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個比方,彼岸進入過陷落區,那麽她開啓的虛拟禁地,會和你的所有不同,畢竟她了解一些資料中沒有記錄的東西。”
聽到彼岸去過那個人間地獄,心裏一緊,更加心疼這姑娘:“你們組織到底是什麽狗屁啊!讓一個小姑娘去那種……”
他話還沒說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是說……我記憶裏也有東西完善了這個模拟系統?”
“是的。”
樊衍把車開進一家酒店的停車場,他現在實在無法專心開車。酒店的保安走過來,他直接遞出去三張百元大鈔,關起車窗問:“哪些?”
李笑說:“之前有過記錄,莊豔香是基因同體确實在陷落區,但我們并不知道她就是巴蒂,還有,那些神創子,之前我們從來沒有過記錄。”
樊衍深呼吸,說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來給大家加餐了,下飯菜送上!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篇幅讓小分隊真正進入三層,到時候看劇情發展~
說得好像······這東西不是我寫的一樣hhhhhhhhh
我是真的掌握不了劇情啊!
☆、傾覆
李笑一愣:“什麽情況?”
樊衍說:“剛才我夢見那個人,他提到了神創子,而且他說,神創子算是破能者,但也不算。我猜,我會見到這些,是因為他想讓我知道。而且,之前我們遇到的那群神秘隊伍,很可能就是這個所謂的神創子。”樊衍一五一十把兩人的對話和他的猜想跟李笑說了一遍。
“可是他是怎麽讓我知道的?按照你的說法,難道他能控制我的記憶,或者直接影響虛拟鏈接艙?”
李笑咬唇:“不一定,我在導入陷落區資料的時候,并不會逐一去檢查,數據太龐大了。如果他知道我們要建模,在裏邊加入點東西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能保證的是,這些東西必須是真實的,比如視頻、記憶,虛假的東西會被我的系統直接過濾掉……你等等,我現在就讓歐文進去試驗一下,他也是試驗者。”
Advertisement
譚彥!在他的人當中,只有譚彥知道他們在建模。
樊衍握緊手機:“恩,你讓歐文小心。但是……那個人想讓我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
李笑說:“游戲。”
樊衍還在沉思,沒有理解李笑說的意思,她解釋:“他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在和你,和我們玩一場游戲,他就是那個游戲外的操控者,還記不記得他之前說過的話?”
樊衍喃喃道:“他說……要讓我體驗精彩人生……給我……準備了驚喜。”
樊衍才說完,忽然感覺整輛車劇烈地晃動起來。
“我們必須……”
“喂,瘋子?喂?”李笑那邊話還沒說完,電話忽然斷了,只留下一片忙音。
樊衍的第一反應是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攻擊他,他剛想發車轉移,忽然間,就看到不遠處的酒店大樓劇烈地抖動起來,房屋外層的窗戶、空調外機、盆栽和一些雜物一股腦地掉下來,砸到了藏在房子背陰處的車子上,一瞬間,驚叫聲、汽車警報聲響成一片。
一個抱着嬰兒往外跑的女人沖進停車場,就在這時,她的頭頂上一根鐵棍直直掉下來,樊衍急忙開門大聲提醒:“小心!”
