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歸于平靜(1)

兩年半後。

冬天,我獨自走在去上班的路上。大四,我被安排去一家公司財務部實習了,財務部經理何和說我是個人才,所以特別關照我,我在那裏工作了一年,還是不喜歡這份工作,于是決定大學畢業就辭職。辭職那天,何經理哭得梨花帶雨,一邊抹鼻涕一邊拉着我說:“小尹啊,你可是我們財務部的一輪冉冉升起的紅日啊,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小菊花啊,你就考慮考慮,大不了,我給你加薪啊。”

我堅定地推開他的手,說:“何經理,其實我是個有追求的人,這份工作穩定,但是我想去闖一闖,追逐我的夢想。”說完這段矯情的話,我給他一個勵志少女的微笑。

他含着淚,說:“那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一定回我們財務部啊,我們公司財務部永遠為你敞開大門!”聽了他這話,我高興極了,萬一找不到工作還能給自己留條後路。

我哥随着他的專業,成了個建築設計師,他倒是很有這方面的天賦,他設計的樓房正在施工中。張代山大學也是建築系,但畢業後,他子承父業,接管了他家裏的事業,他成了個小老板,混的風生水起的。七七在一家雜志社工作,業餘時教小孩彈古筝,可我實在沒勇氣去看她彈古筝。至于我,現在倒成了個攝影師,在一家影樓工作,經七七的介紹,我給她們雜志社一個叫“歲月”系列的雜志拍攝風景,那系列的雜志賣的不錯,我也跟着賺了不少人民幣。

說起來,我做攝影也是機緣巧合。因為白溯洄是攝影系的,他很喜歡攝影,常常都帶着相機。大概是他的原因,讓我特別好奇鏡頭裏的畫面。我去影樓時,只是随便進去看看,結果老板古涵好像看我特別順眼,扯着我講了半天的人生哲學。結果,她好像聽我說話又特別順耳,硬要我留下來工作。她說:“你不一定要在這裏做什麽,不做事我也給你發工資,我就是個缺陪我說話的人,反正你每天就跟我聊天,工資跟其他人一樣。”我只能感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熟了以後,我問她:“古老板,您是錢多得用不完了?用不完你吱一聲啊,我幫你用,幹嘛讓我在這裏當擺設?”

她瞥我一眼,說:“我男朋友叫顏訴,他工作忙,沒多少時間陪我,我覺得你跟他挺像的,我就是讓你來陪我的。”

我愣了半天,笑得人仰馬翻。她問:“你笑什麽?”

我說:“顏訴是我哥,我親哥。”

她又愣了半天,也開始笑,說:“小蒹葭,你不要逗我了。你姓尹,他姓顏,你跟我說他是你親哥?”

我默默拿出手機,撥通了顏訴的電話,我說:“喂,哥,我把嫂子綁架了,拿你的人來換。”

他問:“古涵?你們在哪兒?”

我說:“古老板的影樓啊,我是嫂子的小員工。”

挂斷電話,古涵還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說:“嫂子,你眼睛怎麽了?”

她吃驚得結巴了:“你你你......你姓尹啊,怎麽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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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不回答。顏訴開着他的車立刻就飛過來了。他走進來,說:“怎麽回事?”

古涵也問我:“怎麽回事?”

我說:“也沒什麽啊,就是像電視劇裏演的嘛,預知我的身世之謎,請聽下回分解,哈哈。”

古涵聽得雲裏霧裏。我硬着頭皮又解釋:“就是我小的時候,你男朋友腦子進水了,把我給弄丢了,然後又找回來了,我養母的丈夫姓尹,所以我跟着他姓尹,懂了嗎?”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顏訴看不下去了,對她說:“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懂了沒?”

古涵立刻點點頭,我感到汗顏,我說了那麽長一串還不如顏訴一句話。

于是,我就在影樓快快樂樂的工作了下去。

我到了影樓,古涵立刻跑出來,問我:“小蒹葭,你覺得我把影樓的名字改改怎麽樣?”

我問:“改成什麽?”

她說:“‘顏古’或者‘古顏’,‘涵訴’或者‘訴涵’也行。”

我淡淡給了她一個白眼,繞過她,走向我的辦公桌。她又拉着我,說:“這些都不行啊?那要不‘顏涵',‘古訴’也行啊。”

我說:“你自己決定吧。”我拿出相機,準備去拍攝七七他們雜志社的系列雜志了。

古涵笑嘻嘻地說:“當初收你進來是陪我聊天的,沒想到你還有點天賦,現在比我還忙。”

我笑了笑,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在攝影這方面還有點興趣,甚至拍的照片還不錯。大概歸功于白溯洄吧,哈哈。

