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前男友的說教
落日的餘晖照進了售樓處,将接待大廳染成一片金色。
玻璃門猛地被推開,站在門邊的于小珂上前一步,說道:“先生您好,歡迎光臨四季溪谷!”
“我找夏沐。”來人氣勢洶洶,向裏面張望。
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趕忙從沙盤後面繞了出來。
身着藏青色t恤,被怒氣充斥的臉色與衣服顏色幾乎相近的李均益,站在大廳中央。
同事們将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誰都能看出來,這個人應該是來找我尋仇的。
我在距他兩米遠的地方站定,揚起下巴說道:“這裏是四季溪谷售樓處,這位先生來了解樓盤的嗎?”
李均益面沉似水,“我來做什麽,你心裏最清楚。”
來者不善。
我可不想在同事面前丢人現眼,于是快步走出售樓處,來到樓側面一個噴泉旁的涼亭下。
“夏沐,為什麽這麽快結婚?”尾随過來的李均益急吼吼地質問我。
果然,他是被我昨晚微信朋友圈曬出的結婚證給刺激到了。
我回頭平靜一笑,“李先生,你是住海邊的嗎?管得這麽寬!”
李均益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動地說:“夏沐,是不是為了跟我賭氣,就随便找了個男人嫁了?你這是在玩火!”
我一把甩開他,“李均益!別把自己看得那麽高好不好?賭氣?呵呵,你還不夠份量。就算随便找個男人都比你強上一百倍,我玩我的火,跟你有半毛錢關系?”
李均益怒目圓睜地盯了我半天,平複了心裏的火氣,繼續說:“夏沐,我知道我們分手有點突然,你可能一時間還接受不了。但我聽方晴說,那男人是你兩周前相親才認識的,這麽短的時間,你了解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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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方晴,更讓我火冒三丈,仿佛他們兩人是普度衆生的菩薩,站在高高的雲端上來拯救我這個失足少女似的。
我指着他喝道:“李均益,你連自己都沒有擦幹淨,哪有資格對別人的事說三道四?被人當猴子一樣耍了,還來惡心我,真是恬不知恥。
了解一個人的本質從來都不是時間長短能夠檢驗的,有的人即使是相處五年,十年,不也是一樣說翻臉就翻臉?
可是,有的人,就算只相識兩個星期,哪怕是兩天,兩個小時,兩秒鐘,也可以走進你的心裏,因為坦蕩的人內心明淨如溪,龌龊的人永遠肮髒黑暗。”
李均益顯然被我激怒,在他的意識裏,他是優秀的,高潔的,不可玷污的,只能被人崇拜,被人捧着,聽不得別人說自己一個不字。
他将兩手放進休閑褲的口袋,壓抑着憤怒,隐忍不耐地說:“夏沐,如果說對我的諷刺和污蔑可以讓你內心得到一點平衡的話,我可以忍耐。
但是我不希望你拿自己未來的幸福開玩笑,到了關鍵時刻,你應該明白,不是我對你有多殘忍,江辰希也不肯娶你吧?
沒有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女人和別人好過,聽我一句,及早收手,不然等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在幫人數錢。”
看着他自以為是地教訓完人後轉身就走的背影,我肺都氣炸了,快跑兩步,飛奔過去,掄起手裏的資料夾,卯足了力氣,照着他的後背,狠狠抽去。
“你個王八蛋!還大言不慚地跟我講什麽大道理,我的幸福未來都特麽被你毀了,最沒有資格跟我說這些的就是你,你倒裝得像個乖孫子似的,對我指手畫腳,你還要不要臉?”
我許是瘋了,許是太恨了,打他上了瘾,直到資料夾已經斷成兩截,還停不下來。
李均益也是吃了痛,不肯讓我再打下去,緊緊扭住我的手腕,“夏沐,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被他控制住,動彈不得,只能動用嘴功,“呸!你個二貨,少特麽跟我裝蒜,老娘就是要幸福得天眩地轉,讓你嫉妒得半夜蹭牆!”
“你……”李均益最受不了這種粗魯的語言,臉漲得通紅,估計內心正在打我和不打我之間做矛盾的掙紮。
“跟女人比力氣,算什麽男人?”這時于小珂從售樓處跑了出來,見我處于不利,沖着李均益大聲喊道:“再不放手,我拍照發到網上。”
李均益見有人來了,立即放手,我的手腕被他扭得生疼,皮膚紅了一大片。
“沒事吧?夏沐,要不要報警?”于小珂小心地活動着我的胳膊,檢查有沒有骨頭錯位的情況。
“不用了,警察忙得很,沒空來抓一條瘋狗。”我忿忿地說。
于小珂用手一指李均益,“你還不走?等我的同事都出來群毆你嗎?”
李均益見在我們這裏聽不到什麽好話,氣呼呼地走了。
“這人是誰啊?像你欠他錢似的。”于小珂讓我坐在涼亭的長椅上,把我淩亂不堪的頭發整理好,重新紮起來。
我唉了口氣,和于小珂做了快一年的同事,我有男友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此時,我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這就是我心心念念等待的那個人。
一想到這幾天來令人大跌眼鏡的大反轉劇情,我只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在流血,疼得夜夜顫栗,卻找不到傷口。
“你不是說你的牛津男友最近要回來嗎?”于小珂果然還記得上個星期我對她誇下的甜蜜海口。
見我木然的表情,她突然驚訝地捂住嘴巴,“不會就是剛才那位吧?”
“我們分手了。”我神色黯然,目光毫無焦點地望着遠方的天際,竟一時不記得自己處于怎樣的時空裏。
我真的和李均益分手了,幾天以來,胸腔裏的這顆心都是哭泣着狂奔,我卻将它包裝成滿不在乎的樣子,與裴瑾年結婚、見家長、搬家,然後再把結婚證發到朋友圈刺激他。
我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忘記這一切,可以讓自己快樂。
可是,當今天李均益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對我的人生進行說教時,我才發現,自己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反而更難過。
流血的傷口并不是一匹錦緞就可以遮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