他的聲音淹沒在喧鬧慌亂中,樊衍眼睜睜看着那根鐵棍刺進了女人的後腰,把她整個人釘在了地面上。那個女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只來得及緊緊摟住她的孩子。
樊衍看着眼前的一切,雙目欲裂,嘴唇顫抖。
他的腦海裏出現兩個字——地震。
就在這時,地面上出現了一條裂縫,那裂痕穿過女子的身下,沖着他的方向而來,還在不斷擴大。
樊衍來不及多想,沖下車跑過去掰開女人已經汗濕的雙手,把小小的嬰兒抱出來,護在懷裏就跑。他剛剛才離開原地,又是一塊巨大的玻璃砸下來,砸在女人後腰插着的鐵棍上,碎裂飛濺。而地面上的裂縫越來越大,伴随着四處飛濺的玻璃塊,那女人掉進裂縫之中,緊接着,整棟大樓發出一聲沉重的呻|吟,像是被刀劈了一樣從中間裂開,然後由上至下整棟大樓坍塌。
“轟隆!”仿佛天地都要塌陷了,樊衍抱着孩子沒命地往前跑,轟塌的大樓在他身後騰起幾十米高的塵土,他跑得猶如孤膽英雄。
然而在天災面前沒人能夠鎮定,“孤膽英雄”渾身冷汗,懷裏的小嬰孩哭得撕心裂肺。
地上的裂縫越來越多,街上到處是慌不擇路的人,街道上車人相撞、連環追尾,場面一片慌亂。然而樊衍連慌不擇路的餘地都沒有,他是從裂縫中心跑出來的,腳下不斷蔓延着或粗或細的裂痕,他邊跑邊躲,一會兒橫跨,一會兒轉向,感覺眼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而街邊,一個高壓電箱忽然劈啪作響,火花四射,接着樊衍頭頂上的電線齊齊發出炸裂的聲音。又是一陣劇烈的顫抖,與樊衍隔了半條街的前方,整條馬路忽然陷落,停在馬路上的幾十輛車跟随着下落的地面一起消失在樊衍眼前。
不止眼前,遠處也有大樓不斷坍塌,遙遙可見的國貿三期像是被攔腰截斷,從空中砸下來,赫赫有名的“大褲衩”中央電視臺總部則被斬斷了內裏的腿一般,轟然坍塌。
此情此景其實并不陌生,在無數的科幻片災難片中,國際大都市不知覆滅了多少次,自由女神像經受了無數摧殘。但是當這一切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邊,自己眼前時,人所有的理智都會被摧毀,再沒有人覺得那些大片驚險刺激,有的,只是命懸一線的恐慌。
忽然,夢中人的話在他耳邊回響——很多人都會死去……
傾斜的大樓裏,有人從高空掉落下來;擁擠的街道上,又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撞到一個人,壓過他的身體掉進了塌陷的地底深處;晃動的地面讓人腳下不穩,倒地的人被後來的逃命者踩踏至死;天上不斷有東西砸下來,不時砸到人身上,倒地的人越來越多。
頓時,整座城市防空警報大作,可是沒響幾聲,便戛然而止。
很多人都會死去……
樊衍兩眼通紅,心中湧上恐懼。
彼岸!他現在只想回到彼岸身邊,如此恐怖的地震,他居然不在彼岸身邊!為了一個設計荒唐的禮物,他居然把彼岸一個人留在了28層高樓的卧室中!
如果彼岸出了什麽事,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眼前又是一棟大樓倒塌,樊衍急忙止住腳步,他渾身猛然一震——現在的北京一片混亂,這樣胡亂地跑等于送死!
他記得附近有一個公園,周圍沒有高樓大廈,應該相對安全。樊衍還沒有見到彼岸,他不甘心就這麽去死,于是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孩子,毫不猶豫地朝那個方向跑去。
大地還在不斷顫抖,無數高樓像是被一只只看不見的手拔地而起,無情倒下。
樊衍跑進公園大門,驚訝地發現公園裏的小湖泊已經幹涸,潭下有觀賞魚在淤泥中跳動掙紮。公園裏幾乎沒人,但遠處的喧嚣聲沒有停止。
樊衍灰頭土臉地站在一片綠蔭之中,思緒萬千卻說不出一句話。也沒人聽他說話,十米之內,除了掙紮的幾條魚,就只有嬰兒的啼哭聲。
嬰兒哭得整張臉通紅,樊衍一個大男人,根本不會帶孩子,他試着把孩子抱在懷裏颠了颠,小嬰兒哭聲更大了,看上去哭得有點氣短,一抽一抽的。
