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養娃從小抓
天光微亮, 收獲頗豐的寧致拖着神色困倦的宋葉明來到菜市場。
倆人尋了個攤位, 把獵物往地上一擺, 宋葉明跑去隔壁攤位要了個小馬紮, 也不跟寧致客氣, 一屁.股坐在小馬紮上,打着哈欠道:“通宵三天三夜打麻将都沒這麽累。”
“這能一樣?”寧致把獵物擺好, 選了兩只最肥的兔子挑出來, 道:“攤子就交給你了, 我把這兩只兔子送去君校長家。”
宋葉明一聽, 也不打哈欠了,嘿嘿笑了兩聲, 然後站起身,單手背在身後,學着老幹部的作風,拍着寧致的肩膀, 繃着臉,痛心疾首道:“劉同志,我對你很失望, 給領到送禮,你怎麽能送兩只死兔子呢?”
寧致涼涼的乜了他一眼, “不送兔子,你掏錢?”
“咳咳!”宋葉明掩唇輕咳道:“禮輕情意重, 禮輕情意重!”
寧致懶得跟他貧嘴, 囑咐了他幾句, 然後拎着兩只兔子匆匆跑出了菜市場。
寧致帶着一身汗味拐進巷口,沒有注意到前方迎面走來的人,冷不防與其撞在一起。
“你沒事吧?”
“抱歉!”
倆人同時開口,又皆是一愣。
寧致穩住身形,笑道:“我琢磨着你應該還沒出發,沒想到還真趕上了。”
“你是特意來送我的?”
寧致舉起手中的兔子,挑眉道:“不然呢?”真當他大清早跑來送兔子?
君弈聞言,神色有些動容,心就如泡在了蜜罐子裏,甜絲絲的,恨不得此刻把人摁在牆上親兩口,可他一看過往的人群,只得道:“我時間有點趕,你、你要不要先送我去車站?”
寧致點頭,正待說些什麽,餘光瞥到巷子裏有個人跑了過來。他扯了扯嘴角,“我怕是去不了了。”
說着,他微擡着下巴,示意道:“你爸過來了。”
君有志送兒子出門,看到兒子在巷口眺望了好幾眼,忍不住搖頭再次感嘆。兒子有什麽用?還不如閨女貼心。要不是當初心疼孩子他媽懷.孕幸苦,他說什麽都得再要個閨女。
他滿目惆悵的目送兒子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巷口的盡頭,正打算轉身回去補覺,忽見兒子突然與人迎面相撞,來不及多想,直接小跑了上去。
君有志确定兒子無大礙,又見兒子的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在‘劉水生’身上,沒好氣道:“趕緊走,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寧致還不知道君有志已經發現了倆人的事。
他裝的一本正經,無視君弈遺憾的眼神,略微矜持道:“君弈,你先走吧,下周回來我請你吃飯賠罪。”
君有志背着倆人翻了個白眼,在心裏腹诽的嘀咕了句裝模作樣。
先前他還擔心這段感情是自家兒子剃頭挑子一頭熱,這會兒見‘劉水生’大清早跑來送兒子,心底多少也寬慰了些。
君有志連聲催促兒子趕緊走,旋即帶着‘裝模作樣’的寧致來到家裏。
倆人坐在客廳,他端着茶缸子一邊喝茶,一邊打量着對面的小夥子。
見他坐姿筆挺,目光有神,一身狼狽也擋住他周身的清貴氣質。他一愣,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仔細再看,卻見他雖然坐姿不錯,但方才讓他疑惑的清貴氣質卻沒了。
君有志也沒多想,只當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不過小夥子确實沒有傳言中那般不堪,以他多年的閱歷來看,目光清正的人,心地都不會壞。
他放心的松了口氣,也暗自責怪自己竟然聽信了人雲亦雲的那套話。
寧致到底不是真正的劉水生。
有些習慣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他見君有志盯着自己打量,盡量收斂了屬于自己的氣勢,道:“君叔,叨擾了。”
君有志搖搖頭,呷了口茶,一邊盯着他的眼神一邊道:“你還想拜我為師嗎?”
