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夢魇
外界的一切都在穆逸寒的計算之中,楊司冬出現在公司,楊氏的危機迎刃而解,有很多人欣喜的同時,也有人心裏不是滋味,比如那一直都和楊氏對着幹的董氏。楊司冬一回歸,董氏立即沒了動靜,不做任何表态,一夕之間退出了沒有硝煙的戰場。
楊司冬回到公司後,第一時間就召開了記者見面會和股東大會,将外界所有的疑慮統統消除掉。等他解決了外界的事後,靜下心來坐在辦公室裏,看着辦公桌上僅有的兩份文件,不禁嘆息。
他生病的時候,小寒得多累。阿栗把所有的事情都對他彙報了一遍,小寒不僅要面對外界的壓力,還把公司裏的事物處理的井井有條,沒有一件事是堆積下來的。
想起穆逸寒現在還在卧床靜養,楊司冬就更加的心疼。他得趁這個機會多讓逸寒休息休息。等逸寒病好了,他就去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過一段真正意義的二人世界,把這些煩心累人的事情統統忘掉。
沉浸在美好暢想中的楊司冬突然被手機鈴聲拉回了現實,來電人正是楊老先生。
時間太緊迫,他都忘記給家裏打個電話了。
“爸,我已經好了,您放心吧。”
“我知道,前幾天逸寒就打電話跟我和你媽報備過了,讓我們別管外邊的傳聞。你小子,既然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給我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害的我們天天擔心,你媽想去看你,但是因為謠言,怕去探病的話會引起有心人的說辭。多虧了逸寒,這些日子把逸寒累壞了吧。”
原來小寒沒告訴爸媽他病了好多天的事,不愧是他家小寒,想的太周到了。楊司冬本是心生自豪,可聽到最後一句時,心裏又壓上了一塊石頭。
想了想,他決定延用逸寒的辦法,不讓老人們擔憂。“逸寒他是挺辛苦的,所以我讓他這幾天都在家休息,公司的事我來處理。”
“嗯,這就對了,我兒子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電話那頭傳來老人的笑聲,楊司冬忽然像個蹩腳的孩子似得,紅了臉,他一直都知道心疼人好吧。
挂了電話,楊司冬剛想給家裏打一個,問問穆逸寒的情況,結果又一個來電頂了過來,這回換成了楊知秋。
“司冬啊,我在電視上看見你了,你說你,怎麽回公司了都不先給大哥打個電話,還讓大哥後知道。”
“哥,我這一忙就忘了,爸媽那我也忘了告訴,這不在你之前,才接完爸的電話。”
“沒事沒事,你好了就好,以後可得注意點身體。逸寒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出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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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司冬沉了沉,覺着既然瞞了爸媽,就所幸瞞到底,“我讓逸寒放假了,這幾天他太勞累。”
“也對,這些日子确實夠逸寒忙的。對了,你是喝的什麽藥?好的挺快的,跟大哥說說,萬一以後有個感冒什麽的,也好用上。”
他好的快嗎?細算起來,都有半個月了,他還嫌慢呢。“哥你別胡說,哪有人說自己生病的,就是醫生給開的中藥,苦的要命,你要是想看,回頭我把方子給你。”
“哥就是随便問問,沒事兒你忙吧。”
挂了電話,楊司冬屏氣凝神的盯了手機屏幕一會兒,他總算有時間給家裏打電話了。怕逸寒還在睡,于是撥通了家裏的座機,幾聲忙音之後,卻沒有人接。
楊家別墅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可沒有人顧得上來接電話。袁嫂在主卧裏慌慌張張的來回走着,她剛才端藥上來,想要叫醒穆逸寒吃藥,但見怎麽都叫不醒,她便待在房間裏候着。可這一等不要緊,穆逸寒非但沒醒,反而眉頭緊鎖,額頭上不斷的冒出細汗,好像是承受着什麽巨大的痛苦。
袁嫂慌了神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她突然靈機一動,跑去樓下給楊司冬打電話,可一直占線。
沒有辦法的袁嫂重新跑回了樓上,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的來回亂轉。穆逸寒緊咬着雙唇,不時的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吟。這可把袁嫂急壞了,她現在離開這就沒人守着穆逸寒了。