樊衍還在發愁,忽然地面震動加劇,地面出現裂痕,身邊幾棵二三十米的大樹驟然倒地,樊衍只來得及重新抱緊孩子,往滿是淤泥的湖裏一躍。
雙腳插進淤泥中動彈不得,腿邊有一條魚撲騰着身體,做最後的掙紮。樊衍盡可能往下蹲,埋下頭把孩子往懷裏又收了收,最近的那棵倒地的大樹“吱呀”地一聲,驚險地停在了他的頭頂。樊衍松了一口氣,擡頭看到大半根樹幹都橫在湖邊的草地上,堪堪被撐着。
他艱難地彎腰挪動,一腳深一腳淺地離開樹冠的範圍。
等了一會兒,周圍的動靜小了很多,大概是這一波震動已經結束的樣子。樊衍把自己的腳從泥潭裏拔|出來,再踩進去,一步一步往岸邊挪。
好在跳下來的距離不是很遠,樊衍折騰着上岸,分毫不敢耽擱就朝家的方向趕去,心裏祈禱着彼岸能安然無恙。
但是他的一顆心總是懸着的,買房子的時候,根本沒有了解過防震系數如何,他不敢保證那房子經得住這麽大的地震,更不敢想象大樓塌陷的話,在28樓的彼岸和林無棄該如何生還。
樊衍按下自己的萬千思緒,拖着滿是淤泥的兩條腿出了公園。這片綠蔭仿佛隔絕了外邊的世界,樊衍才走出公園,就看到四處奔跑的人群,燃燒着的汽車,陷落的地面。眼前到處兵荒馬亂,北京城俨然成了一片廢墟。
樊衍怕勒死孩子,手勁稍稍放松,孩子的哭聲小了一點,大概是哭得沒有力氣了。樊衍大概算了一下,正常從這裏走回家,沒有三四個小時是不可能的,他的車早在剛剛地震的時候就掉進裂縫葬在了地下,而且現在這交通癱瘓的情況,開車還不如走路,因為沒有一條馬路的通暢的,也沒有一塊地面是好的。
三四個小時,樊衍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如果彼岸真有什麽不測,能等他這麽久嗎?
正在發愁,樊衍忽然看到遠處的路邊倒着一輛電動車,他眼前一亮,跑過去稍微一檢查,發現車子應該是主人在緊急情況下棄了的,鑰匙都還插着。車頭已經被掉下來的石塊砸得凹陷,但電瓶和輪胎都完好,儀表盤還奄奄一息地亮着。樊衍看了看應該能用,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孩子裹起來兜在胸前,騎上小電動車往家的方向趕去。
樊衍慶幸自己選擇了小電動,經過大地震之後,地面滿是創傷,沒走多遠就會有塌陷的巨坑,地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裂縫,樊衍不敢去巨坑邊緣試探,他不得不繞了很多冤枉路,耽誤了很多時間。
經過公司的時候,樊衍看到自家公司的大樓塌陷了一大半,硝煙四起。還活着能跑的應該已經都跑完了,四周只剩下蚊蠅般的呻|吟,和壓在廢墟之下的屍骨。
樊衍不是不想救,但單靠他一人之力,實在無法救出那些巨石板下的幸存者,況且,他最愛的人還在等着他,不明生死。
樊衍加快速度繞過公司大樓,在一個直徑大約十米的陷落坑邊上看到一輛車,整輛車已經被巨大的石塊砸成一張餅,車上的人沒能逃脫,有一個男人下半身被全部卡在石塊下的車裏,上半身探出來,永遠停留在往外掙紮的那一秒。
樊衍走近,忽然猛剎車停了下來。
那個只露出上半身的男人,是他的總裁,高友。
這一停頓吓得孩子又哭了起來,樊衍用手輕輕拍着孩子,眼睛卻挪不開。
高友死得太慘了。
樊衍看到他腹部側邊開了個巨大的口子,裏邊的內髒被完全擠了出來,血賤了一地。
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存活。
他雙眼充血,逼自己把視線從那邊撕下來,一咬牙,扭動油門離開。
那種感覺又湧了上來。
自己一個凡人,如蝼蟻般渺小,在巨大是災難和陰謀面前,竟然毫無抵抗之力。
是的,陰謀。
樊衍不相信這一切是一個巧合,那個人剛對他說完那番話,這天地就開始塌陷。
他不相信!
是那個人生生把世界末日鋪開擺在了他的眼前,一定是那個人!
樊衍咬住後槽牙,他發誓,一定要讓那個人付出代價,讓那個人給這些無辜的百姓償命,不管用什麽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卷四的主題來了!!!!