“可以嗎?”寧致閃着雙眼驚喜道。
“為什麽不可以?”君有志感受到小夥子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喜悅,滿意的點頭道:“你回去收拾一下,中午過來吃飯,不過,我有言在先,做我的學生很辛苦的,如果你接受不了,想半途而廢,到時,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不會的。”寧致端正态度,把一個渴望學習的學生扮演的入戲十分,“能做您的學生,還得您親自教授,是我劉水生求之不得的福氣。”
君有志覺得寧致的話有恭維他的意思,但他聽的确實有些高興。
他親自送寧致出門,囑咐他把自己收拾的幹淨些,回頭也不補覺了,把妻子喊起來,叮囑妻子準備好飯菜,自己則哼着戲曲拿着錢包去街頭的理發店。
寧致回到菜市場,宋葉明等的都快睡着了,倆人找了家館子邊吃馄饨邊數錢。
宋葉明也不嫌馄饨燙嘴,舀了一個塞進嘴巴,含糊道;“錢不算多,不過應該夠蛋蛋下學期的學雜費了。”
寧致數了數,有兩百多塊。
他拿出一半,推到宋葉明的跟前,道:“離蛋蛋開學還有兩個月,咱們多上幾次山,就夠了。”
宋葉明聽完也覺得是這麽個理,也就不推遲了,收起桌上的錢揣進口袋,遲鈍的反應過來,驚呼道:“還要上山?我可不去。”就這一趟就已經把他累慘了。
寧致慢條斯理的吞下馄饨,道:“蛋蛋小學要上六年,小學畢業還有初中,初中念完還有高中,只要蛋蛋能考上大學,我就是砸鍋賣鐵,我也會供他讀完,你作為他最喜歡的叔叔,你好意思不去?”
“……”宋葉明抹了把臉,“我怎麽覺得你變缺德了?”這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
“你是他幹爹嘛!”寧致彎唇笑道:“雖然他沒正兒八經的叫過你幹爹,可蛋蛋出生的時候,你可是親口說過要收他為幹兒子的。”
宋葉明還想掙紮一下,“其他幾個兄弟也說是蛋蛋的幹爹,你怎麽不叫上他們?”
“這不是農忙,大家都在家裏幹活麽,就你閑,我不找你找誰?”寧致又吞了一個馄饨,淺笑道:“再說了,你還是我們的老大,我作為你的小弟,有困難,自然是要找老大幫忙嘛。”
“……行吧!”宋葉明停止掙紮,一拍桌子,“老板,來兩瓶啤酒。”
倆人吃飽喝足後,寧致拉着困的都睜不開眼的宋葉明又去街上選了套比較正式的衣服。
宋葉明瞧着不太對勁,打趣道:“選的這麽正式,有人給你介紹媳婦了?”
“不是。”寧致付了錢,轉身去童裝店給劉蛋蛋選了一套,這才解釋道:“我總覺得這麽混日子不是個事兒,所以就找君校長拜師,早上他答應收我為學生了,我等會兒要去給他上拜師茶。”
如果這話是從別人嘴巴裏說出來的,宋葉明還能聽兩句,可這話從‘劉水生’嘴巴裏說出來,他怎麽就那麽不信呢?不是他小瞧了‘劉水生’,實在是‘劉水生’給他的印象已經深入骨髓了。
劉水生什麽人?
好吃懶做,油嘴滑舌,吃喝不嫖不賭(因為沒錢),全身上下沒一個優點。
現在突然跟他說要從良……
他望着天,嘀咕道:“今天的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啊。”
寧致摁下他的腦袋,輕嘆道:“我家蛋蛋是要當大學生的人,我作為他爸爸,怎麽能給他拖後腿呢!”
“我還是不信。”
“你不信也沒辦法。”他舉起手中的袋子,“我衣服都買好了,現在只差做個發型了,走,我請你洗頭去。”
鎮子上有兩家理發店。
一家開在鎮子的頭邊,是一個老師傅,有些老花眼,一個不注意就會刮傷客人的臉。
一家開在鎮子中心,是一個從城裏打工回來的年輕人開的。年輕人學着城裏花樣,把店鋪裝修的花裏胡哨,門口擺兩口音響,裏面放着震耳欲聾的DJ。
比起耳朵有被震聾的風險,寧致果斷的選擇了鎮子頭邊的老師傅。
倆人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面有人在說話。
“哎喲,我說老江,你就不能給自己配副老花鏡嗎?”
“我女兒年前給我配了,我就是戴不習慣那玩意兒,你別動,我去拿紙。”
寧致腳步一頓,接着又聽到裏面有人開口了,“君老師,你說說這老江,也真是的,這都刮花我多少次了。”
“多擔待些吧,老江除了眼神不好,其他的沒得說,你要是不圖他這手藝,也不來他這店裏洗頭不是。”
“君老師說的是這麽個理兒,成子家那哪是人待的地方,吵的喲……唉!”
寧致心神一動,打算選擇去虐.待耳朵,一旁的宋葉明突然拽住他的胳膊,一臉嚴肅的說:“兄弟,我請你去成子家洗頭。”
宋葉明說完,也不管寧致的意願,拉着他走了十來米,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我這張帥臉可是用來勾搭妹子的,哪能毀在老江頭的手上。”他說着,似是又想到了什麽,“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寧致微微一笑,道:“為什麽這麽說?”
宋葉明冷哼了一聲,“老江頭眼神不好,咱們鎮子上誰不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畢竟劉水生喜歡去成子那邊。
“呵,等會兒你付錢。”
“那不行,作為老大,你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