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破國亡人依舊
琉璃國寧平二年間的一個秋天,夜空已經慢慢拉上了帷幕,星光璀璨,月色無邊,宮廷深處的幾許桂花香氣入懷,風起,一場桂花雨沙沙落下,意在為蘇煙送行。
一桌之隔的蘇煙和皇帝,都默默無語。中間桌上溫了一壺酒,只是月下花前客,對影的只有兩個人罷了。
“你告訴朕,你為什麽會同意嫁給他,先皇怎麽會給你們倆賜婚?”亢寒夕這會已經喝的有些醉了,朝堂上,他不得不應允這樁婚事,只是他始終都不明白心高氣傲的龍蘇煙會嫁給一介軍機大臣。
龍蘇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些年,他們幾乎日日相伴,只是她與他的身份,永久也只能到此為止,“皇帝恐怕還不知道吧,我的父親和你的父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們是親兄妹。”龍蘇煙想不出給這太多咫尺天涯的守望一個怎樣了結的借口,就如實告訴了皇帝關于自己的身份。
“奧,朕原來是你的親哥哥。”皇帝咬牙切齒地說完了這句話,摔了酒杯。
龍蘇煙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走了很遠的路,用了很久的時間,做了無數的努力,忽然在一夜間崩塌的無奈和不甘心非自身不能體會。
亢寒夕顫顫巍巍地離開了完瀾殿,後來,如袖告訴龍蘇煙,亢寒夕吹了一夜的簫,只是簫聲嗚咽,連她都不忍聽下去。
次日,十裏紅裝,亢寒夕下令以公主之禮送龍蘇煙出嫁,浩浩蕩蕩的儀仗,鑼鼓喧天,金車玉輪,流蘇金鞍,賓客滿盈。
只是龍蘇煙一半探出身子一半趴在窗子上,看着陽光和鳥架子,還有小男孩揀箭的模樣。如袖收拾完了東西,催促龍蘇煙該啓程了!
只看龍蘇煙沒有穿喜袍,只是一身白色的衣服素淨到底。出了完瀾殿,坐上大紅喜轎,往黎府方向去。
紅色的羅布猶如游龍纏繞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一張大大“囍”字貼在黎府的正殿之上,屋外所有的人都在恭喜,席間也是你推我攘,觥籌交錯。
蘇煙端坐在梳妝鏡前,那對描金游龍戲鳳喜燭跳動着的火苗,兩盞垂着金色流蘇的八角薄紗大紅宮燈在屋中央高懸着。
沒有紅色的蓋頭,突然間讓衆人退去,一切如死灰般沉寂。這時,黎歌亞從屋外走來,他雙手端着一壺新酒兩個酒杯,倒了一杯酒送到龍蘇煙手中,蘇煙接過來:“原諒我。”說完便一飲而盡,黎歌亞放下托盤,他明白龍蘇煙所有的無奈,生長了如此之久,他終于迎來了可以和她相輔相成的歲月,黎歌亞輕輕地抱住了龍蘇!。
突然間,外面火光沖天,家仆匆忙進來回禀:“東胡國突然夜襲我軍糧草大營,幾千石糧草沒了,同時各處駐軍也同時遭到突襲。”
龍蘇煙預感大事不妙,她腦袋裏面飛轉:“這麽多駐地被同時侵襲,肯定是有人知道駐軍的具體位置,軍事海防圖肯定不見了。”她看了看黎歌亞,兩人換了衣服,起身進宮。
馬車飛快地在黑夜裏奔馳,又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你懷疑是誰?”黎歌亞看到龍蘇煙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禁問道。
龍蘇煙一副淡定的樣子:“是誰不重要,反正一切都快了!”
淵施殿裏。
亢寒夕發現軍事海防圖不見了,匆匆起身,現在,滿朝文武都已驚動,連幾個素日裏的王爺也都急急會合在了一起。
龍蘇煙看着大殿裏的人們,有的人焦慮不堪,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議,唯獨國相的臉上看不出來有任何表情,看着他沒有輕易暴露出來的社會面具,龍蘇煙更加相信自己的揣測了。
龍蘇煙忽然上前一步,說:“臣知道皇帝焦慮,不過咱們內部也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龍蘇煙說到此處,看了看淩王孫,問他道:“你可知情?”
淩王孫裝出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一臉無辜地說:“我怎麽知道東胡人會來攻打我們?”說完之後霎時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滿朝文武聽見這句話都不免驚駭,龍蘇煙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黎歌亞知道龍蘇煙今天無論如何都是要除掉龍玖歌的,就上前彙報道:“臣初聞淩玖歌在位收受賄賂,利用其職務為有錢給他的人牟取利益,臣幫助過他改斜歸正,但其不聽勸阻,還請皇上裁定。”
淩王孫聽到這話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但他此刻并不敢多言。
“把他給朕綁起來”皇帝憤怒地說。
“我看誰敢?”外面走過來一個人,身着華服,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淩王孫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來人正是東胡國國王,皇帝雖然一副居高臨下然而依舊害怕的架勢。
龍蘇煙知道事情已無可避免了,就問東胡國國王:“親自駕臨琉璃國有何貴幹?”
龍蘇煙一句話把自己撂在了東胡國國王的面前,亢寒夕此時沒有半點主意,他看着龍蘇煙,只是東胡國國王的話令亢寒夕一震。
“那就恭請了。”龍蘇煙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皇帝被從龍椅上拉了下來,和同許多人一起囚禁在天龍臺,當他聽到龍蘇煙這樣說,心裏的愛有幾分竟然轉為了恨。
龍蘇煙接下來又說道:“只是我有許多事情不明白,可否請教東胡國國王。”
“大膽,東胡國國王已接收琉璃國,你怎麽還稱他為東胡國國王?簡直大逆不道。”淩王孫趨炎附勢地斥責龍蘇煙。
龍蘇煙心中已猜出八九分這場內憂外患的導致原因,此刻淩王孫一說這話,她心裏便更加明白了。只是任何時候,她都不會為了委屈自己而不言不語。
龍蘇煙看着東胡國國王,又轉而去看淩王孫,盯着他說道:“是吧,淩王孫這句話說的好奇怪,歷來舉行完封基大典後才能改尊稱,不是為了江山社稷,而是為了皇帝本人在攝政之初便圖個吉利,你這麽迫不及待,是想讓東胡國國王陷入什麽境地?”
淩王孫此刻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就禀告說:“臣不是這個意思。”
東胡國國王越發覺得龍蘇煙有意思,一個女子,難道她也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的真正意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