其實這一章我寫得戰戰兢兢,因為最近家附近也發生了地震,我自己是沒感覺到,但是朋友圈每天都人心惶惶,朋友說通海幾乎已經撤離了大半!
真是一個不美好的意外···········
天災無情,為災區祈禱!!!!!
☆、執手
瓦礫高築,橫屍遍野,偌大的北京城仿佛在一瞬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墳場,幾乎看不出曾經的痕跡。
樊衍在路上驚險地奔波了一個多小時,他根據距離和方位的判斷,覺得自己應該已經在家附近了。
可是他家這一片區域已經不像是重災區,倒像是堆滿建築廢料的垃圾場,到處都是石頭磚瓦,街道早已不可尋,只有為數不多的樓房殘壁搖搖欲墜地站立着,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任憑他如何兜兜轉轉地尋找,就是找不到他家那棟大樓。
樊衍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起來。
傍晚的夕陽分外鮮豔,昭示着不尋常的一天。他今天出門的時候還是午飯時間剛過的正午,在出門之前,還計劃着弄完事情趕回來和彼岸一起吃完飯的。
可是彼岸現在在那裏?
他才剛剛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現在又要失去她?
他不能接受!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四周充滿了塵土混合着血液的濃烈味道,小嬰兒已經不哭了,緊緊閉着眼睛,偶爾小臉的五官糾結成一團,讓樊衍知道他懷裏的還是個活物。
樊衍站在高高的石磚堆上,不知該怎麽辦,無助感異常強烈。
頓時間,大地又劇烈地顫動起來——餘震來了。
樊衍腳下忽然松動,小嬰兒被這動靜一驚,嘤嘤出聲,眼看就要哭出來,樊衍連忙護住懷裏的孩子往前邊跑,巨石不斷滾落,腳下根本站不穩。
樊衍只好一手兜住孩子,半俯下|身一手兩腳并用地逃命。
岩石劃開了他的手掌,樊衍此時根本顧不上刺痛。石牆門窗混合着已經看不出形狀的家具不斷落下,朝低處翻滾而去,其間偶爾還有一兩具屍體被震出來。樊衍盡量變換方向,讓自己保持在高處,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和這些東西一起掉落,會被砸成怎樣一副血肉模糊的模樣。
餘震持續了三四分鐘,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樊衍滿頭大汗,已經忘記了害怕。
忽然,他在天地顫抖間瞥到右邊兩點方向的高地上,一個暗金色的“池”字,他渾身一震,終于找到了!
他家小區名叫“西池毓峰”,而那個巨大的“池”字,正好就挂在他家28樓的窗戶邊上。
那個被掩埋過半的“池”字,就是樊衍要找的家。
難怪剛才找不到,原來他的家已經被掩埋了,這一震才震了出來。也是在此刻,樊衍的心被揪了起來,房屋倒塌成這般模樣,裏邊的人還能活嗎?
他不管不顧地要朝那邊沖去,就在這時,震動忽然再次加劇,他腳下的一塊巨石松動,整塊朝側下方傾斜。樊衍腳下不穩,重心跟着巨石傾斜,他僅剩的一只手死死抓住巨石邊緣,眼看整塊巨石就要往下滑去。
樊衍緊緊摳住石塊,手上青筋暴起,指甲因為太用力而有些翻起,血從指甲蓋邊緣不斷往外冒,鑽心的疼痛傳來。
塌陷的巨響掩蓋了懷中孩子微弱的哭聲,樊衍汗如雨下,這一路帶着電動車推一段騎一段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現下他完全是靠那個“池”字在支撐着自己。
彼岸就在眼前,我一定不能放棄!要是我死了,誰去救她?
樊衍手上又用力三分,看上去像是要把手指嵌進石塊裏,而那一片岩石,早已被他手上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
就在樊衍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四周忽然平靜了下來,看來這一波震動應該是過去了。
樊衍長舒一口氣,但是他低頭一看,眉頭卻又皺了起來。經過剛才這一震,原本他腳下由碎石和雜物堆積起來的斜坡已經完全被震塌,現在他腳下完全是懸空的,他整個人挂在由巨大石塊堆積起來的高地邊緣,離地至少四米,而且正下方的地面上,全是凹凸不平的石物堆,要是他自己跳下去應該問題不大,可是他現在手裏抱着個孩子……
樊衍還在猶豫,他沒有把握不傷到孩子,但是更沒有時間繼續在這裏消耗。
餘震或許令彼岸和林無棄陷入新一輪他所不知的困境中。
樊衍的手指已經開始顫抖,他也快要撐不住了、“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幹脆一咬牙,在心裏倒數。
“三、二……啊!”
