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以，現下，馬笑笑他一家住的房子，共五間，一間西廂房，一間東廂房，東西屋，中間是廚房。

馬王氏對于這些東西，向來是不争的，她只會在屋裏與自己的男人說三道四，在外邊，她是不會與別人有争執的。

省得別人說她媳婦沒當好，話說，馬王氏在村裏幹不好活，不像個農村媳婦的話，可不少人知道。可是她自己卻并不在間。

待得馬笑笑将那苞米送到西廂房裏，馬義林也送來了四房那份火食費。

十個玉米棒子。

因着四伯馬仁會身體不好，馬蔡氏向來憐憫他們，而且馬王氏也是個不争不搶的。馬笑笑感覺，這個奶奶就是在欺負他們這一房。

不過，誰讓他爹是小兒子的，老大死了，老二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老三還是個妻管嚴，老四是個病秧子，不欺負小的，欺負誰。

不過，看着馬義林那幹瘦的身材，黑黑的面色。顯然是近來在山上幹活，被太陽給曬的。

馬笑笑想了想，也不計較。畢竟，四伯父家能将口糧送來，已然是不錯的了。更何況，他家就馬義林一個人幹活。現下馬義林都二十八了，因着家裏窮，拿不出彩禮錢。哪家人，會将姑娘嫁過來。

再說，姑娘一過來，就要幹活，賣糧食養病人，誰家人也不傻。

但就是這樣，馬義林還給馬笑笑帶了一只草蚱蜢。馬笑笑笑了起來，将身上藏的一個玉米餅子送給了他。

這個馬義林，是馬家對馬招娣還不錯的人之一。因着她有病時，見過他來看望自己。還下河給自己弄過一條魚吃，當然，最後卻是被馬仁壯給喂了豬。

說是吃魚太費時，腥不說，還費油。

想到此處，馬笑笑看了看這個破舊的茅草屋，也不知道這個天下起雨來，家裏會不會漏雨。

沒多久，天突然下起雨來，閃電也随之而來。馬笑笑立時将院子裏的掃帚、筐之類的都收起來，放到了東廂房，便跑進了屋子裏。

馬仁壯在将小推車推進東面屋子後，看着外面的雨，情緒有些低落的道：

“這天熱的，說下雨就下雨！正好，估計廣福也不能來了，正好在家睡覺！”

馬仁壯說完這話，就去屋裏躺着了。

馬王氏卻突然将馬笑笑拉過去，指着炕上的大紅衣服道：

“你明天就穿這個！”

馬笑笑很是尴尬的看着那大紅布衣服，土色土色的，感覺自己穿上它，就是個土老冒。

不過嘴上卻說：

“娘，這衣服真好看！”

“那當然，這是俺成親時，你爹給俺的嫁衣！”

聽着馬王氏那自豪的話，馬笑笑感覺：馬王氏是定然想将自己嫁給那做紙活的家中。

畢竟，她嫁得好了，嫁妝也好，那樣，小土豆的彩禮錢也有了。最重要的是，家裏也能吃上白米飯了。

而馬笑笑卻是瞧着馬王氏将那衣服小心的收了起來，放在一旁的柳木櫃子上，她則跑去廚房，将一旁的壇子拿起來，放在那漏雨的地方。

滴答，滴答。聽着那接着雨水的壇子的聲音，馬笑笑想，這個家，應該有些改變了。

而此時，婁府中，婁清風拿着筷子，半舉于那白資魚盤上空，面色很是難看的道：

“這魚，是誰買的？”

聽着婁清風的話，錢春咂了下嘴，面有難色的道：

“少爺，這都是廚房采買的！”

婁清風拿着那竹筷子，扒拉了下那魚，道：

“知道本少爺喜歡魚，廚房每天都做，少爺感激你們的體恤。可是這魚，也太不新鮮了！”

婁清風想着剛才那一筷子下去，放到嘴裏的肉都木了，雖不是臭的，但做之前定然不新鮮。

聽着這話，錢春在心裏默默的回味了下，終于鼓起勇氣，道：

“少爺，咱們府上的魚，你規定只能買五文一條的，而且還得一斤以上有，新鮮的，都得八文啊！”

少爺就是個錢摳。

聽着這話，婁清風很是不滿意的哼道：

“怎麽會，冬天的時候，我見得那魚就不是這般！”

