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如初

客房內,緊緊點着一盞小臺燈,昏暗的燈光映在楊司冬的臉上。他坐在床邊,呆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他居然想殺小寒。

楊司冬忽然五指收緊,指甲陷進肉裏也毫無察覺。他早就察覺出了自己的不對勁兒,這兩天,他每每看見穆逸寒,便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這種渴望比以往更甚。

可是,當他真的碰到逸寒的時候,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去殺了他,殺了身邊的這個人。

剛剛如果不是逸寒叫了他的名字,他就真的要對着逸寒的喉嚨咬下去了。一種如同野獸出籠般的沖力在他的體內橫沖直撞,不得出口。好像有個聲音告訴他,只要殺了眼前人,就能擺脫這種痛苦。

他是怎麽了?瘋了嗎?

楊司冬就這樣自己在客房裏呆坐了一晚上,隔天一早,他對袁嫂草草交代了幾句,趕在穆逸寒前面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以後,他就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裏,照常批文件。有業界合作商來拜訪,他也一一接見。唯一沒有見的人,便是穆逸寒。

“楊總,剛才穆總過來找您,您說如果穆總過來就說您在忙。我照做了,可是穆總已經是第三次過來了,您真的不見嗎?”

栗特助以為兩人是鬧了什麽別扭,旁敲側擊的想要給說和,俗話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夫哪有隔夜仇不是?

楊司冬頓了下,重新拿起一份文件,頭都沒有擡,“你沒看到,我在忙嗎?”

栗特助斟酌了下,還是沒有離開,“楊總,我說句僭越的話,像穆總那樣的人,可是到哪裏都會引人注目的。您現在鬧小脾氣,要是把人冷落跑了,哭可都來不及了。”

楊司冬一甩手,将文件丢在辦公桌上,“知道僭越,就不要說。”

“是。”栗特助垂下頭,暗自嘆聲氣,人家小兩口吵架,他也是跟着操碎了心。

辦公室的門咔噠一聲關上了,楊司冬停下了手裏的所有工作,背靠着轉椅,仰望着天花板。

他還不能見小寒,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他将會悔恨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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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獨自放空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腳步聲輕盈緩慢。楊司冬反射性的朝門口看過去。

“我不是說.....小寒?”

穆逸寒把外賣放到他的辦公桌上,“楊總日理萬機,我只好自作主張自己進來了。你再忙,也得吃飯吶。”

他現在哪裏還有心情吃飯,令人食指大動的飯香如今到了他這,也變得沒有了吸引力。

“我還不餓。”

“那就把飯菜留這,等你餓了自己熱一下。”

楊司冬默然的點點頭,他得讓小寒趕快離開他的接觸範圍。“下午我還有個會議。”

“需要我一同出席嗎?”

“不用,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我一個人應付的來。”

屋子裏沉默了一會兒,楊司冬把桌邊摞着的文件移過來,“雖然不是太重要,但也得把這些都看完才能有的講。”

很明顯,楊司冬是等着他離開。穆逸寒笑笑,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別太累着自己,我先回去了。”

楊司冬的眼前一瞬間的恍惚,他突然按住穆逸寒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就在剛才,随着穆逸寒的碰觸,他的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面,但是太快了,他一個都沒抓住。

“阿冬?你怎麽了?”

“沒事。”

緊接着又是那股殺意,楊司冬一下子松了手,見穆逸寒近前,他不着痕跡的往後面挪了一下。

他的動作雖然小,但一點不落的被穆逸寒瞧了去。

“那我就不打擾你批文件了。”

楊司冬始終沒去瞧穆逸寒的臉,他怕自己一擡頭,就舍不得讓小寒出去了。

他的手無意識的摸上胸前的玉佩,入手竟然是一片冰冷。這不對啊,他以前也經常抓着玉佩摩挲,那時候玉佩的觸感都是溫的,不會有現在的冰冷。

他摘下玉佩,捧在手心裏。玉佩忽然變得炙熱,他一時沒有抓住,将玉佩掉在了桌子上。

他眼睜睜的看着青翠的玉身上貫穿了一絲黑色,就像是穿了一根細絲線。黑絲線開始變得彎曲,他因為是裏面産生了什麽化學反應,結果他看向桌子上其他東西時,都是隐隐約約的飄着水印兒。

楊司冬按住太陽穴,輕輕揉着,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他甩了甩頭,再次張開眼睛,辦公室裏的陳設還是朦朦胧胧的。

忽然間,他抱住腦袋,伏在桌面上。一股無法言喻的疼痛在他的腦子裏蔓延開來,疼的他直不起腰。

腦海裏積累起來的畫面越來越多,漸漸的由快轉慢,他可以看清楚一些畫面了。巍峨的山脈,輝煌的大殿,清幽的後山,殿上的白衣人,古香古色的卧房,和那躺在床上的男子。

那男子的面容開始清晰,楊司冬睜大了眼睛。

小寒,一襲白衣的是小寒。

腦海中的景象與夢中不謀而合,他之前夢到的人就是小寒。

一幕幕畫面閃過,他很熟悉,可又覺得陌生。站在小寒身側的是他,好像又不是他。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腦海裏逐漸開啓,無數碎片彙聚到一起,最終拼湊出完整。

楊司冬猛的張開雙眼,急促的喘息着。

他本應該在千年前消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兩世的種種重合到一起,逸寒是特意來找他的嗎?

楊司冬的眼神變得柔和,他和逸寒重來一世,是他當初不敢妄想的事。

他的神情又忽然變得肅穆,身體裏的這道不受控制的力量他很熟悉。

魔氣。

他曾是魔修的時候,便接觸過,只不過當時他還是魔修那一頭的。

魔氣一旦進入人體,便不會輕易離開,除非有人從外力上将魔氣吸走,或者承受魔氣的人自己從體內化解。

他現在是個凡人,法力全無,自行化解是不可能的了。想要在體內化解魔氣,那人的修為必須是上乘的仙人。就算是條件都符合,也不一定成功。

魔氣會一直跟随他,直到他實現它的指令,才會有解脫的那一天,而這個指令,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楊司冬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神變得冷凝,還有一個辦法。

當承載魔氣的容器生命特征減弱時,它便會另外選擇其他目标。也就是只要他在瀕死的狀态下,魔氣才有可能離開他的身體。

楊司冬按下了座機鍵,“栗特助,送一盤水果過來,不要切,記得把水果刀捎來。”

栗特助按吩咐把備好的果盤放到辦公桌上,他不明白,明明水果他可以都切好,楊總這回為什麽要費一道功夫。

“楊總,刀子是新買的,比較鋒利,您切的時候小心點。”

楊司冬看着果盤,雙眸晦暗不明,“嗯,知道了,出去吧。”

栗特助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也不知道到底問題出在哪裏,只好先聽命退了出去。

他一走,楊司冬伸出手,越過蘋果,直接握住了最遠處的水果刀。

如果他可以将魔氣逼出來,自然是好事,如果他失算了,那麽就和魔氣同歸于盡。無論哪種,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保住穆逸寒。

楊司冬盯住泛着冷光的刀鋒,眯起眼。

沒有人能夠威脅你,我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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