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守歲

蕭清絕往前走了一段路，發覺夜輕螢沒有跟上，頓了腳步，他回頭瞧去。

路燈之下，夜輕螢看上去十分柔弱，她的臉之前是刻意塗了些胭脂，掩去了本來的顏色。但此刻，她的臉上卻是一片蒼白，即便是豔麗的胭脂也遮掩不住。

她眉頭緊蹙，緊緊捂着胸口，看上去痛苦不堪，像是一片凋零在雪地裏的枯葉一般，沒有生機。

蕭清絕心頭一緊，忙邁步走了過去，一把扶住她：“你怎麽了？”

她擡頭看向蕭清絕，虛弱的笑了笑，“沒事”兩字還沒吐出，眼前便是一黑，失去了意識。

蕭清絕抱起夜輕螢，朝着落梅居的方向走去，這一次，腳步是急躁的。

“三爺，這是怎麽了？”周叔站在門口等候蕭清絕歸來，卻不想瞧見蕭清絕抱着昏迷的夜輕螢回來，當下大駭，急忙問道。

“去請府醫來。”蕭清絕當下吩咐道。

“好的。”周叔毫不遲疑，轉身便是要離開落梅居，可應下之後，他忽地想起來，今兒是除夕，府醫不在府裏。想着，周叔回轉身，說道：“三爺，今兒是除夕，府醫不在。”

“那去外面請，立刻！馬上！”蕭清絕管不了那麽多了，夜輕螢如今在他懷裏，他怎麽着也不能讓她有事。

“好，老奴馬上就去！”周叔也不再啰嗦，一路小跑着離開了落梅居。

蕭清絕直接将夜輕螢抱去了自己的房間裏，放在了床上。伸手撫在了夜輕螢的額上，很燙很燙。蕭清絕禁不住蹙眉，先是擰了塊毛巾來，敷在她的額頭上。

剛剛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這樣了？

蕭清絕也很是納悶，平日裏，他也就會處理些小病小痛，夜輕螢這突如其來的病痛，他還真是理不清楚。

他正糾結着，夜輕螢卻是醒了過來。

眼睛一睜，滿目的陌生，夜輕螢便是驚坐了起來，直直吓到了一旁的蕭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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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清絕走過來，問道：“你怎麽樣了？”

夜輕螢茫然的轉頭，看向蕭清絕，這才意識過來，這裏，應該是落梅居。

她松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我沒什麽大礙。”

只不過剛剛含了一口鶴頂紅，到底還是沾上了一些毒性，怪只怪夜輕螢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弱，這麽點毒都承受不了！換做是從前，就算她真的把整瓶鶴頂紅喝下去，也沒什麽大不了！

“到底怎麽了？”蕭清絕蹙眉，有些不悅的問道。

剛剛看夜輕螢的狀況，真的很嚴重，如今，她竟然就這麽輕描淡寫說“沒什麽大礙”？

夜輕螢看了蕭清絕一眼，低下頭，撇了撇嘴，道：“灌了口鶴頂紅，噴了夫人一臉……剛剛，應該是殘留的毒性上來了吧！”

“自己喝毒藥去噴別人一臉？”

夜輕螢點了點頭。

“你傻麽？不會直接潑她一臉嗎？”蕭清絕無奈，就沒見過這樣的，欺負人還把自己搭進去的，是要他誇她蠢嗎？

“噗……”夜輕螢很不厚道的笑了，原以為，三叔會覺得她對長輩不尊敬，沒想到他更狠！居然讓她直接潑人一臉！

想着，夜輕螢擡頭看向蕭清絕，又是忍不住笑笑。

“三叔，你這樣是不是不對啊？你不是應該責怪我目無尊長嗎？”夜輕螢眨了眨眼，問道。

“尊長？她也配？”蕭清絕一點面子也不給蔣氏留，在這整個府裏，能被他放在眼裏的，大約也只有夜正弘、老侯爺、老夫人了。只不過，老侯爺鎮守邊疆，如今并不在侯府。

夜輕螢覺得心情愉悅極了，蔣氏的确不配為長輩！

“等會周叔帶大夫來，讓大夫給你診治一下。”蕭清絕想了想，又是告知了一聲。

夜輕螢皺眉，道：“可不可以不看大夫？”

“你體內有殘留的毒素。”蕭清絕認真的提醒她這樣一個事實。

“久病成醫，三叔，我可以自己給自己看病的。”夜輕螢認真的說道。

“你？”蕭清絕顯然有些不信。

“自然！”夜輕螢忙點頭。

說起來，從前，她是天下第一毒醫的關門弟子，但她極少展示醫術，就連那個人，對她的醫術也不大了解。如今，重活一世，她沒有了尊貴的地位，也沒有了武功，倒不如從醫術着手，卷土重來。

蕭清絕看着夜輕螢的眼睛，覺得她并不是在說謊，可越是這樣，他心中的疑惑就越強烈。

這……真的是那個懦弱無能的夜輕螢嗎？

“三叔，你不信我嗎？”夜輕螢看向蕭清絕，出聲問道。

蕭清絕回過神來：“不是，随你高興吧！”說完之後，蕭清絕頓了頓，又補上了幾句：“不論你怎麽做，我都不會幹涉，但，‘傾心’……我勢在必得！”

夜輕螢緩緩笑開，道：“三叔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說到做到！”

原以為蕭清絕多少是有些憐惜她，如今看來，蕭清絕不過是為了“傾心”罷了！這樣也好，是交易，公平公正，不存在誰欠誰，等拿到“傾心”，他們之間也就什麽都不算了！

蕭清絕不再多言，正要開口，外面卻是響起了巨大的聲響，好似是煙花的聲音。

“子時了。”夜輕螢喃喃自語道。

到了子時，城中家家戶戶都會放煙火和鞭炮，這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是為“守歲”。

蕭清絕蹙眉，他其實不大喜歡這麽吵鬧的環境，但他看向夜輕螢的時候，卻發現夜輕螢的表情有些哀傷。一時之間，蕭清絕竟是有些心軟。

“到外面瞧瞧吧！”蕭清絕說道。

“好。”夜輕螢忙笑開了，掀開被子，便是急急的下床。

蕭清絕看她這急躁的模樣，心中暗嘆着，到底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對這些倒是歡喜得緊。見夜輕螢歡脫的跑了出去，他順手拿起挂在一旁的披風，也跟了過去。

鞭炮聲不斷，煙火也不斷，整個皇城的天空都被五彩的煙火覆蓋的，此消彼長，格外燦爛。

夜輕螢站在雪地裏，面向的是皇宮的方向，那邊放的煙火，比普通百姓放的要更絢爛奪目。她瞧着，思緒一時間飄得很遠。

蕭清絕走來的時候，便是看見那樣一副美好的景象。

夜輕螢靜靜的站立着，安靜得像是一座雕像，恬靜、美好，動人心魄。

蕭清絕走了過去，将手中披風披在她的身上，他可不想，她的毒還沒解，等會又着涼。

“三叔，謝謝你，陪我守歲。”夜輕螢側頭看向蕭清絕，溫柔的笑着，就連聲音，也是溫柔的。

煙火閃耀着，将她的容顏映得格外溫柔，即便她這張臉塗得亂七八糟，但在這一刻，蕭清絕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難看。

他別過眼，看向滿是煙火的天空，那一朵朵綻放的煙花，将他的思緒也帶去了遠方……

－－－－－－題外話－－－－－－

三叔，你又溫油了……咱說好的高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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