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可以坐在這嗎?”
姜暖恍然回過神,擡眼望着微笑的金靜:“随意。”
金靜坐下來,倒了杯啤酒,笑着問:“你要嗎?”
“哦,不用。”姜暖疏離開口,繼續望着唱歌很有默契的禾禾和蘇钰合。
金靜随意靠在沙發上,突然開口:“做明星很辛苦吧?”
姜暖微怔,扭頭看着她:“不辛苦。”
金靜喝了一口啤酒,手指不自覺在沙發上畫了一個圈圈,“容總……”
姜暖不客氣打斷她:“你想問什麽?”
金靜恍然咯咯笑,“沒,要唱歌嗎?我們一起?”
這時,禾禾和蘇钰合走過來,聽到她的話,将麥遞給金靜:“你要嗎?”
金靜沒接,直直盯着姜暖,她的意思在坐四人都明了,蘇钰合看了看姜暖,對着金靜說:“我和你一起唱!”
金靜只是妩媚一笑,沒搭話。
禾禾冷哼一聲:“面兒還挺大!”
包廂裏瞬間一片安靜,幾十雙眼神紛紛看來,連江顧等人也一臉看好戲。
看來是躲不過了,姜暖接過話麥:“什麽歌?”
金靜随口說了一個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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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暖臉色微變,這是一首高音飙歌,就連蘇钰合也抿嘴擔憂看着她,只有他了解姜暖現在的嗓子能不能唱這樣的歌。
知道他擔憂,姜暖一臉無所謂聳肩,剛轉頭,竟然對上容印冷冷地視線,只聽見那人清冷地聲音傳來:“不如姜小姐一個人唱?助理的唱功實在不堪入耳!”
姜暖握着話麥,瞬時白了臉。
金靜好奇看着容印,又看看姜暖,随即嘴角露出笑容,坐在他身旁:“容總說不唱就不唱!”
包廂氣氛忽而尴尬,一群不明所以的人望着姜暖,姜暖露出慘白的笑容,坐在高臺椅上,視頻切割到歌曲的MV頁面。
靜靜幾秒,只聽見女子細細平緩的聲音傳來,沒有起伏的音調,就像念文章一樣,毫無高低跌宕,随着高音升起,姜暖唱到低音落轉,忽然劇烈咳嗽,彎下身子捂着嘴。
季姐推開包廂門,看到一群人圍在姜暖身邊,禾禾的手輕輕從姜暖的背上,一直撫到背下,蘇钰合端着一杯熱水。
姜暖喝了一口水,平緩了氣喘,拿着話麥,垂眼,聲音沙啞:“繼續吧。”
季姐還沒來得及阻止,坐在角落的容印猛然站起身,手中的玻璃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酒水炸開一地。
衆人面露疑惑。
金靜望着他,神色未泯,心疼了嗎?
姜暖垂下眼,容印看了她幾秒,目光神色不清,他三兩步走向她,拉起她的右手,姜暖吃疼看着他。
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容印拉着她出了包廂。
幽長的走廊只剩腳步聲,容印直直往前走,鉗着她的手,毫無猶豫進了男廁所。
‘吧嗒’一聲上了鎖。
姜暖望着不可理喻的他,幸好沒有人在廁所,看見他們在一起,不然作何感想。
格子裏間傳來不可輕聞的細水聲,明亮的鏡子照着兩人。
容印眯眼冷冷看着她,手依舊沒放。
姜暖掙了掙手臂,容印卻捏得更緊,那個位置正是被燙傷的地方,姜暖‘啊’地一聲叫出來,聲音嘶啞:“疼,你快放手!”
容印的手繼續捏着,卻沒有放手的動靜。
姜暖緊緊咬着下唇,紅唇幾乎滲出血,只是一秒,她便低下頭一口咬住他的手。
她的牙齒刺進肉裏,冰涼的口水印在皮膚上,容印身體猛然一頓,看着她的眸子些許迷茫,異訝。
卻只是微微一秒,容印狠狠甩開她。
姜暖腦袋木然一疼,身體狠狠一拽撞擊在牆上,背抵在牆壁邊,她擡頭忿忿看着他,眼裏倔犟又逞能,手上的疼痛夾着燙傷的灼熱感,真是一股火辣辣。
而容印也好不到哪兒去,手背上一個巨大而深咬的牙齒印,肉陷入裏皮,紅得似血。
姜暖捋順頭發,聲音幾乎不可輕聞,卻咬牙切齒,帶着拼命地狠勁, “容印,你簡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哈,從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瘋了。
“不知道為什麽,看你過得很幸福,我就很不舒服。”
姜暖喘氣,不可置信看着他:“錄制歌曲真的是你?”
容印緊抿薄唇,承認:“是。”
聽到他承認,姜暖心底的苦澀感蔓延到口腔,鼻子都是一股酸酸的,喉嚨也火辣辣疼。
她猛然跳向他,一拳打在他胸前,“混蛋!容印你就是混蛋!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唱歌!”不會唱歌,還有急性咽喉炎,你還指使金靜讓我唱歌。
她像個瘋子打完一拳又一拳,身體毫無力氣靠在他胸口,姜暖努力将眼淚咽回去,左手又扇過去,容印任她在身上又捶又打,“夠了麽?”
