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陰差陽錯秀選始

完瀾殿外圍還是一片陰郁蔥蔥，亢寒夕走到此處，不免有些感悟傷懷。

完瀾殿的名字，都頗有些安靜的意味在其中，久久不能揮散而去。

完瀾殿西側，一座宮宇屹立而起，軒臺樓閣，他還記得那是自己曾經和龍蘇煙一起飲酒賞月的地方，白日裏，空無一人，到了晚上，燈火闌珊，意猶未盡。穿廊而過，就可以來到完瀾殿的正殿，即龍蘇煙的住處。那曾經是他權隐此刻最害怕去的地方，也是他曾經最留戀的地方。

跟着一行人來到龍蘇煙的住處，他不禁低下了頭，不敢看這殿裏的每一個人，他怕別人認出來他。

此刻的龍蘇煙還不知道亢寒夕和黎歌亞兩個男人因為她都來到了這森森宮苑，她這幾天心情極好，在派出如琅連夜查明亢寒夕和黎歌亞，還有母親幾個重要的人并沒有因為她而受到牽連之後，她開始想着如何對付顧世钰，這個她一眼就看出來狡詐的主，是她複國路上最大的絆腳石。而此刻的顧世淩看起來也并沒有世人述說的那麽無情無義，反倒是對亢寒夕都留有餘地。

一國之相顧世钰他之所以能夠平步青雲完全是靠着顧世淩無窮無盡的信任，如果有朝一日，信任不存在了，結果會怎麽樣呢？

龍蘇煙正在出神，沒想到內務府總領趙無極帶着幾個太監來，亢寒夕走了以後，他委屈求全，當了一個內務府總領太監之職。雖然不比之前在亢寒夕身邊舒坦，但能保下他這條小命，已經全不錯了，至于這個職位給他帶來的忐忑不安，此刻也沒有辦法了。雖然出力不讨好，也比那些最末等的奴才強上數十倍不止。

趙無極跪下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龍蘇煙沒有立刻叫他起來，“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給我找麻煩來了吧？”

“回禀皇後娘娘，我是有事情找您，不過是好事，皇上給您找了幾個出身稍微好一點的奴才來侍候您，還請您笑納。”

龍蘇煙眼睛從他們身上一一打量過去，看到權隐的時候，與看到安亦海時相差不了多少的熟悉感又湧了起來，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不過她指着權隐說：“除了他，全給我退回去。”

所有人都驚訝了一跳，沒想到堂堂皇後竟然對一個奴才另加青眼，還是個剛進宮的奴才。

趙無極接着說：“你要好好服侍皇後娘娘，聽見了嗎？”

權隐慢了半拍才說：“奴才，唯皇後娘娘獨尊。”

“奴才告退。”趙無極在亢寒夕身邊那麽多年，有眼色這點是別人都比不了的。

“你就留在外面守夜吧！”龍蘇煙不放心讓一個陌生人進來服侍，就安排他在外面，不過，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堂哥，一個皇帝，為她守夜，會不會瘋掉？

權隐跪下退出去，發呆看着夜色，流下眼淚。他的苦，全都融化在了夜色裏。

“大人，您不覺得那個新來的小太監有點眼熟嗎？”如袖在沒人的時候問了一下。不過說完她就笑了，“看來我是有病了，看誰都像故人呢？”

很多事情，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龍蘇煙覺得最近有些事太巧了，給她的感覺也太不好了。

“顧世钰機關算盡，一定會想法除了我身邊的人，黎歌亞沒事了，我不放心的，是皇帝。”

如袖明白了龍蘇煙的意思，“明天我讓我哥哥去一趟汝心島看看情況。”

“恩，我怕的是有人對我陽奉陰違。”龍蘇煙狠狠地說。

如袖呆道：“難道大人說的是顧世钰顧世淩兩人？”

“有些事，心裏明白就好，不要說出來。”

“奧，”如袖委屈地嘟了嘟嘴巴。

龍蘇煙也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心裏不免想到：“這丫頭平時說的有些根本不沿邊，今天怎麽這麽睿智。”

廊下的權隐今晚恐怕度過一個十分難忘的夜晚，這是他作為太監的第一晚，大好河山，都敗在了他手上。他不敢生也不敢死，這恐怕是人都最糾結的時候吧！

一夜無眠，加上晚上天氣又冷，權隐縮成了一團，而龍蘇煙則是一夜暢快安睡。

不過亢寒夕倒是真沒有辜負這皇帝的身份，以前龍蘇煙告訴他無論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都要學會适應，然後改變，才短短一個夜晚他就找到了晚上守夜最基本的訣竅。龍蘇煙又多了一個人守護她，雖然顧世淩盜取他國罪不可赦，但是其志向，真是不可磨滅。在黎歌亞逃亡的時候，曾差點要親自去逮捕，幸好黎歌亞死了。

