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姜暖手忙腳亂翻出包包。

來電,蘇钰恩。

她看了看容印,只見容印側身望着車窗外,面容沉靜。

“暖暖,你在哪裏?”

車內頓時一片靜谧,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一般,姜暖能感覺他聽到了,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容印,輕輕張口:“我,我在外面呢。”

容印猛然奪過手機,聲音低沉,聽不出分明,“我是容印,她現在跟我在一起。”

果然還是聽到了,姜暖回神去搶手機,容印已經挂斷通話,一雙眸子冷冷看着她:“蘇家兩兄弟倒是着了你的魔。”

“我、你、手機還我!”

容印諷刺一笑,将手機扔給她,姜暖吃痛接住手機,垂下眼:“蘇家女兒還不是着了你的魔……”

“你在意?”容印不經意問。

姜暖愕然,“我……”

容印低低笑,靠近她,姜暖小心翼翼往後仰,下一秒,容印捏緊她的下颚:“你有什麽資格在意?”

姜暖睜大了眼望着他,視線對上他深邃厭惡的眸子。

一雙明媚的眼眸無辜可憐,好像一開始就是他負了她,若不是親耳聽到她不愛他那般話,容印低低自嘲:“姜暖啊姜暖,我差點又給你騙了。”

“我,我沒有。”

容印松開手,靠在椅子上,閉着眼不在說話,空間沉悶得可怕,只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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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等了多久,墨色的夜空在東邊露出魚肚白,夾着暖色的光輝。外面人群傳來一陣歡呼聲,容印擡頭,前面車輛龜速移動。

而身側的姜暖已經睡得很熟了,一件男士外套蓋在她身上,她露出的手,很小很柔軟,她的骨骼很纖細,像一捏就會碎掉一樣。他就像被蠱惑了一般,将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手心傳來溫涼的感覺,容印恍然回神,兀自拿開手,輕輕扯過衣服遮住她的手。

整理好思緒,發動汽車。

忘不了的是他,作繭自縛的也是他。恨她的那個人是他,愛她的那個人還是他。

他獨自舔完傷口,卻對她還是戀戀不忘。

晨光微熹。

到達容家別墅已經早晨七點了。

車駛進容宅,道路兩旁的桂花開得極好,淡金黃色的小點兒。

容印将車熄火,姜暖下了車,愣愣跟在容印身後,上一次來這裏還是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

轉眼之間已是物是人非。

“你?”

容印站在梯階停了腳,轉身看着她,沉默幾秒,說:“奶奶病危,想見你。”

“有多嚴重?是不是心髒病複發?”一聽到奶奶病重,姜暖緊張拉住他的袖口,募地發白小臉不像是作假。

容印垂目看着她的手,目色難解。

姜暖往下看,注意到他的目光,慌亂抽回手。

容印抿嘴接着說:“下午去醫院,你先睡會。”

姜暖嗯了一聲。

他又道,語氣冷凝,“姜暖,奶奶不知道你做的那點破事,在醫院,別亂說話。”

他說完直徑進了門,姜暖在門外沉默了幾秒,原來,他還瞞着奶奶。

怪不得奶奶會提出見她,若奶奶知道那些事,恨她都來不及。

大兒子去世,二兒子移民去了國外,小兒子在監獄裏。

老夫人喜靜,加上心裏難過,近幾年辭退了不少仆人,只留下曾嫂和幾個園丁,空蕩蕩的容宅,顯得有些寂寥人煙。

“曾嫂在醫院照顧奶奶,你若是餓了,冰箱裏面有熟食。”容印站在旋轉樓梯上,一邊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朝她說,“劇組你不用去了,二樓的客房。”

姜暖胡亂點頭,容印抿抿嘴,目光清明看了她幾眼,轉身上樓。

姜暖跟着走上二樓,路過容印的房間,在門口停留了幾秒走進左側的客房。

其實她不是很餓,只是有點累,在床上躺了幾分鐘,全身一下子就放松了。又給江顧打了個電話請假,江顧倒沒說什麽,只是囑咐她好好休息。

季姐還在英國,一時半會不會回來,先瞞着吧。

有風吹過來,帶起一陣陣桂花的清香。

姜暖劃開落地窗,渡到陽臺。陽光正好,落在身上,暖暖的味道。

姜暖餘光看到身側的陽臺。

是容印,背對着她,靠在陽臺邊岸,右手拿起,又放下, 頓時有緩緩的煙霧升起、缭繞。

他又在抽煙。

他換上了白色棉衣,看不到下身。

明明說好逃得越遠就好,可命運總愛開玩笑。

直到容印抽完整支煙,才走進屋內,只是他沒注意身後的姜暖。

不過一會,傳來敲門聲。

姜暖還愣在陽臺那,回神跑過去開門。門外站着容印,手上提着一個紙袋子,遞給她。

他才靠近她,姜暖就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味道很淡,不難聞。

姜暖遲疑接過,他輕輕開口,“這是衣服,剛剛送來的。”

姜暖思索,她怎麽沒看到有人送衣服來。

容印垂下眼,“睡會吧。”

姜暖胡亂哦幾句,客套地說:“你也睡會。”

容印走了,她關門,在床上倒出紙袋裏的衣服,很簡單的白黃色套裝,裏面連貼身衣物都有。

大小都是她的尺寸。

這邊的容印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身體疲倦卻毫無睡眠。

床上散着幾件衣服,衣服的顏色是白黃相間,若仔細看,碼數偏大,是件男士套裝。

衣服上的吊牌印的日期是好多年前。

也許是心裏有事,姜暖睡的并不沉,醒來的時候剛好下午。

目光落在椅子上的套裝,想了幾秒,便穿在身上。

姜暖下樓,正巧碰到從醫院回來的曾嫂,曾嫂手上提着菜,站在門口看了她半晌,臉上從疑惑到漸漸露出喜色:“是小暖?小暖回來了!”

