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盡管昨晚睡的很晚,但生物鐘仍然讓季禾苋在七點鐘睜開眼,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幾秒,直到大腦徹底清醒。

坐起身,往窗外透亮的光線看了眼,忽而想起什麽,輕輕掀開枕角。

枕頭下的花精靈已經轉了個身,趴在床上,薄薄的羽翼輕垂,像柔軟的白绡鋪在背後,随着呼吸輕輕顫動。

他不自覺放緩呼吸,怕驚醒這只睡美人。

目光微移,花精靈的裙擺掀了大半起來,露出兩條白生生的小腿兒,這是在怎麽睡,季禾苋失笑,沒忍住,用小手指将她的裙擺勾下來,重新蓋住小腿。

随後他下床,特意咳嗽了幾聲。

葉問問猛的驚醒,一看天色大亮,一咕嚕翻身爬起來,發現大佬已經起床,她懊惱的拍了拍臉:差點又睡過頭。

然後她發現,大佬在整理被子,趕緊往枕頭裏縮了縮。

她悄悄打量,見季禾苋沒往畫的方向看一眼,放下心來,等他去洗漱時,她又飛到床頭櫃上自制一個新的姨媽巾。

換好後的她飛出來,盯着盆栽,總覺得自己是在破壞公共環境,好想變得有力氣,把盆栽移到角落。

若是季禾苋能在畫上畫個馬桶就好了,葉問問忍不住陷入癡心妄想中。

接下來大佬如她所想那樣,忙着自己的事,壓根沒去看畫,他洗漱完去拿運動服,葉問問悄悄躲在暗處,看到他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居然不在卧室換了。

想到昨天差點看到他換褲子,葉問問臉蛋兒頓時一紅。

等季禾苋收拾好出門跑步時,她才大膽的飛出來,床頭櫃的兩個杯子已經被季禾苋拿走。

葉問問捂着心,心痛那杯牛奶,想了想,她飛出卧室,卻驚喜的看到桌上放着一杯用玻璃杯裝的牛奶,滿的都快溢出來了,還是熱的。

葉問問差一點就撲過去喝了,旋即想起:牛奶裝這麽滿,大佬肯定還沒喝,她若在大佬喝之前喝了,那大佬不得喝她喝過的?

這樣太不禮貌了。

葉問問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渴望,反正不急在這一時,等大佬喝完,剩下的她再喝也不遲。

戀戀不舍的看了眼牛奶,葉問問又飛去廚房,想找水洗臉。

雖然臉上清清爽爽,完全沒有以前起床時出油的情況,她自覺還會bulingbuling的閃光,但洗臉是正常起床步驟,不洗總覺得不幹淨。

可惜沒在廚房找到水,瀝水籃上的水珠早已幹透,葉問問只能作罷。

廚房窗戶大打開,她能聽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各種鳥鳴,仔細一聽,那些鳥鳴分別化作她能聽懂的意思鑽進耳朵,五花八門,很有意思。

比如現在叫聲最響亮的那只,葉問問聽到,對方是在激情昂揚的朗誦,什麽大地啊鮮花啊,朗誦了一會兒,又忽然唱起歌來。

稍小一些的鳥鳴是在給它應援,放在人類當中,如同一位歌手開演唱會,在臺上唱歌,臺下一群粉絲尖叫捧場。

不由自主的,葉問問再次哼起那首接地氣的曲子,她一邊哼一邊在廚房轉,說不定能找到洗臉的水。找不到水,找點吃的也可以嘛。

“葉問問。”路過窗戶的大黃二黃看到葉問問,主動飛過來。

“早啊,大黃二黃。”發現兩只蜜蜂兄看起來有點不一樣,葉問問歪頭問,“你們要去哪呀?”

“采蜜啊。”大黃熱情邀請,“你要不要一起?”

二黃霸道地說:“西南那片茉莉花開了,特別好吃,一起去,不用害怕,我們保護你。”

“不不不。”葉問問往後退,避開二黃來拉她的“手”。

大黃萌萌噠的發問:“你不去采蜜,那你吃什麽?”