“一”還沒數出來,他抓着那一塊石牆的凸起忽然松動,最邊上的一塊磚被樊衍完整地掰了下來,他失去了最後一個支撐點,重重地掉落下去。
樊衍利用下墜的一秒鐘在空中用力一扭,後背朝下攬住嬰孩便砸在了地上,頓時,他感覺自己後背一陣劇痛,一塊鋒利的岩石戳進他的後背。
樊衍是摔落在斜坡上,地心引力讓他不受控制地下滑,背後的皮膚被石塊劃開了一條深深的口子,濕熱的鮮血蔓延整個後背。樊衍渾身肌肉一緊,急忙用腳勾住了一個破碎的浴缸邊緣,這才停了下來。
這可不是在虛拟訓練場中,疼痛是實打實的,傷口也是猙獰的。
樊衍顫抖着坐起來,皮膚因為疼痛出現了細密的汗珠,但是他顧不上疼痛,急忙低頭去看孩子,發現小東西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似乎已經吓得忘記了哭泣。
也可能是哭不動了。
樊衍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小東西的額頭,小東西整只小手順勢勾住他的手指,眼淚汪汪地盯着他。
一瞬間,他的內心一片柔軟:“我們遇到也算緣分,我會盡力保護你的!”
樊衍吸了吸鼻子站起來,扯到後背的傷口,不由地“嘶”了一聲。然後他攏了攏懷裏的孩子,朝着巨大的暗金色“池”字走去。
樊衍站在三點水掉了兩點的“池”字面前,比起之前的慌張,他已經鎮定了許多,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這樣的鎮定是從彼岸身上學的,但也不全是,經過了那麽多事情,一個人的腦子要麽更清醒,要麽更糊塗。顯然樊衍屬于前者,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慌了,彼岸和林無棄或許就真的沒救了,所以他逼迫着自己冷靜下來。
腦袋是清醒的,但心裏的焦慮并沒有減弱。
他沒有着急去翻找,而且順着這個字辨認方向,去找他記憶裏的那扇窗。那扇窗戶已經被完全掩埋,樊衍順着方向一點一點搬開小石塊,感覺手實在不夠用,于是把孩子放在一邊,認準了那個方向便雙手去刨。
半截相框,三塊牆磚,一堆碎玻璃,兩根鋼筋……就這樣,樊衍手上的傷口被灰塵覆蓋,倒是不流血了,可從背後看去卻十分驚心,整件衣服的後背已經被鮮血浸濕,衣服的破口處隐約可見那道深深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因為頻繁動作,他傷口處濃稠的鮮血出現了血沫。樊衍連檢查傷口這一步都省了,仿佛感覺不到疼。
越往下挖,樊衍越感覺不對勁兒,因為當他挖開碎渣殘壁時,發現掩埋在下面的是一整塊完整的牆壁。他忽然想到之前為了防止偷襲的敵人,李笑曾在他家設置了全封閉的能量保護層和能量屏蔽層,難道這東西也防物理震動和擠壓?
樊衍想起彼岸說過手環放大的能量會形成一個防護罩,可以抵擋30%的物理攻擊和60%的能量攻擊,那這麽說,李笑的能量保護層是不是也有相同作用?
這一想法讓樊衍尋到了一絲希望,他加快速度,不停往下挖,直到挖到了一個巨大的沙發。
沙發半橫着,遮住了樊衍家的整扇窗戶,只露出一個窗角,從他的角度看去,窗戶只剩下框,已經沒有了玻璃,裏面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也正是這個沙發的阻擋許多碎石廢鐵,讓屋裏的人多了一分生還的可能。
露出的窗角就像是樊衍一個救命的破口,他幾乎把半個頭都塞進去大喊:“彼岸?老林?彼岸……你們在嗎?”
