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節

盤旋俯視：我們看到的是星空下的世界的靜谧。獵人們像在天空中行走，幾匹馬前行的蹄聲，像是世界唯一的聲音。一顆流星劃過，像突然點燃了腳下的路。他們注視着對方，走進城堡周圍的的村莊。通往城堡的街道，昏暗而幽靜，房屋緊閉住門窗，裏面沒有一絲光亮。他們仰視前方……不遠處的城堡中走出一支身着甲衣的軍隊。隊中，一個牽着白馬的武将，顯得十分傲慢，他仰視蒼穹，鄙薄獵人。馬上的公主，手持利劍，身着铠甲，戴頭盔，透出凡人少有的氣質，與從容不迫的自信。

雙方靠近。

公主：你們是叢林間的獵人吧？你們殺動物是顯示自己生命的強大，還是與你們殘酷的本質有關？我很想看看，一個被告者以怎樣的說法，來為自己殘酷的行為辯護。—獵人是要受到刑法的處置的。

殘風：我們能說些什麽呢？我們又能做些什麽呢？獵人是你們士兵的獵物，獵人是那些鏈游人的獵物，我們進退兩難，我們橫豎是死，又有誰能為我們解圍？我們不能免于仁慈，而不吃能使人生存下去的東西。我們又意識到了，為生存而去了結另一個生命是不正确的，但是誰能一輩子不犯錯誤呢？其實，你們也不能說自己沒有吃過它們的肉，但那不為罪過，我知道，因為你們吃的肉，是酒舍裏真正可以大膽拿出來的。

星志：獵人在捕殺到一只獵物時，會非常喜悅，不會感到罪過；在吃它們時，只能聞到誘人的肉鄉，而不是殘酷的血腥味。正當一個獵人，淪為一只任人宰割的獵物時，他最大的體會是—我不是獵人，也沒有獵人，我們每個人身後都有一支箭在追逐着我們。這時，我希望生命平等，希望生活和平，希望自己永遠在扮演獵物這個角色—即便沒有獵人。

殘風從馬上拿下酒壺，打開壺蓋，喝了一氣。

公主身邊的武将，看上去十分憤怒，他拔出利劍，快步上前，一劍封住殘風的喉嚨。殘風注視着公主，公主的手握住劍柄。

一旁的獵人松開馬繩，拔出刀劍。七匹駿馬仰身嘶吼後，向公主的軍隊沖去，嚴整的軍隊瞬間散亂不堪。

兵達爾持刀向武将劈去，另外幾個獵人向軍隊沖去。公主拔出利劍。

公主和殘風：住手，都住手。

兵達爾看了看軍隊中的兄弟的同時，武将的劍刺了過去。劍刺進了他的肚子，武将拔出劍來。兵達爾倒下了。

公主驅馬前行，武将回過身去，樣子有些畏懼。公主傾斜着身子，揮刀。于是，武将的腦袋落在了地上。

公主（用刀指向武将的屍體）：在我沒有下命令之前，誰也沒有裁決的權利。

殘風的酒壺從手中滑落，流出股股清酒。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殘風跪在他的旁邊，右手摟起他的頭，左手捂住他的傷口。兵達爾艱難地喘了口氣，他的肚子上，溢出股股鮮血。

殘風（滿臉淚水，他看着公主，像是在請求）：這裏離城裏很近的，他不會死，他不會死的，救救他。

公主正要下命令時，兵達爾搖着頭，向每個人示意，自己不需要這些。

兵達爾：不用了，不用了。兄弟們……

所有的獵人放下了刀，走過去。

兵達爾：我一直都是一個獵人，我向往那些日子。哈哈，我又聞到了我們的麥芽酒的味道。我沒有想過，沒有想過要成為什麽勇士，我喜歡我們的生活，喜歡我的兄弟，還有我們的酒。

獵人們已經泣不成聲，兵達爾将手伸向酒壺。殘風把酒遞過去，他只喝了一口，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