顧世淩這樣做無非是讓世人覺得黎歌亞是個有罪的人，不過是個亡國将軍，也沒有什麽才能。

“大人，昨天權隐上夜今天發燒了。”如袖進來禀報。

“你去太醫院給他抓點藥。”龍蘇煙抿了一口茶，今天茶的味道有點怪，像是以前和亢寒夕喝的，他用自己的方法泡成的茶。

“是。”如袖聽吩咐做事已經習慣了，要是他哥哥，肯定問都不會問就去抓藥了。

“另外，告訴他以後不用他守夜了，有他守着，我也睡不安穩。”龍蘇煙支着頭，揉着太陽穴，漫不經心地說。

“奴才多謝皇後娘娘體恤。”龍蘇煙還沒說完，權隐就進來謝恩了，龍蘇煙感到十分差異，又覺得這個太監可愛的很，有一股子傲氣。

“你先去吧！以後不用來謝恩，明白了嗎？”龍蘇煙看不慣別人比她還傲氣，準确地說，她有點開始欣賞這個小太監了。

關于如琅去汝心島探查歸來，她來來去去查了好幾遍，最後還去了一趟天山，讓裏面最擅長易容的長老跟着她一起去看了看，才知道亢寒夕早已經被送走了。

想了想，這事情絕對不能瞞着龍蘇煙。

于是回到景都就立刻向龍蘇煙說明了來龍去脈，并特別說了假的亢寒夕是別人用易容術僞造的，既然如此，那麽真的亢寒夕應該是和別人換了一副面孔。

如琅帶回來的消息果然很值錢，這件事，一切還得等到找到亢寒夕再說。

顧世钰自然不會露出什麽馬腳，而龍蘇煙此刻最恨的應該是顧世淩，當初她并不是相信顧世淩，而是想借機考驗一下他，看看他是不是那快治國的料子，不過此刻看來，也就作罷。

才選已經過去，今年龍蘇煙只是參考性地提了一點意見，決定權在寧無虧和杭映楠手中緊握。

顧世淩本來以為一切就都那樣過去了，可是第二天朝堂上就有以顧世钰為首的一群大臣提出來秀選。

“夠了！”顧世淩今日上朝的時候大發脾氣，“朕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朕今年不選，把錢省下來給軍隊。”

“皇上，去年您剛剛收複了以前的失地，有不少賠款，軍饷完全沒有問題。”大臣喋喋不休，顧世淩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龍蘇煙坐上皇帝身邊，一副君臨天下的樣子，好像她是皇帝，向群臣發話，“各位大臣說的有理，皇上的後宮真的是有點匮乏，幾個姐妹都不夠皇上一個月去的，我同意秀選。而且要網羅天下美女，到時候，不論出身，只論恩寵。”

顧世淩直接氣的快要背過氣去，他雙眼直直地瞪着龍蘇煙，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樣。

“皇後聖明，皇上有您，真是祖宗庇佑呀！”接着群臣一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顧世淩和龍蘇煙誰都沒有說話，下了朝之後，顧世淩氣沖沖地來到完瀾殿，龍蘇煙還沒來得及換下朝服，一身鮮紅，耀眼之極。

“你到底想幹什麽？”顧世淩不會不明白龍蘇煙想要做什麽，只是有許多事還是明知故問。

“我并不想幹什麽，皇上，後宮三千，你連女人都搞不定，還想擺平什麽？”她諷刺他，同時雙眼盯着他，看的顧世淩有點發慌。

顧世淩進來又渴又餓，懶懶地說：“給朕泡杯茶，朕渴了，還有，朕也餓了。”

龍蘇煙不語，也不動。

如袖看狀況不對，趕緊去取了一些點心來讓皇帝吃，還泡了一杯他最喜歡的芙蓉雪景茶。

“朕對不起你！”他以為自己秀選錯了，就急忙給龍蘇煙道歉，一國之君，能給龍蘇煙這樣說，她應該高興，只是，龍蘇煙此刻高興不起來，反倒有點鄙夷他的僞君子形象。

“皇帝不用說了，我既不是你的什麽人，自然管不了你，只是你要知道，皇帝，你不配坐擁這江山。我還要祭奠父親，這幾日我齋戒，請你不要來打擾。”在宮中祭奠故人是大忌諱，可是龍蘇煙不知道是因為膽子大，還是故意要氣皇帝才那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