幾乎是下一秒,林無棄急切的聲音傳來:“樊樊?樊樊是你嗎?”
“老林!是我!彼岸在嗎?她怎麽樣?”
“我們還好,整層樓都沒塌,我們只是暫時被困住,出不去了。”
樊衍精神大震——還活着,他們還活着!
那一瞬間,樊衍眼眶紅了起來,他的後怕和疼痛全部湧上來,擊垮了他吊住自己理智的最後一根神經,他脫力地癱坐下來,看着不遠處努力轉頭看他的嬰兒,一滴眼淚落下,傻呵呵地咧嘴笑了。
屋內傳來稀疏的動靜,林無棄攙扶着彼岸摸索到窗邊,夕陽的餘輝已經消散殆盡,只有微弱的天光。樊衍透過小窗角投進去的微光,看到了彼岸仿佛裝有整片繁星的眼睛。
那雙明亮的眼眸,就算是多年後依舊還能清晰記起。
彼岸努力伸出一只手:“太好了,你沒事!”
樊衍急忙站起來,攤手緊緊握住那只纖細但沾染了灰塵的手:“嘶……我沒事,都怪我不好……”
他在心裏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離開彼岸,放開這只手!
彼岸不太看得清外邊的情況,用手碰到了樊衍手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你的手受傷了!”
“我沒事,只是小傷。對不起彼岸,都怪我沒有好好陪在你身邊,害得你要獨自面對這些!”
林無棄翻了個白眼:“我不是人啊!要你侬我侬待會兒吧,趕緊想辦法讓我們出去!”
樊衍反應過來,連忙去推沙發,但是它有一大半還掩埋在廢石堆中,他咬着後槽牙用力,背上的傷口扯開了一截,它依舊原封不動地橫在窗戶上。
樊衍停下來看了看說:“這個沙發被埋在石堆裏了,你們等等。”
樊衍如法炮制,去搬另一半沙發上壓着的雜物亂石,沙發的全貌一點一點露了出來。
直到看差不多了,樊衍臉色蒼白地喘着粗氣說:“老林,你在裏邊推,我在外邊拉,把沙發挪開。”
“好!”
兩邊一起用力,林無棄喊着仿佛能回血的節奏:“三、二、一!再來!三、二、一!”
“哐”地一聲,斜靠着牆壁的巨大三人沙發被掀翻,樊衍已經是強弩之末,被沙發前撲的力帶倒,整個人撲到了碎玻璃和石塊上。
彼岸終于能看清外邊的情況,大叫道:“樊衍!”
“我……沒事……”
彼岸和林無棄抓着窗沿一前一後爬出來,彼岸踉跄着跑到樊衍身邊想要扶他,可是他的後背太觸目驚心,已經完全看不清傷口在哪兒,彼岸竟有些下不去手。
她摸到樊衍衣服的破口,雙手揪住破口用力,只聽“唰”的一聲,樊衍的衣服被整件撕開,後背上猙獰的傷口露了出來。
整道傷口沿着脊椎側邊劃過,已經露出了骨頭,血斷斷續續地流着,似乎樊衍體內已經沒有多餘的血可以流了。
彼岸一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她不敢去碰樊衍,手指虛空描過傷口的邊緣,眼角不停顫抖。
樊衍臉色煞白,看着彼岸扯嘴笑了笑:“真沒事兒,沒傷到骨頭,養幾天就好了。”
林無棄上前攙扶着樊衍的手臂,就要把他扶起來,樊衍掙紮着用手指了指右邊的方向。兩人順着樊衍的手指看去,只見一個髒兮兮,滿臉通紅的小嬰兒努力看向他們的方向。
似乎是看到了幾人注意到自己,小嬰兒“唔嗯”一聲,像是對他們的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換榜換榜!
真是心想事成,我去其他榜單遛彎兒了哈哈哈
這周大家可以在PC-未來游戲懸疑-活力更新榜和懸疑靈異的後排找到我!
希望小可愛們多多收藏評論哦!
謝謝大家!