突然,她想起門口還有個保镖,于是她不敢耽擱一秒鐘,就算腿腳不是很利索,依然以最快的速度沖下了樓。
房間裏只剩下穆逸寒一個人,而此時一股黑紫色的磷光微微閃現,從他的身上升起,凝聚成一個團,穆逸寒的呼吸稍稍的平穩了會兒。可這團磷光又重新分散,遍布于他的周身,慢慢的滲透進去,他的呼吸遽然加重。
穆逸寒感受到寒冷,掙紮着張開了雙眼,可入眼的并不是他和楊司冬的卧室,而是一間古香古色的房間,床帳一側嵌着栩栩如生的鵬鳥镂空雕刻。
他猛的坐起身,環顧四周,這不是楊家別墅,而是他在鵬栖山的卧房。
穆逸寒起身下地,走路的感覺異常的真實,難道他回來了?不,不可能,他明明是睡在楊家別墅。
吱呀,房門被人推開,在他的注視下,走進來的居然是楊司冬,身穿黑色衣袍的楊司冬。看到來人的打扮,穆逸寒這才發現自己也是一身白色裏衣,顯然是千年前的裝扮。
怎麽回事?他回到了千年以前?很快的他又自我否定了這個想法,他一定是做夢了。
沒等穆逸寒搞清楚狀況,楊司冬見到下床的他,皺了下眉,疾步上前便把人打橫抱起,重新放回了床上。
“你的傷還沒好,不要下床。”
穆逸寒想要開口說話,可話到嘴邊卻卡住了,怎麽都說不出來,等他終于講出來的時候,內容卻變了。
“我已經好了,不用擔心,明天......”他不是要說這些的,可話一出口,穆逸寒愣了,他記得這是他在一次仙魔戰役中,與魔主正面交手,受了傷的時候。
“明天你哪都不準去,就在房間裏修養療傷。”
“那怎麽行?我是......”
楊司冬按住他肩膀,“我知道,你是鵬栖山的仙君,鵬栖山是仙界佼者。”
“你既然知道,便知我不能不去。”這個場景,這些話,就好像發生在前不久,歷歷在目。而他正按照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像是出演劇本一樣把發生過的事再經歷一遍。一旦他想反抗,想說不符合過去的話,他的喉間就像是堵上了千金,發不出半點聲音。
“我既然知道,就更不能讓你去了。弟子們都等着你,你必須保存實力。明天由我代替你出戰,你放心,我有分寸。”說着,楊司冬輕撫上他的發絲,手指勾了一縷他披散下來的頭發,輕輕摩挲。
“不行。”
楊司冬牽起嘴角,“難道你不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
楊司冬俯身,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那就聽我的。”
穆逸寒還想再說些什麽,楊司冬卻用食指抵住了他的雙唇,“好好休息。”說罷,便轉身離開了卧房。
穆逸寒想要拼勁全力,沖破桎梏,追上去,可眼前的畫面一轉,他便不在了卧房,而是坐在了宮殿之上。
風長老站在殿前,躬着身體道,“啓禀仙君,前方有消息,魔修将會率先攻擊西城,恐怕全城的凡人無一能幸免。”
“可是附靈山那也很危險,其他的仙友分散各地,一時間顧及不到。按理說魔修應該先從這下手才對。”這是最後一次的仙魔之戰,他記得很深刻,也是楊司冬離他而去的時候。
楊司冬此時站了出來,拱手道,“我願帶領一部分弟子去附靈山,請仙君放心。”
“既然如此,那明日司冬你帶人去附靈山,其餘弟子和我一起前往西城,風長老在鵬栖山坐陣。”不能去!
楊司冬:“是!”
風長老:“是!”
坐在主位的穆逸寒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如果當初他不讓楊司冬去附靈山,就不會中了魔修埋下的孽火陣,也不會魂飛魄散消失了千年。
他後來知道魔修是沖着他才設的這個陣法,孽火陣,是用的魔界深窟求取的火種,還有世上僅剩的一株曼芝淬煉的,是對付仙界的獨門法寶。但只能用一次,如果有法力高深的仙人被孽火焚燒殆盡,法陣便不攻自破,成為廢墟。
所以楊司冬是替他死的,這是穆逸寒心裏千年來都過不去的一個坎兒。每每想到,那些被壓抑下去的自責和歉疚就會随着思念更慘烈的腐蝕着他的心。
宮殿的景象隐隐退去,在它面前出現了一道屏風,隔着屏風,他看到了楊司冬和風長老相對而站,兩人皆沒有說話。
他望了望四周的陳設,這裏是楊司冬的卧房。風長老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此時,風長老開了口,打破了屋子裏的沉寂,“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
“可是如果仙君他事後知道真相......”
楊司冬神色如常,但看向風長老的眼神中全是不容置疑的堅持,“那就讓他永遠不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