二黃語重心長的像個老師:“你不要這麽膽小,要勇敢一點,現在很多花都開了,你可以多采一點存起來,不然等花都謝了,得飛很遠的地方去。”

話落,二黃繼續過來拉她,他都想好了,必須帶這位變異同類出去見見世面。

家族裏的幼蜂,剛開始也害怕出去,覺得外面太危險,長輩們帶着出去轉一圈後,就樂得不想回家了。

變異同類估計是被她的家族抛棄,然後在人類家裏落腳,不敢和外面的世界接觸,長時間下去,她會活不長的。

作為朋友,有義務幫助她。

“外面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危險,它們都很好相處,那個唱歌的鳥兄,可是我們這一帶的大明星,它很厲害的,上次把一個人類吓走了。還有蝴蝶一族,它們住在另一邊,很友好,大方的把它們那兒的花讓我們采。”

二黃使勁游說,不得不說,這位蜜蜂兄的口才很好,葉問問居然被他說的有點心動。

這是個危險的想法。

人哪,真不能冒出一點念頭,一旦冒出,就會忍不住想付諸實踐。

葉問問按捺住心裏的蠢蠢欲動,搓着小手:“二黃,現在暫時不行,我還不能離開,我得等屋裏的大佬……人類去工作才可以出去,不然容易被他發現。”

被人類發現和出去采蜜,當然是前者更重要,二黃表示理解,也沒多想出去采蜜和被人類發現之間有什麽關聯。

于是和大黃約定,下次等人類不在的時候再帶她出去。

“大黃,你在這裏等着,我回去一下。”二黃說完,轉身飛走。

“你回去幹嘛?”大黃一臉懵的看着葉問問。

葉問問眨了眨眼:別看我,我也不知道。

她其實餓了,想飛到窗外吃點花瓣填填肚子,但大黃杵在這兒,她也不好把它獨自留在這兒,只好和大黃聊天。

大黃說蝴蝶族住的那片區域也有人類居住,是個漂亮的女人,反正他是不懂什麽漂亮不漂亮。

蝴蝶族裏的大部分蝴蝶都很喜歡那個人類,她那裏花的種類很多,不像這一片,也就現在有點玫瑰,之前什麽都沒有。

大黃說這些的語氣那叫個羨慕,聽的葉問問十分好笑。

交談中,二黃回來了,葉問問看到它好像抱着什麽東西,等它停穩後,它的鈎足遞過來一小塊用花瓣包裹的東西:“吃吧。”

葉問問愣住。

大黃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回去給葉問問拿吃的了啊。”

二黃橫了它一眼:“笨。”

花瓣裏包裹的是蜂蜜,葉問問對這樣的好意有點無措,蜜蜂兄送她蜂蜜,她卻沒什麽東西可以回禮。

“謝謝。”葉問問小心接過蜂蜜,這一次,她無視二黃可怕的鈎足,主動握了握,然後再次重複,“謝謝啊。”

等松開二黃的鈎足,大黃也把自己的jiojio伸過來,葉問問一視同仁的握住,忽然撲哧一聲樂了。

她現在覺得蜜蜂非常可愛,一點也不恐怖!

大黃二黃看着笑哈哈的她,一臉莫名。

“我們走了。”二黃剛要飛,大黃說了句,“等等,葉問問快看,那個人類回來了。”

葉問問往窗戶外瞄,果然,不遠處的青石道上,一身運動裝的季禾苋正在往回走。不過,不只他一個人,他身邊跟了個同樣穿運動裝的女人。

女人穿着緊身運動服,襯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的頭發高高束成一個馬尾,五官妍麗,笑容溫柔甜美,十分漂亮。

“那就是蝴蝶族常提起的漂亮女人。”大黃向葉問問科普。

二黃一本正經地叮囑:“她看起好像是跟那個人類一起進來,葉問問,你小心一點,別被發現了。”

兩只蜜蜂兄不再多待,震翅飛走,留下葉問問捧着蜂蜜一邊舔一邊看遠處的一男一女。

蜜蜂兄不懂,她懂啊,大佬和這個女人之間,絕對有貓膩。

葉問問八卦心頓起,咬了滿滿一大口蜂蜜,幸福的眼睛彎成月牙,真甜。

季禾苋不工作的話,歇在家裏,每日早晨必定晨跑,一般在四十五分鐘。

想到家裏的小家夥,今天他把時間縮短到二十分鐘,只沿着林區他平日裏跑的路線跑了半圈便返回。

快到家時,路過一道岔口,忽聽一個女聲:“禾苋,好巧呀,你也跑步?”