今天是C大放寒假前的最後一天,也是,三年前白溯洄甩我的這一天。

我走在城市中,準備邊走邊看,看到什麽拍什麽。

不知不覺到了我以前打工的西餐廳,我一直覺得這餐廳的裝潢很特別,中西結合,就站在餐廳外來看,也是屬于“深藏功與名”,第一眼就覺得很有內涵。我站在門口拍了一張照片,然後走進去。周小末一看見我,就跟發情一樣沖過來抱住我,一句一句的說:“我想死你啦!”我聽到她背後傳來的咳嗽聲,把她推開,她一看到她身後的王經理,就規規矩矩的站好。

我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王經理好。”

他禮貌地笑笑,走開了。周小末又拉着我,說:“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他要扣我工資呢。”

我說:“你就該被扣工資。”她拉着我說:“哎,好久不見了。對了,你認識的那兩個人,就是你來打工的時候遇到的那一男一女,我以前沒跟你說完,他們的身份啊......”

我打斷她:“我知道,你不用說了。”

她說:“好吧。他們都訂婚了,我還挺羨慕他們,豺狼女豹,哦不對,郎才女貌。”

我笑了笑,沒說話。是的,一年前,媒體報紙雜志公開宣布了白天集團與林氏企業聯姻的消息,主角就是白溯洄和林臻菀,他們訂婚了,訂婚一年了。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嘲笑了自己一下,我這麽等究竟有沒有結果?我打算放棄了。

就在這個時候,白溯洄的媽媽陳文荟找到了我,她和我坐在咖啡廳裏聊了一下午。

我記得,她說:“蒹葭,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女孩。只是溯洄現在需要做自己的事,你要理解他。”我以為她會像電視劇裏一樣,拿一沓錢讓我離開她兒子。

可是她說:“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那個時候,我跟溯洄他爸在一起是被衆人反對的。他爸年輕時游手好閑,他家裏公司的事他從來不會去管,整天就是吃喝玩樂。我家裏人都反對我嫁給他,說他遲早會把家裏敗光。他知道以後,就開始努力工作了。最開始,白老爺子讓他從公司的一個小員工做起,那個時候他也不容易,逐漸成了現在的總經理,對于他來說,白天集團就是他的命,他一生的心血。白天集團是絕對不能倒閉的,我們都是沒有辦法,才會同意聯姻。溯洄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我們都知道他不願意,從小到大,他都是淡淡的樣子,我都沒見過他有多高興,但是你一跟他在一起,他經常笑,特別開心。我看着他那樣子,我也跟着開心。哦對了,聽說你就是老顏家丢失了的女兒,你能被找到我真的替他們高興,本來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打算給你和溯洄定個娃娃親的,但怕他不願意,就沒有。雖然他現在名義上是跟林臻菀訂婚了,但是結果也說不定,我希望你能等他,等我們集團運轉正常了,他會來找你的。”

所有人都讓我等,白溯洄,你知不知道我很嫉妒所有人都幫着你?

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等下去,但是到了今天,三年之約,這是三年的最後一天,也是我等他的最後一天,我至少要把這最後一天等完。

我看到窗邊的餐桌,坐着一男一女,大學生的樣子,他們面前擺了很多菜,女孩子一直在小聲抽泣,男孩子一直往她嘴裏塞食物,一邊安慰她。

我不由得笑了,想起以前白溯洄不知怎麽的惹了我,我故意嘴一撇,開始流眼淚,想吓吓他。結果他拿起相機對着我,說:“對,就是這個表情,特別到位,不要動啊,一,二,三,咔嚓。”拍完他還遞給我看,說拍的不是很好,讓我表情再生動一點,于是我哭得更厲害了。他才摸摸我的頭,說:“幸好你不化妝,不然連肯定都哭花了。”

想完這些,我拿起相機把這對小情侶拍了下來,很不錯的感覺。

白溯洄啊,你跟別人學學吧,看見女朋友哭,是要哄的。

離開餐廳,我打了個車,去了海邊。

我坐在礁石上,海浪拍岸,冬天的海風,有些刺骨,我裹緊了圍巾。這海邊,也是充滿我回憶的地方。

四歲,我在這海邊走丢,到了孤兒院,又被領回新的家裏,認識了我媽,我哥。

大一,和我哥,白溯洄,七七,張代山在這裏,過了一個我一生中最快樂的年,那是我一生難忘的風景。

在這裏,白溯洄和我坐在一起聊天,他說讓我做他女朋友。

兩年半之前,也是在這裏,我們一起把我媽的骨灰灑入大海。

冰冷的海水,潮濕的礁石,若隐若現的海藻,出海的船只,難得晴朗的天空,冬日裏最溫暖的太陽,還有海邊不怕冷的情侶。我拿起相機,拍下了這海邊的一幕幕。

看着相機裏的照片,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其實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啊評論啊!!!下午更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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