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只是替身（12）
“你在和你家裏出櫃？”開口的是謝秋離。
“嗯。”
“萬事開頭難, 這種在他們眼裏離經叛道的事情更難。你不要太難過。”
“我怕。”
“別怕，這種事情急不得一時, 要想一下子說服他們很困難的, 這時候你就該調整心态，做好打長久戰的準備。”
“謝老師…好像很懂這些？”
謝秋離笑了聲，看着她道：“我也經歷過。”
我也經歷過？
經歷過什麽？
還能是什麽？
出櫃！
所以謝秋離也是喜歡女人的，而且已經出櫃了？
涼宸呼吸一滞，心裏的擔心, 害怕，複雜被通通擠走，現在心裏只餘一種叫做驚喜的感情。
“這種事情就是要等，要磨，一時半會兒是解決不了的。”
“可是，她要是來我學校找我，怎麽辦？”
“找你？”謝秋離皺起了眉頭，問道：“她來杭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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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秋離都說自己出櫃了，她再藏着掖着也不是事, 她咬牙攤開的說道：“我媽就是涼茹。我和林初墨分手，她把這事給曝了出去, 估計想借風言風語的壓力逼我複合。她把事情傳出去，我媽在學校應該是有認識的人，事情就傳到了她耳朵裏。”
謝秋離表情凝滞了下，沒被涼宸發現，她斂色道：“所以你是被動出櫃？”
“也有想要去出櫃, 但還沒想好怎麽辦，事情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別擔心。”謝秋離也不知道怎麽說好，道：“好好說話，會沒事的。”
“電話裏還好說，我就怕她去我住的公寓找我。”涼宸道：“別看她在熒幕裏溫柔體貼，我媽其實脾氣一點都不比我爸小……不，比我爸還大，否則該換我爸壓住我媽了。”
涼宸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見家裏，特別是，這不是普通的見面，而是被興師問罪。
“你很怕你家裏？”
“可能是因為相處得少吧。他們都很忙，我都是和外公外婆在一起。”
“我覺得你還是見一見比較好，實在談不攏那就再說。”
“只能這樣了……”
謝秋離沒有心情再寫東西，她把文檔保存，關掉了電腦問道：“你和林初墨是情侶關系？”
涼宸：“……”
謝秋離道：“是？”
“現在不是了。”涼宸不否認在一起過，因為否認也沒有任何意義，這種事情随便一查別人都能查得到。
“怎麽分手了？不合适？”
涼宸如實的道：“她喜歡的是白蟬。她和我在一起，從來都不是因為喜歡。”
“這樣啊…”
謝秋離擡頭看着她，涼宸對着她一雙眼心裏顫了下，腿有些發軟，故作鎮定的道：“是這樣。”
“別那麽緊張。”謝秋離笑了聲，道：“我只是随便問問。”
說實話，謝老師你剛剛那樣子一點都不像只是随便問問。
“餓了嗎？”
“诶？”
“現在也五點多了，你要是餓了，我們就下去吃東西。”
“還不是很餓…”
涼宸下午都在睡覺，哪餓得了那麽快？
“謝老師你餓了？”
“沒。”
“哦。”
涼宸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回到床邊又坐下，回播了另一個電話。
“涼宸，和你旅游的人是不是林初墨？”
電話一接通，那邊就火急火燎的傳來了陸雪的聲音，很急。
“你在哪看到的？”
陸雪愣了下，反應過來道：“學校論壇上。林初墨在空間發了你們在一起的動态，被一些人轉到了論壇。”
涼宸沒有看空間，看論壇的習慣，所以現在就她完全不知情？
“是不是真的？”
“你說是真是假？”
陸雪道：“我覺得是假的。”
“我和她的确在一起過，不過也就幾個星期，現在已經分手了。”涼宸冷着聲音解釋着：“她和白蟬的事情，我又不瞎，我不想繼續下去昨天就找機會和她分手了。”
“可是她今天……靠！”陸雪也不傻，反應過來了這是什麽意思，頓時大怒道：“她這是什麽意思？”
“你想的那個意思吧。”涼宸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沒想到感情這麽難處理，一個不小心就造成了這種後果。
“她不願意和你分手？”
“呵呵。”涼宸只是冷笑了兩聲，但意思不言而喻。
“你等着！我現在幫你把場子找回來！靠，平時看她和和氣氣的，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
涼宸想到涼茹的話，道：“你別動手。”
陸雪停了下，問道：“涼宸，你不會…沒死心吧？”
“怎麽可能？”涼宸眉眼帶着冷意，道：“你不用動手，就任由她搞事，反正她現在蹦跶得越高，鬧得越大，死得也就越慘。她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我家裏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們以為我還和林初墨在一起。”
“…借刀殺人？”
“胡說八道什麽！”涼宸有些不自在，道：“我可什麽都沒幹。”
“……那你現在和誰在安宿？還是你根本沒去安宿，在家？”
涼宸有些不自然的看着謝秋離的背影，小聲道：“謝老師。”
陸雪：“……”
您可真牛掰！
“不說了，等回去我再和慢慢說清楚。”