季禾苋停下腳步,看過去,眉心不可察覺的擰了下,輕點下颌:“嚴老師。”

影後嚴絮煙,一線大腕,出道十年,今年三十二歲,拿了兩個影後,一個視後,在圈內已經奠定一定位置。

季禾苋出道四年,一共拍了六部電影,其中三部獲封最佳男主角,另兩部出演的戲份不多,是配角,得了最佳男配。

沒得獎的那一部,是季禾苋拍的唯一爛片,出自高雨之手。

雖然季禾苋出道時間只有四年,但獲得的獎項令他在圈內站有一席之地,論紅和人氣,不低于嚴絮煙。

不過嚴絮煙比他出道早,在資歷上是他前輩,他叫一聲嚴老師是應該的。

這片別墅區地處偏僻,遠離市區,**性好,不只季禾苋一個圈內人住這裏,還有其他圈內人,只是互相不知道罷了。

季禾苋有次跑步意外遇到嚴絮煙,本來沒認出她,倒是後者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他才知道她是誰。

原來之前在一次活動上,季禾苋和嚴絮煙一起作為嘉賓參加,中途出了意外事件,嚴絮煙的抹胸禮服突然掉下去,露出胸貼。

當時現場不但有許多粉絲觀衆,還在直播,不僅嚴絮煙自己驚呆了,連工作人員和主持人都呆住,一時沒回過神來。

手忙腳亂扯衣服的嚴絮煙忽覺身上一暖,擡頭一看,一個年輕男孩脫了自己的西裝,披在她身上。

那是季禾苋。

他就在旁邊,他脫西裝給嚴絮煙披上,只是出于一種本能,那種狀态下,任何人遇到都會這麽做。

轉眼他忘了這事兒,對嚴絮煙也沒多大印象,及至跑步時遇到嚴絮煙,聽她說起這事才想起來。

此後,季禾苋若休息在家,早上跑步時,會經常遇到嚴絮煙。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不一定了。

“我說了,不用這麽客氣,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嚴絮煙笑的溫溫柔柔,眼睛像少女一般明亮,她道,“我比你年長,你也可以叫我姐。”

她是那種典型的水鄉女人,五官明麗卻又自帶一種柔美,柔中帶剛,剛中帶柔,兩相中和,令她身上有種獨特氣質。

因此,一直被粉絲稱為氣質女神。

作為藝人,最重要的是臉,尤其是女藝人,自有一套保養心法。

所以嚴絮煙雖然已經三十二歲,卻完全看不出來,紮着馬尾的她,眼睛明亮,如同一個青春靓麗的大學生,還是校花級別的那種。

葉問問津津有味的看着,大佬和美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畫面格外賞心悅目。

一個看不出年齡的美人,讓大佬叫她做姐,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而且看美人亦步亦趨的模樣……葉問問專注地繼續當一個合格的吃瓜人。

季禾苋沒有說話。

嚴絮煙咬了咬唇,忽爾揚唇:“聽說你喜歡種花,我家裏的薔薇、月季還有芍藥這些都開了,你要不要移植一些?”

“多謝嚴老師,不用了。”季禾苋淡淡地說,“花香太濃,我會過敏。”

嚴絮煙眼中閃過失望,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想着家裏的小家夥,也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麽,是否餓了,季禾苋蹙了蹙眉:“嚴老師,你還有什麽事嗎?”

感受到季禾苋語氣中的逐客之意,嚴絮煙勉強的笑了笑:“我昨天看新聞,聽說你和你的經紀公司解約了,你是要自己開辦工作室,還是簽約另外的公司?”

