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1

郁铮對丁潮伸出:“你好,丁醫生。”

“郁先生。”丁潮伸出,與之一握,笑得溫爾雅,“這麽巧。”

“是很巧。”郁铮笑微微地凝視着喬瑞,“我約了幾個同事,你都見過,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喬瑞笑着搖頭,注意到他唇邊、下巴上的胡茬,覺得很礙眼——這形象,在他已經算很不修邊幅了。

“那麽,能不能占用你一點兒時間?”

“沒問題。”喬瑞點頭,對丁潮說,“你先去吧。”

丁潮說好,先一步走進餐廳。

喬瑞問郁铮:“還好麽?”說完,深緩地呼吸一下,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道。

郁铮就笑,“怎麽可能好得了?”

“真不會聊天兒。”她微眯了眼睛,笑笑地岔開話題,“也是剛到?”

“嗯。要在外面等個外籍設計師,這一帶他不熟,不認識餐廳名字。”

魏曉沖拿着一個公袋走過來,交給郁铮。

郁铮轉遞給喬瑞。

魏曉沖低聲與郁铮交談幾句,匆匆離開。

喬瑞打開公袋,見裏面是一個記事本,和一沓名片。

記事本很小、很厚,裏面用簡畫、潦草的英記錄着她幾年來忽然而至的創意靈感,采集到的資料——那種記錄方式,只有她看得懂。

本子放在別人那裏,一不值,對她而言,算得珍貴。

知道在他那邊,總是懶得過去拿。

至于那些名片,歸屬方都從事洗車行、保潔、家政之類,她遲早會用到。

“謝謝。”喬瑞由衷地說。

“本來想這一兩天給你送過去。”郁铮說,“其餘的留在家裏的東西,要楊阿姨給你送過去麽?”

喬瑞認真想了想,“不用。別的都用不着了,讓阿姨收拾起來處理掉吧,衣服和書可以捐贈出去。”

郁铮沒接話,漆黑明亮的眸子凝住她,直到她避開他視線。

她把公袋放進袋,低頭時,發梢觸及鎖骨。

她穿着煙灰色外套,鉛褲,短靴。外套有點兒薄。

原本,有不少話跟她說,現在麽,算了。

“瑞瑞。”

“嗯。”

“去吃飯吧。”

“……”喬瑞看着他昳麗的眉眼、下巴上的胡茬,欲言又止。

“進去吧,外面冷。”他說。

“好。”喬瑞走向餐廳,站在自動門前,沒忍住,回頭望向他。

他正在點煙,微弱的光火映照着他的面容,只一刻就熄滅。

他深吸一口煙,轉身走到路邊,背影挺拔,消瘦。

她慢悠悠地折返到他身邊,輕聲喚他:“阿铮。”

“嗯?”郁铮倏然轉回身。

“照顧好自己,好嗎?”

“好。”他眼神格外柔軟,“你也是。”

“我會的。再見。”

喬瑞守着比較偏愛的道川菜,吃得津津有味:水煮魚入口香辣滑嫩,回鍋肉肥而不膩,麻婆豆腐完全符合麻、辣、燙、香、酥、嫩、鮮、活的八字箴言。

丁潮的目标是香辣蝦。

濃香型白酒跟川菜很搭,喬瑞點了一小瓶五糧液,适合兩個人分喝。

看她連續吃了幾塊水煮魚之後,丁潮說:“從沒見過比你更愛吃魚的女孩子。”

“郁铮也這麽說過。”那個人讓她敏感,但不是她的敏感話題。此刻,也是有意提起。

丁潮不方便接她的話,就說起別的:“他很疲憊。”

喬瑞平靜地點點頭,“方方面面的壓力,他都是承受方。”

哪件事都不是他直接導致,但哪件事引發的連鎖反應,都要他沉着應對。而且,沒人會感激或抱歉。

客觀來講,郁铮現在的狀态很正常。

狀态再壞一些,是心理素質不過關。如果他一切如常的話,反而不正常。

丁潮說:“我注意到,他無名指上仍然戴着戒指。”他慣于觀察別人,捕捉細節。

喬瑞笑了笑,“對。”

“你仍然很在乎他。”

“對。”

丁潮很溫和地看着她,“我們要繼續談論郁先生麽?”

“我無所謂。”喬瑞坦誠地告訴他,“談他也就是談我的感情狀态。我們是離婚,但沒分——等他找到下家了,才是真的分開。”這是郁铮第一時間對她表明的态度,她認同。

丁潮聽完,結論是:“被現實摧殘成雞肋的愛情。”

“可以這麽說。”喬瑞說,“所以,你別在我這棵歪脖樹上耽誤時間了。”

丁潮莞爾,“與郁先生相關的談話,我默認為你們的隐私,不會對任何人提及。”

“謝謝。”

“關于你給我的忠告,無效。”他說。

喬瑞沒轍地笑了。

郁铮和幾名設計師等于是來外面吃工作餐,邊享用麻辣鮮香的菜肴,邊讨論正在進行的工作。

這情形下,當然都是滴酒不沾。所以,他們比喬瑞、丁潮晚一步進包房,卻早一步離開。

郁铮幫喬瑞結了賬,走出餐廳,把車開出去一段,又折回到餐廳附近。

這一陣,晚間對他只有個可能:工作、焦慮、無聊。

已經連軸轉了兩天,今晚不能再揪着員工加班。

那麽,再遠遠地看看她也好。

對丁潮,他沒有偏見。以前和她矛盾的爆發點,在于她的目的和捕風捉影的緋聞,丁潮本人倒是他一直忽略的。

但是,沒偏見是一回事,看到她和丁潮一起出現,心情真的很糟糕。

降下車窗,他點上一支煙。

戒煙一段時間再撿起來,一般煙瘾會更大。他只能盡量控制自己。

沒辦法。現在的日子太難捱,裏有支煙,能稍微緩解一下焦慮的情緒。

魏曉沖打電話給他:“郁先生,剛剛齊藍心發信息給我,說郁小姐和她正在去賀既明公寓的路上,是事先約好的。她不想去,很害怕,但更怕郁小姐獨自過去會出事。我和劉雲已經在半路。”

“賀既明終于肯見人了?”郁铮磨了磨牙,語氣涼涼的,“地址發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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