☆、珍惜
彼岸走過去抱起孩子,對林無棄說:“家裏有醫藥箱,快,先帶樊衍回去包紮再說。”
林無棄點點頭,接過孩子先送進家裏。
樊衍側躺着,彼岸蹲到他身邊說:“樊衍,你再忍忍,我們馬上帶你進去包紮!”
樊衍伸出手,彼岸把手搭上去,樊衍輕輕拉過那只手,放到臉頰上摩挲:“剛剛地震的時候,我就想着你還一個人躺在床上,說不定睡得很沉,根本來不及反應這一切,就……當時我的腦袋都是亂的。”
彼岸抿了抿嘴,還是那副求真務實的樣子:“地震确實來得很突然,我吃了藥睡得很沉,是林無棄叫醒的我,但是我們來不及逃,樓就塌了,還好瘋子的防護層保住了這一層,我們最多就體驗了一下高空墜落的感覺,其他也沒什麽。”
樊衍可以想象,高空墜落這種事單是在一間空房裏發生就夠驚險的了,何況那一堆家具雜物,翻來覆去的,彼岸不知受了多少苦。
樊衍輕輕順着彼岸的手臂摸索了一陣,問:“哪裏疼嗎?”
彼岸搖搖頭:“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況且所有緊急情況的應對我們都有過準們訓練,沒怎麽受傷。”
“……對不起。”她越是這樣輕描淡寫,樊衍心裏的愧疚就更深一分。
但是還有很多時間,他會讓這個女人慢慢學會不獨自承受,學會在乎她自己。
林無棄從窗戶爬出來,兩人一起攙扶起樊衍進房子裏。
其實說是房子,他現在這家更像是垃圾場裏被整個遺棄的集裝箱,外殼還堅實地支撐着,但裏邊的一切在震動和翻滾中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了。
兩人讓樊衍趴在床上,林無棄找來醫藥箱,彼岸習慣性地拿起紗布要清理傷口,卻在即将觸碰到傷口之時止住手,把東西交到林無棄手中:“你來吧,我去看看孩子。”
樊衍聽着,輕輕一扯嘴角,心想:“原來彼岸也會無法面對,她無法面對受傷的我。”
這是怎樣一種情緒呢?樊衍心想。
他有點欣慰,又有點心疼。
連自己只剩一口氣了都能淡然處之的彼岸,現在無法下手處理他的傷口,這代表什麽?
她在乎我!她連自己手腳殘廢都不怕,卻害怕受傷的那個人是我!
害怕這種情緒,确實需要适當存在,因為當我們感到害怕的時候,才會去珍惜,才算是真正活着。
林無棄嘴裏叼着電筒,含糊不清地說:“李笑留的麻醉藥幾乎都摔碎了,只剩這一支,可能計量有點不夠,你忍忍啊。”
“沒事,來吧。”樊衍抓過沾滿灰塵的被子咬住。
林無棄把麻醉藥推進樊衍的皮下,等了一會兒,才開始動手。
樊衍趴在床上,感覺自己背上的疼痛分散不均,有時候林無棄縫合針穿過皮膚一點感覺都沒有,有時候卻又有紮心的痛傳來。這其實是最不仁慈地一種疼法,因為他要時刻警惕着下一秒忽然傳來的劇痛,還不能叫出聲來,否則客廳的彼岸肯定又要擔心了。
人在高度緊張下,消耗的精力更多。
樊衍後背的傷口足有二十公分,林無棄處理了快半個小時才完成,等小臂長短的一條大蜈蚣完整趴在樊衍背上的時候,他的汗水已經浸濕了床單。
林無棄分散他的注意力:“哎樊樊,你可以啊!哪兒弄來的私生子?”
樊衍想要找東西扔他,才一動作後背上幾個點傳來劇痛。
他只得乖乖趴下:“滾你丫的!你才私生子,這小孩兒是我路上救的,媽已經死了。”
“哎呦,什麽時候這麽大愛無疆了?”
樊衍脫力地躺着,沒好氣地說:“收起你這幅嘴臉,我又不是救回來讓你表揚的!你不就是想說當初我挺自私的嘛,現在怎麽變了。”
樊衍才說完,想起當初他們一起查蠱師案的時候,完全是因為莊莊和三可的緣故才摻和進來的,那時候自己只想早日完事,和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撇幹淨了,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碰。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呢?