趁陸雪不注意，她把電話給挂斷了。
看了眼謝秋離，謝秋離背對着她，沒有說話的意思。
她找出充電器，給手機充上了電。
她并不想去看論壇，也不想知道林初墨說了什麽，因為不用想也知道都是一些糟心的東西。
真是可惜了這好不容易的二人世界。
涼宸起身往浴室去，打開水龍頭又洗了一把臉。
謝秋離不說話，涼宸不知道謝秋離怎麽想的，也不敢說話，只有兩個人的空間一度十分尴尬。
六點的時候，謝秋離起身了。
“去吃點東西吧。”
“我想去南街看看。”
謝秋離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的确确這麽說了，點頭應了一聲。
酒店離那個南街不是特別的遠，走路的話，也就十幾分鐘的樣子。
涼宸跟在謝秋離後面，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緩解氣氛好。
傍晚的時候很涼爽，出來的人也額外的多，路邊也斷斷續續的出現了一些賣東西的攤販。
南街不僅僅只有人聲鼎沸的夜市，南街本身就是極其富有前幾個世紀文化建築色彩的地方，會給人一種回到了從前的錯覺。
“你想吃什麽？”
“我？我都可以的。”涼宸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麽，說實在的，她其實并沒有胃口，只是想和謝秋離出來走走。
“行吧，那我們找家店進去坐坐？”
“好的。”
涼宸并沒有意見，因為她也根本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她沒來過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對她而言還是額外的陌生，在這裏，除了旁邊這個人以外，她不認識任何人。
謝秋離也沒有來過這邊，但是她左右看了看還是相中了一家看起來人不是特別多，但是裝修還不錯的店。
“我也不知道這邊有什麽特色，有什麽美食，不過這家店在全國都有連鎖。”謝秋離向她解釋。
“謝老師經常去？”
“沒有經常，只是偶爾。”
找了一個合适的位子，謝秋離拿起桌上的菜單勾勒了幾下，然後又把菜單交給了她。涼宸記住謝秋離的喜好，自己随便勾了兩個看着不錯的東西，然後把菜單給了站在旁邊的服務員。
“謝老師，我...”
涼宸話還沒說完，謝秋離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謝秋離看着來電眉頭一挑，對她說了句抱歉，接通了電話。
涼宸楞了下閉上了嘴，剛剛提起的勇氣被擊了個粉碎。
“我在外面。”
“我知道。”
“提前回國？那行，我會去接你的。”
“給我帶了驚喜？”
“很期待。”
“和學校的學生。”
涼宸心裏五味雜陳的收回了視線，不再去看謝秋離那出自真心的說笑。心裏略有苦澀，但又覺得理所當然。謝秋離這麽優秀的人，怎麽可能會缺女朋友呢？她又不小，又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癖好，也不是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怎麽可能會沒人喜歡，沒人追？
謝秋離優雅，有禮貌，人又溫柔。
涼宸聽着兩個人親密的說笑，覺得電話那邊的女人應該是謝秋離的女朋友。謝秋離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沒有女朋友，是單身。從她的介紹還有照顧可以看出來，謝秋離只是把她當學生而已，和自己出來也可能只是因為找不到人。
腦補是種病，涼宸覺得心口好像缺了一塊，說不難受那是假的，說很難過那也是假的。她和謝秋離之間本來就什麽都沒有，一直都只是她在腦補幻想而已，現在只是夢碎了。
她遮掩的喝了一口水。
心裏但又期待這只是自己的誤會，只是朋友而已。
“你不要鬧好不好？大庭廣衆的！”
“鬧？我鬧什麽了？我真的受夠了你的同情！我要的是愛，是同等的愛，不是你的同情和施舍！”
附近一桌的男女忽然大聲争吵了起來，涼宸轉頭看見了一個一臉難色穿着西裝的男人，還有一個坐在輪椅上少了一只腿的女人。
“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男人壓住陰沉的臉色，逼出一點笑，不想把事情鬧大。
女人沒有說話，她捂着臉哭了起來，周圍的人都看了過去，男人臉色愈發難看匆匆結了賬推着女人逃似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涼宸看着他們離開被觸發了某個開關一樣楞起了神。
“怎麽了？”謝秋離看她不對勁，皺着眉頭問道。
“想起了一些事情。”涼宸牽強的笑了笑，眼神躲閃不敢去看謝秋離，也不想談什麽。
謝秋離愣了愣，笑了下，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和電話那邊的人繼續交談。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和我這種将死的人講道理，你确定？
我難道配合你就能好起來嗎？
“兩位小姐，你們的菜已經上完了。”
服務員的聲音把涼宸從回憶裏拉了出來，她搖了下頭，笑了聲。
她并非一直都是這麽淡然。
曾經的她，有段時間也是歇斯底裏的想要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