錢春繼續道：

“少爺，冬天的時候，農家的人都閑下來，閑時就去河塘裏撈魚。且那魚買回來，天冷能凍住，自是幾日放着，也不成事。便價格也便宜。”

這條魚，還是廚房的方廚子，走便了整個西大街才買得到的，關鍵還是一斤二兩。

要不是因着是天色已晚，那賣魚的貨郎怕擔回去，魚就臭了不值錢，可也不會賣給他們。

聽着這話，婁清風的臉色正了正，道：

“廚房的又疏懶了，做魚居然不放醋、糖，這魚做得也太腥了！”

“少爺，您規定，這廚房每日的油鹽醋只得一兩，糖也只半錢，您還天天吃魚的……”

錢春接下來的話沒說，就這點東西，少爺還天天要吃魚的，根本不夠。

聽着這話，婁清風卻是面色有些變，道：

“全家就我一個人吃飯，這些東西不少了！”

邊說邊又夾了一筷子，不行還是不行。

“少爺，咱們府雖不是大家，但府上下人也不少，這幾十口的人，也要吃飯啊！”

下面的人都沒得鹽吃，大家都自己拿錢買鹽吃，要不是這婁家家主對人不錯，飯管夠，他們早就跑了，誰還在這受這扣得叭嗖的主子。

聽着錢春的話，婁清風冷哼一聲，

“明天，本少爺親自去買魚，我還就不信了，五個錢還買不到一條魚了，現在肉才二十三文！”

錢春嘴上沒說話，心裏卻道：豬肉是二十三文，但那是一斤的肉。魚雖不是豬肉，但也是肉不是，還得一斤重的。

看着外面越來越黑的天空，聽着那雨水滴嗒的從房檐處落下的聲音，錢春心道：希望明天能是個大晴天，讓少爺也體會下他們這些下人的不容易。

第天日一早，天還沒大亮，雞也才叫一聲，馬笑笑立時就起來了。

馬仁壯的呼嚕聲音還在繼續，馬王氏也摟着馬義安在睡覺，也不知道馬義安夢到了什麽，還笑了起來，嘴邊一串口水。

估計，他是夢到吃白米飯了吧。

馬笑笑也不說話，拿起那打着補丁的半片衣服，就去了屋外。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天還不錯。看着那萬裏無雲，即将露出頭的太陽，馬笑笑拿起一旁的水桶，到了河邊。

她這幾天，因着天天去河邊拔草喂豬，發現這河裏魚不少，還有螃蟹，便将家裏抓魚的破網給改裝了下，下到了河裏。

話說馬家人并不喜歡吃魚，說是魚腥，而且做起來還費油。其實，就是馬王氏不會做，就一直說魚腥，不好吃。

馬蔡氏對魚到是挺喜歡的，但是別人不給她養老啊，就這個馬王氏性子軟，還好欺負。也就是飯做不上，所以馬蔡氏也就不會說話了。

馬仁壯一個農村漢子，以前家裏魚也沒少吃。可是他也知道馬王氏的性子，便也順着她。

更何況，做魚還真得不少油。所以，馬仁壯一家，就守着這麽個寶貴的河，卻吃不上肉。

馬笑笑感覺，人窮，有時候真不值得同情。你自己都不卻争取，還怪別人。

當然，馬笑笑也不想那麽多。她利落的挽褲角，小心的下河，在那昏黃的河水裏，四處摸索着。

沒多久，她的手一頓，笑了笑，使勁一拔。

一節粗壯的樹枝，連帶着一串網被馬笑笑拉了起來。

看着那灰色的麻線網裏，動彈不得的魚、蝦、螃蟹，馬笑笑笑了笑，将那魚網利落的收拾了起來，将裏面的東西都倒入了木桶裏。

這魚網還是老爺子留下來的，老爺子一輩子省吃儉用，偶爾打點魚補貼家用。

到了馬仁壯這裏時，就沒人整這個東西了。這還是馬笑笑卻收拾西廂房時，在裏面找到的。

雖然魚網是有，但年頭久了，露了不少洞。馬笑笑便想着現代社會時，人們弄得魚網，把這網給改裝了下。

将一些不用的破布，加再上麻線，把魚網給補了下。沒成想，效果還不錯。

看着那滿滿一桶子魚、蝦、螃蟹，馬笑笑感覺，好日子就在眼前了。