樊衍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在樊衍想得昏昏欲睡的時候,林無棄說:“得了,我也不埋汰你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把出口弄一下,搞不好下一波餘震什麽時候就來了。”
樊衍聽着清醒過來:“我們不去找瘋子他們啊?”
“別墅裏也有能量防護層,他們應該沒事,現在外邊什麽情況都數不清楚,你家裏啊,是最安全的。對了,外邊怎麽樣了?”
樊衍一頓,想起了路上看到的一幕幕。
“毀了,全北京都毀了。還有,這件事情應該和我夢裏那個人有關系。”
這回輪到林無棄震驚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之前去了一趟別墅那邊,在離開之前,我被強行帶進夢中,那個人說我的基因同體又死了一個,接下來還會死很多人。他才說完,地震就來了。”
林無棄皺眉:“不對啊,他是怎麽控制地震這種恐怖的天災的?”
“不知道……”樊衍眼皮越來越沉,在麻醉和疼痛的雙重作用下更加疲憊,話還沒說完就睡着了。
他太累了,身和心都是。
林無棄無奈地笑了笑,退出了房間。
樊衍再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到有斑駁的光線透進來,床已經被挪到牆邊緊靠着,一堆桌子沙發電視櫃這些大型家具被麻繩和布條綁成一團,緊緊抵在床的邊緣和飄窗矮牆的中間空位,把床給牢牢固定住。
彼岸下半身跪坐在床頭靠牆的角落裏,上半身趴在床上,正安靜地睡着。
樊衍把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被子拿過來蓋在她身上。
彼岸被身邊的動靜驚醒,她睡眼惺忪地問:“你醒了?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樊衍搖搖頭,但看彼岸這樣子實在太累了,根本睜不開眼看清他的動作,于是說:“我很好,你太累了,再睡會兒。”
彼岸坐直揉了揉眼睛,沒有繼續要睡的意思。
樊衍四處看看,才發現自己現在這集裝箱一般的家整個二十度傾斜,房間裏除了床和固定用的家具,其他的都已經被搬空,就連頂燈都被拆了。
“我睡了多久?”
“兩天半。”
“對不起啊,反倒成了你們的累贅。”
彼岸搖搖頭說:“如果你真的下落不明,那才是最糟糕的。還好你沒有遇到什麽不測,那個人應該不是針對你。”
樊衍心裏暗罵林無棄那個大嘴巴,猶豫着問:“你……都知道了?”
彼岸說:“恩,林無棄跟我說了。不過你去別墅幹嘛?”
樊衍下意識地想要掩蓋,随即他想到,三層的莊莊和神創子的事情,大家遲早都要知道的,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彼岸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虛拟禁地……神創子……”
樊衍歉然道:“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結果弄得亂七八糟的,還留你一個人……如果,我不進那虛拟禁地,可能這場地震……”
彼岸握住樊衍的手:“你要記住,這地震和你沒關系!”
其實樊衍不是想不通,也不是故作矯情姿态。一個大男人,矯情個什麽勁兒啊!只是樊衍覺得自己在這整件事情中還是脫不了幹系,他并不是破能者,沒有接受過什麽專業訓練,更沒有見過這麽多人死亡,難免愧疚。
“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和一開始比起來,你越來越有擔當了。”
樊衍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感覺再說下去就真矯情了,于是轉移話題:“餘震應該都過了吧?要不去找瘋子他們?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
彼岸覺得不妥:“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前後發生了十一次餘震,太頻繁了,我覺得有點不安全,而且你的傷很不方便,再等等吧。”
樊衍試着站起來動了動,雖然還能感覺到疼痛,但是睡過一覺之後,整個人輕松多了。“你看,我傷得其實不重,主要是失血過多。而且前段時間為了儲蓄能量,我吃得那麽好,現在身體強壯了不少啊!”
說着,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彼岸,我帶回來那個小東西呢?”
彼岸說:“你心也真大,那孩子驚吓過度,哭得力竭,發了一整天的高燒,今天才降下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