客們安靜了一陣子,熱烈拍掌,“張小将軍,藝高人膽大!”

張旸問香璎,“點到即止,還是窮追猛打?”

香璎握拳,“比武嘛,憑實力,不用留面子!”

張旸點頭,“明白了。”

他倆一問一答,旁若無人,把樓下的謝宣、何盈,樓上的南陽公主,氣得不輕。

張旸輕描淡寫,“謝小侯爺,你不光可以指定白鶴劍法,還可以指定白鶴劍法當中的一個招式。”

“一個招式?”謝宣有點蒙。

張旸用奇怪的目光瞧着他,“莫非你以為,我張旸戰勝你,還需要用第二招?”

謝宣臉色先是煞白如紙,繼而鮮紅如血。

戰勝他不用第二招,這個張旸狂到了何等地步!

“欺人太甚!”謝宣憤然撥劍,劍尖微顫,指向張旸咽喉,“你只用梨花舞袖這一招,瞧瞧贏不贏得了本侯!”

“一言為定!”清嘯聲中,張旸飛身而起,衆人只見衣袖翻飛,劍影縱橫,眼花缭亂。

張旸明明一身青衣,但不知為何,衆人眼前竟是白光頻現。

是劍的光芒麽?

“躺下!”張旸喝道。

劍光隐去,果然謝宣躺在地上,張旸手中長劍,抵在謝宣頸間。

謝宣又羞又愧,神情狼狽絕望。

張旸冷冷的,眸光如劍光。

衆人先是一愣,接着沒命般的拍起手掌,“好,果然是一招制敵!”

香璎也和衆人一起拍起手掌,心裏樂開了花。

說用白鶴劍法便用白鶴劍法,說用一招便只用一招,小哥的功夫簡直出神入化!

作者有話要說:再寫一章,不知道到幾點了。

2分評送小紅包,24小時內。

謝謝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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