“夠了!”
姜暖後退幾步,背抵在牆上,打累了,身體沿着牆壁慢慢滑落在地上,雙手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目光灼灼盯着容印。
曾經熟悉的面容,再次重現在眼前,哪怕過了這麽多年,歲月在容貌上改變青澀,多了些許成熟,而不是青澀朦胧為愛癡狂。
姜暖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說:“容印,當年那件事,你真的問心無愧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試探我嗎?你根本就沒相信過我!”
“不相信?”容印霍然一怔,輕輕喃了一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姜暖和容峰的目的,因為他愛她,他愛姜暖,義無反顧把股份轉讓給她,其實,他也想知道,姜暖答案。
他兀自嘆了一句,苦笑,是啊,我在試探你,我試探你到底愛不愛我!
可姜暖并沒有讓他把這句話說出口,她就走了,容印一個人站在廁所裏,透過鏡子看着狼狽的自己,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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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不懈的努力,歌曲終于錄制好,并且已經發行,網絡上各有反響,不過好評居多,但多數來于蘇钰合。
【姜暖唱功也一般嘛!】
【我喜歡看她主演的電視,歌就算了吧!】
【要不是我家钰合,這首歌早沉了!】
【/驚訝,還不錯!】
【你們得體會其中意境!!!】
【聽了幾遍,總覺得姜暖用假聲!有木有!】
【樓上的,你們怎麽能這樣說我家暖暖……】
【+1】
【暖暖是我的女神!】
【姜暖和蘇钰合可是有一腿!!】
【誰說的,明明是蘇钰恩!!!】
【報紙+1】
姜暖耐着性子看完了所有評論,摸了摸下巴,點擊注冊,飛快在鍵盤上敲來敲去。
【你們懂什麽?姜暖也很努力好不好!你看過她努力的樣子嗎?!】
很快這條評論被淹沒。
“你還有心情看評論?!”
聽這口氣,姜暖不用回頭,就知道季姐一臉幸災樂禍地樣子。
姜暖剛想開口,季姐食指放在唇邊:“你還是少講話。”
話落下,季姐将一杯黑濃湯汁、散發出奇異味道的良藥放在她面前。
姜暖嫌棄看了一眼,捏鼻,嗡嗡地說:“這都是什麽東西?”
季姐拍掉她的手:“老祖宗留下的土方子!”
姜暖因吃激素藥錄制歌曲,落下了的病根,聲音沙啞,喉嚨像塞了一塊棉花糖,講話費力氣。
而在電影拍攝火熱時期,季姐居然給她請了三天的假期。
江顧死都不放人,為此禾禾和蘇钰合也費了不少口舌。
姜暖望着黑污污的藥,堅決搖頭,在看看季姐一臉殺氣的臉,慢吞吞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眉頭皺緊,苦,整個口腔漫起一股苦澀惡心地味道,姜暖吐出舌頭,可憐兮兮望着季姐。
季姐當然是毫不留情,看也不看她一眼:“慢慢喝……”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姜暖松下一口氣,對着卧室揚揚眉:“季姐,你電話。”
季姐瞪了她一眼,轉身去房間。
姜暖盯了半晌杯子裏的東西,最終,又抿了一小口,苦的發寒。
季姐慌忙跑出來,“小暖,我要回英國!”
姜暖放下杯子,走到季姐面前,看她一臉六神無主的樣子,拍拍她的肩膀:“怎麽回事?”
事情是這樣,遠在英國又缺乏母愛的孩子,傷心欲絕之下在學校摔了腿,季姐內疚匆忙回了英國。
也就是說,姜暖解放了。
本來是季姐帶她來醫院,現在姜暖要一個人去醫院了,她本不想去,但季姐上了飛機,下飛機都打電話催她。
姜暖挂了個號,坐在走道的長椅上,人來人往的病人、家屬讓醫院不知是熱鬧還是嘈雜。
濃郁的消毒水與空氣融合,盤旋在鼻息間,受不住氣味的小孩子在媽媽懷裏哼哼唧唧,枯黃的落葉被一陣風卷起,在地上打了個滾,最後平靜躺在土地裏。
姜暖坐在長椅上,靜靜發着呆。
對面的中年婦女抱着孩子說:“15號的小姑娘?護士在叫你呢?!”
姜暖回神,低聲道了一句謝謝。
拿完藥已經下午兩點了,太陽正是暖和,姜暖坐在樓下的長凳子上,怔怔盯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出奇的白,幾乎接近透明,青筋血管看得一清二楚,這雙手,好久沒洗過衣服,做過可口的飯菜。
她突然想起醫生剛說的話,“急性咽喉炎轉變為慢性,這對你的生活帶來很大的不便,以後要唱歌恐怕很困難,姜小姐,恕我直言,最好退出音樂界……不,是娛樂圈。”
姜暖悵然笑笑,雙手捂着臉頰,隔着棉質口罩,依然能感受到手指的冰冷,她早就想退出了,她的存款夠生活下輩子了,她唯一的親人去世。
她真的無依無靠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