以嚴絮煙現在的地位,在她的經紀公司可是搖錢樹,不僅如此,她如今還是公司的持股人員,算半個老板。

出道十年,她在圈內結識不少人脈,不論季禾苋是想自己開工作室,還是簽約經紀公司,她這裏都可以給他提供方便。

她問這句話,其實還有一個意思:如果季禾苋想簽約經紀公司,她私心的想把他挖到自己經紀公司裏。

季禾苋如何聽不出來,他用毫無波動的語氣說:“不急,最近忙了許久,一直沒有時間休息,之後再說。”

嚴絮煙頓了下,說:“你這麽優秀,其實成立工作室是更好的選擇,自己當老板,受限制沒那麽多。不過會很累,許多事情需要你親自把關,你雖然年輕,卻也要注意身體。”

說着,她看到廚房窗下盛開的玫瑰:“你這裏的玫瑰開的真漂亮,比我家的好多了,我還是放在室內悉心照顧的,卻只開了幾朵,和你的這些相比,真是醜死了。”

季禾苋淡淡道:“嚴老師若是喜歡,可以移植一些回去。”

“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嚴絮煙走過去,看了兩眼,說,“好像沒有趁手的工具……”

她期待季禾苋說出“我家裏有工具,你随我進去拿”,但季禾苋什麽也沒表示,只好自己找臺階:“那我折一點回去插花吧。”

兩人走近的交談聲,葉問問聽的愈發清楚,她變化着方位觀看,正好看到嚴絮煙轉身折花時,臉上的笑容傾刻間被失落代替。

季禾苋站在外面青石道邊,沒有進來,葉問問猜測,他沒有直接離開的原因,只是作為季家人的基本教養——畢竟在人家摘花時,一聲不吭的走了,太不禮貌。

大佬太不解風情了,居然對這麽一個大美女無動于衷。

葉問問舔着手指上最後剩餘的蜂蜜,嘆息着搖頭。

也不知道二黃給她的這小塊蜂蜜是用什麽花釀的,她整塊吃完,一點都不膩,反而口齒留香,回味無窮,讓她想再來一塊。

這幾天吃了太多好吃的東西啦~

摘了幾朵玫瑰的嚴絮煙往外走,葉問問發現她沒摘黃玫瑰,估計是看黃玫瑰沒剩多少,不好意思摘。

幸好,這兩個字剛滑過她的腦海,就看到嚴絮煙腳下重重一滑,整個人朝季禾苋的方向撲去——

葉問問一下子激動的飛了起來,這可是電視劇或者電影裏經常遇到的橋段:女主角摔倒,男主角撲過去接住,然後兩人浪漫的轉圈圈。

刺激啊!

在嚴絮煙滑倒時,季禾苋條件反射準備伸出援助之手,然而在這時,他的餘光掠過窗臺上一個小小的、飄來飄去的綠點,注意力立刻全被吸走,遲疑了下,手一動不動。

嚴絮煙滿面驚慌,一想到會在季禾苋面前再次出醜,可謂花容失色。

千均一發之際,靠着舞蹈和運動的底子,她居然硬生生化摔為前跑,擦着季禾苋跑到青石道上,搖搖晃晃狼狽的停下。

回頭一看,季禾苋目光沒往她身上停留一秒,而是望向……似乎窗臺的位置?

飛去哪了?

季禾苋皺眉。

葉問問趴在玫瑰花瓣上,目光晶亮的看向嚴絮煙,為她剛才的完美應急點贊:漂亮啊,居然沒摔下去,要是擱在她身上,肯定摔的慘不忍睹。

“……禾苋。”嚴絮煙深吸口氣,“我先走了。”

不等季禾苋說話,她幾乎以風一般的速度跑了。

葉問問眼睛瞪的滾圓,滿是欽佩:跑這麽快,好厲害啊。

葉問問向來對跑步快的人有好感,與其說是好感,倒不如說是羨慕。以前她別說跑,光是走路都費勁,還不能走太快。

她動了動自己的小翅膀,決定向那位大美人學習:人家跑步都這麽快,她也要飛的更快!

下一秒,她看到大佬朝這邊走過來,唬的雄心壯志立刻煙消雲散,往玫瑰深處縮去,扯花瓣蓋住自己。

再然後,她聽到一聲輕笑,猶如琴音掃過耳邊,酥酥麻麻的。

奇怪,好端端的大佬笑什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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