曾嫂歡喜極了,看這樣子,兩人應該和好了,老夫人知道肯定高興的不得了。

想到這,曾嫂露出喜色,走向姜暖,帶繭的手握着她,姜暖不自然垂下頭,曾嫂兀自抹抹眼淚:“回來了就好,小暖回來了就好,這下老夫人肯定高興壞了。”

為了讓老人安心,姜暖回握曾嫂的手,“回來了,就再也不走了。”

“少爺,你聽小暖說再也不走了!”

姜暖僵硬扭過頭,脖子似乎被卡住,艱難看着從大門外進來的容印,她怎麽會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她只是想老人家能安心點。

還有他什麽時候出去了?才那麽時間,他就睡好了,精神飒爽,外面套了一件墨綠色抓絨毛衣,穿着黑色的亞麻褲,成熟而帥氣。

等等,她在想什麽?姜暖覺得自己要瘋了。

容印看到她身上的穿着,一雙眼眸閃了閃,看着姜暖一臉僵硬無比的幹笑,他笑了聲,對曾嫂說:“等會我和小暖去醫院。”

小暖?多親昵又熟悉的稱呼。

曾嫂笑呵呵:“要是老夫人看到你們一起去,不知樂成哪樣!”

“奶奶怎麽樣了?”

曾嫂一邊放菜一邊答,“昨天做了手術,病情穩定下來,早晨醒了一次,問少爺和小暖怎麽還不去,我趁老夫人睡着去超市買了菜,想炖點湯拿去,老夫人吃不慣外面的東西。”

容印有些自責,“辛苦您了。”

“這說的哪裏話。”曾嫂笑笑,看着兩人,“還沒吃吧,我去做飯,吃了再去醫院。”

曾嫂說完就去廚房了。

姜暖豎在原地,實在是站立難安。

容印走向她,眯眼看了她半晌,低聲說:“希望你在醫院也能保持這樣的演技。”

姜暖猛然愣住,擡起頭,容印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二樓。

兩人匆匆吃完飯,去醫院。

車在易市私立醫院停下,聽說這個醫院是容氏旗下的。

容印一聲不吭看着姜暖戴上墨鏡、口罩。

“還真是煞費苦心。”

姜暖手一頓,快速戴上,視線看着醫院大門,“不走嗎?”

容印眼神沉了幾分,“走,怎麽不走?”

容印站在她前面,兩人從電梯出來,走廊上三三兩兩的護士,樓層顯得安靜孤寂。

走在前面的護士對着他禮貌開口:“容總。”

容印問:“奶奶現在情況怎麽樣?”

“老夫人醒了,氣色不錯,精神上很好,只是身體……”

“好了,我知道了。”容印冷冷打斷她的話。

直徑走到病房門口,募然停住腳步,姜暖疑惑看着他,容印頓頓,牽起姜暖的手。

姜暖本想掙脫,突然想到他的話,回握更緊,手與手之間的溫度相貼,容印身體微怔,恍然失神。

就像很多年以前一樣,她握住他的手,和他站在容宅,一起面對容父。

容印在心底嗤笑一聲,推開病房的門。

單間的病房,淡綠色的牆壁,病房很安靜,細微的風讓空氣流動,桌上插着幾朵鮮花,掩蓋了濃郁的藥水味。

夕陽透過窗臺折射進來,照印在地上,暖光點點。

老夫人靠在病床上,戴着老花鏡,抱着一本大相冊,右手插着輸液管,蒼白的手顯出細細的青筋暴起。

“奶奶。”

姜暖摘掉口罩和帽子。

老夫人聞聲緩緩擡起頭,蒼白布滿皺紋的臉,渙散的焦距越來越明亮,激動拿下老花鏡,看着那兩人手牽着手,“小暖,是小暖回來了?”

姜暖松掉容印的手,跑過去,“奶奶,是我,是小暖!”

容印看着身側的相冊,心緒萬千。

“乖孩子,別哭,怎麽就一走就走了幾年?小印對你不好,你告訴奶奶,奶奶給你出氣!”

姜暖吸吸鼻子,扭頭看了看容印,露出笑顏:“他對我很好,是我自己小家子氣。”

老夫人慈愛摸摸她的頭,感嘆道:“看你們和好如初,我就安心多了,可以放心陪老伴去了……”

“奶奶!”容印蹙眉。

姜暖抱着老夫人,輕聲說:“奶奶會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老夫子喜顏悅色,拍拍她的手,一個勁地說:“好,真好……”

容印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姜暖陪老夫人聊天,絮絮叨叨說着這些年發生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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